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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风雪当中, 一道人影在路上缓慢前行。

他头上带着一顶军绿色的大棉帽，身上穿着一身厚厚的军大衣，脚踩一双解放鞋。所过之处, 留下大大的脚印, 脚印又很快被后面的雪花覆盖。

来人脸上皲裂, 头部被帽子包得严严实实, 只能看到他坚毅的眼神。他一路走到村头, 往村里面走去, 直到来到了一处青瓦房门口, 紧接着伸出手敲响房门。

“砰砰”手上用力, 房门发出响声，屋里的人也听到了。

“谁呀”暨雨燕放下手中的活, 有些疑惑这大雪天的谁会过来。然而太冷了, 她眼神示意屋内的其他人。

慕少箐接受到眼神，把身上的棉衣搂了搂, 开门是不可能出去开的，这么冷的天。然后慕少箐转过头示意旁边的关麦穗，关麦穗低着头干活, 没理她, 好吧，下一个看向关小虎。

关小虎到时接收到慕少箐的眼神了, 但是，他怂了怂脖子, 不想动, 食物链低端的生物冬天也要冬眠一下。

“爹，快去开门”

看着一屋子都靠不住的人，关小虎喊了喊关立军。一家之主关立军无奈, 只得搂了搂身上的衣服，打开房门往外走去。

开门的瞬间，外面的寒风吹了进来，慕少箐冷得打了个哆嗦，赶紧往被子里钻了钻，一双小脸冷得发红。看着她这怂样，关麦穗翻了个白眼。

“你去你屋子里躺着算了”反正待在这也是躺着、

现在正值没事情干，出不了门的时候，他们就跟着慕少箐教的方法开始制作肥皂了。刚好之前慕少箐定亲是有半只猪，他们之前把后院的几头猪拿到公社上去也得了几十斤肉，油脂充足了。

关家人就待在关立军他们的卧室里面开始弄肥皂。慕少箐又是怕冷又是懒，就一直窝在炕上看着他们弄。

“不行，一个人太无聊了”慕少箐摇摇头，然后又把脖子缩起来，像一只小乌龟。她之前都是生活在南方，这北方也太冷了。

这怂着怂着，大门再次打开，又是一阵寒风吹过

慕少箐抬头一看，满脸惊喜。

“哥”

她下意识地想去抱一下穆少阳，但是一放下棉被就感觉到冬日的寒冷，她又怂了回来。

“好冷，你快上来坐着”

兄妹情什么的，在寒风中不值一提。

看到活蹦乱跳的慕少箐，慕少阳就放下心来。多年部队生涯让他不自觉地就观察起了屋内众人。

先是之前开门的关立军，皮肤比起正常农家人稍显白嫩，一个就不是个老实肯干的人。再看屋里年纪稍大的女人，和关立军情况差不多，整体来看就是一家子都不是能干活的人，也不知道在农家是怎样生活下去的。

然后目光集中在关麦穗身上，什么深刻感情，那还是没有的，慕少阳仿佛看到另外一个自己。他想到之前父亲和少箐寄过来的信，倒是可怜了这个孩子。

“关叔关婶，小虎，麦穗”慕少阳没什么表情的开口“辛苦你们了”

慕少箐是个什么性格他还是了解到的，从小被一群人给宠出来了，什么也懒得干的，就看屋里其他人都在干活而她一个人窝在炕上就能看出来这段时间她过得还不错。

“辛苦什么，都自己孩子”暨雨燕客气，要说这两个孩子，照顾倒没多少，便宜她和她爸倒是没少占。

“快进来炕上暖一暖，这大雪天的，你是从县里走回来的”

“对”

“那可遭罪了”

“还好，习惯了”慕少阳把衣服挂到一边，之前在雪中行走，有些湿了。

“快喝水”

慕少箐到底是被那点兄妹情给唤醒了，下炕给他倒了杯掺了灵泉水的热水。

“长肉了”慕少阳端过热水喝下，感受到一股暖意。

仔细看了看慕少箐白白嫩嫩的脸蛋，果然是长肉了。

“长肉是福”慕少箐得意，说是长肉了也只是比以前胖了点点，再说这胳膊都不能露的年代，长点肉也无所谓。

“呐，麦穗，这是你哥，你们长得可像了”她可是有对象的人了，哥哥可以适当让出去了。

“嗯”沉默了一会，麦穗开口，哥哥这个还是暂时说不出

来，算下来也只是刚刚见面的陌生人。

“嗯，麦穗”慕少阳回了一声。

“两个闷葫芦”慕少箐扶额，算了，感情交流也没得那么快“你要不要先去睡一下，坐了几天车又走了这么久”

到底还是心疼慕少阳。

“嗯”

“行，那你先去小虎房间里睡一会”慕少箐起身就要带他出去。

“去麦穗那里吧，晚上聊一聊”慕少阳想着怎么也是自己弟弟，还是要劝解一下，别到时候和慕少箐有疙瘩。

“......”完了

果不其然，关麦穗抬起头，一脸黑“男女授受不亲”

慕少阳:......就有点脑袋疼。

“我先去小虎房间休息一下吧”

房间不算小，甚至有些大了，里面有些杂乱，炕上的被窝乱糟糟的 ，桌子上还有些食物残渣。多年从军生的经历让慕少阳有些看不下去，就先过去把东西收拾了。

“少阳哥，你干嘛呢”关小虎呆呆愣愣看着慕少阳不上床，先去收拾屋子。

“收拾一下再睡觉”慕少阳看着和慕少箐长得极为相似的关小虎，也不说什么，默默收拾，要是换个长相他肯定要教训一下，怎么可以不收拾房间呢。

“太讲究了”关小虎小声嘀咕，他觉得他房间都还好“那你等会自己休息，我过去那边了”

那肥皂可是做一块有一分钱呢，他可得多做几个，存点钱。

“你去吧”

关小虎嗒嗒嗒地跑出去。

慕少阳把房间收拾好了，就躺着炕上。他这几日确实太累了，刚刚完成任务就申请休假过来，坐了两天车，又走了一大截的路，没一会就沉入睡眠当中。

“你俩跟我去一趟红星公社”

这几日雪停了一些，慕少阳对着两个妹妹说着。

“去那边干什么”就算停雨了，这边的路也不好走，再说红星公社离这边可是两个方向，走过去怎么也得小半天了。

“去拜祭一下娘，你还没让娘看过”慕少阳有一瞬间的恍惚，他也有好些年没回去过了。

刚开始是条件不允许，后面则是没时间了，每年部队放假也不过是几天，除去路上的，也就

够在家中呆上几天。

记忆中娘的样子慢慢褪去，他只记得她那数不完的家务和干不完的农活，

她每天像个骆驼一样转来转去，还要忍受婆婆妯娌的刻薄，没有丈夫的依靠，只能靠着他们两个孩子。

最后她终究还是病倒了，病倒了也算是解放了，这又哪里能想到到处拼命生下来的孩子最后还是抱错了。

关麦穗晃神，对于从未蒙面的亲生母亲，她一早便从慕少箐这边知道人早就没了。即便没什么感情，听到这消息她还是有一些难受。

“那我去换身衣服”路上湿滑，慕少箐对娘印象也不算深，年纪小的时候迷迷糊糊的，等三四岁她有记忆的时候，人已经去世了。

大雪初停，路面上还铺着厚厚的雪层，看上去祥和，踩上去就是一脚的泥泞。

慕少阳出生的地方是红星公社的第二大队，队里的条件不好不坏，但是像他娘那样苦的也不多。

他娘出生在重男轻女的家庭，因为过于能干被他奶奶看上给娶了回来。没多久他爹就跟着军队走了，刚开始几年回来一次，他娘就一边当牛使一边等着，等着等着，自怀上关麦穗以后就再也没有见到人了，一直到去世。

父亲失踪，母亲去世的两兄妹日子很是不好过，尤其是当慕家人把一切都推到他们两个身上的时候。

一直到慕少箐长大些了，觉醒前世记忆，发现两人过得之惨，忍着伤痛一路走到了公社，找了人主持公道。

他们的日子也才好过了些

本来想着最好的结果就是他们能被分出去，但是计划还没有实施，慕父就回来了，也打破了他们的计划。

父亲都还在世，他们怎么可能被分出去？

慕少箐想着当初的情形，觉得要不是自己机灵，还可就是渣爹带着小老婆新孩子在城里过好日子而他们在乡下继续和一家人争斗了。

走走停停，一群人终于看到第二大队的影子了。

怎么是一群人？那当然是关立军他们也跟着过来了，虽然不想出门，但是好歹当初抱错孩子，这当事人

不过来祭拜一下也不好说。更何况听到他们小时候的事情，他们更是害怕三个孩子到时候遇到慕家人再给欺负了。

越是靠近第二大队，慕少箐对这里的印象也渐渐浮起来

这时候的一个大队房子不算多，大多是些土砖房甚至茅草房，但是慕家的房子则是去公社拖的青砖搭建而成的，这是用慕家强寄回来的钱修起来的，慕少箐对其印象还是深刻。

不过一群人倒是没有往那边去，凭借着以前的印象，慕少阳带着一群人来到了一处山坡上。这边是慕家埋人的地方，因着是和其他慕家祖坟连着，墓碑倒是还在，坟地上也盖着厚厚一层的雪花。

带着关麦穗和慕少箐祭拜完母亲，一行人又开始往回赶，不敢浪费时间，不然就得赶夜路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关家人:肥皂肥皂，赚钱赚钱，可多亏家里的大肥猪。

猪猪:为什么受伤害的总是我，之前喂我吃狗粮就算了，现在还把我变成了原料。

关麦穗:不然你以为我养你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