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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回到会长室内，飞影兴致盎然地指示神站回原地，然后站在他对面打了个响指。

“一切都拜托你了。”他拍拍回过神来的青年的肩膀，“我知道你不情愿，但已经无法挽回啦！”

“……什么？”神疑惑地问，会长后面那句话是在指什么？

飞影奸笑着把刚才签完字的移职文件举到他脸面前。

“……呃？！”

青年的脸色在十几秒钟内渐渐变得惨白，他粗暴地扯过那张纸死盯着最底下自己的亲笔签字，先是张大了嘴完全吐不出一个字，然后露出绝对是见了鬼的痛苦表情。

“不可能！”他噎了半天终于惨得一塌糊涂地大叫道，“我怎么会在这种东西上签名的！？”

“自己的笔迹自己认不出来？”飞影一脸坏笑，“文件也签了，手续都办好了，连移权的交接仪式也已经在所有人面前进行过了哦，想反悔已经不可能啦。”

神彻底呆住——不如说整个人都傻了，他一点儿也不记得这些事！而且他衣服怎么回事？他什么时候换上的制服？他明明是穿便服过来的！

“飞影！你刚才对我做了什么！我怎么没一点印象？！”他把冷静早抛到了九霄云外，抓狂地捏皱了证明书冲师父大吼。

“呵呵呵～～笨徒弟就是笨徒弟，你难道不记得五年前脱离工会那次的事吗？我刚才不过是～”

“……你刚才、控制我？”神是真的想当场把证明文件撕个粉碎，但心底里还是害怕触怒师父没敢动手，他快要崩溃了。

“唉～～不好意思了，因为我可是想跑了，总得找个人顶替我吧～？”飞影轻松愉快地回答。

“你根本就没跟我说明过！！”

“我要是说了，你会答应？”

“……”这当然不可能了，换做是他，他想自己也会做出和师父一样的选择，但是，是他被算计，这点是他最恨的了！“我不当！绝不！”

“你想清楚哦，历届会长的诅咒可不是能随便应付的东西。”前会长奸笑。

“那我立刻去把会长的职位转给别人！”神恼火地接连大叫。搞什么！本来是无所谓但是用这么卑鄙的手段硬叫他当，他凭什么要随便接受！可恶！就是不想当！

“神！”

青年在熟悉的带着愠怒的点名声中习惯性地噤声后退了一步，他的师父逼近了他。

“我决定把工会交给你，你没有权利反抗我。会长现在起就是你，如果你要转手不干，你可以转啊，但是你身边人的安全问题，我就不给你担保了。”

“你……！你刚才还做过承诺！”

“哦，我写的条件是你重新加入工会并且做出符合工会利益的行为，你要耍任性再置工会于大混乱里的话，我为什么要遵守约定？”

“～～！！”

神即使开始想痛骂自己最近太缺乏危机感以至于不好好思考最基础的文字陷阱也晚了，师父的心机他大部分时候都无法看透，他也不知道他真正的，所有的实力，他每次像是给他选择的机会但只有一条路可走，他必须接受。

他会说话算话的，如果违逆了他的意思，他肯定不会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放过他身边的人，如果他本人出手，神没有信心能挡住他所有的手段。

“笨徒弟，你是因为要复仇，才来当个刺客的吧？”前会长突然用认真的表情看着青年，“想听听我干这行的原因么？”

“……”

“我本来是普隆德拉大圣堂的服事。”飞影语出惊人。

“这怎么可能！”连自认为见多了各种各样理由走向黑暗的神这次也难以接受，圣职者？飞影原来是圣职者？！不可能！从他见到他的时候一直到现在，他从来没在师父身上看出一点慈悲的影子，这样冷酷的人原先竟然从事着信奉诸神拯救民众的工作，这绝对是天方夜谭！

“我料到你的反应了。是啊，服事是圣职者，而刺客是黑暗世界的象征，谁也不会把他们想到一起去的吧？只可惜我从小就不喜欢念叨什么奥丁啊赐福啊之类的祈祷词，父母都认为我是个没有同理心的孩子。我从小就有了家里指定的未婚妻，她叫梅莉佳娜，是圣堂的优等生。我肯定天生就跟她合不来，她鄙视我的不敬神明，而我也讨厌她的乱摆架子，我们俩的矛盾从来没有调和过。有一天正好是我轮值打扫圣堂，反正我向来是心不在焉敷衍了事的，但她看见了，然后去向主教打了小报告，第二天我被主教怪罪，她还在旁边帮腔数落我的不是，于是我就火了～”

“……”

“我在他们面前发誓说今后永不跟圣职者打交道，而且要一直和他们作对，然后我就一个人离家出走跑来这里当了刺客。”

“……”

神彻底无话可说，飞影竟然只是因为这种芝麻大的小事怄气才来工会的，这样的行为也只有他才做得出。

“我大概很适合这个职业，来这里没多久就有了很强的实力，就像你一样，我在工会里发掘了自己的武学天分，并且最后成为会长。我履行了我的誓言，我做一切与正义背道而驰的事情，和圣职者永远划清关系，可以为达成目标不择手段，我也经常去破坏首都那边的教会活动什么的。”飞影奸笑着回忆过去，让神一身冷汗，他还记得那些首都教会人员无故失踪，庆典被残忍破坏的事，原来那些全是飞影干的，只是一件小事能记仇几十年，这比自己还夸张……

但是青年觉得飞影有时候并没有他自己说的那么坏。

前会长凝视着徒弟似乎想要反驳的表情，他想起斐扬村那个总是不让他占便宜的老狐狸渊的形容词，这个小鬼确实是他十几年来最信任的人了。

从他入会到现在，每一次询问他的本心，他的回答始终是那两个字：喜欢。

飞影其实并没有过多地用强硬手段强调要他绝对服从，这个极强的暗示效果不如说是他自己给自己套上的枷锁，他不理解喜欢的含义，所以按工会的思路自我解释成不敌对，再附加上章程规定的阶级服从制度，就渐渐变异成现在这样。

不管给他强加多少外力扭曲他的处事方法和思想观念，这小鬼的本性之一就是绝对的单纯，一旦认定就绝不更改的信念，让飞影觉得那是比小时候学习的一堆教典里说的各种崇高美好的事物更让他乐于欣赏的东西。

“神，你的出现不知怎么让我有了一点变化，在你身上我找到了很多可贵的东西。”反正都打算好之后的目标了，飞影也无所谓稍微透露点感情，“在这里做了20多年的会长，我已经腻了，现在我也已经想通，其实我也没那么讨厌原来的生活，所以我要离开这里了。”

“你怎么说走就走，把这个烂摊子扔给我？”神绝望地抗议着，虽然他知道事情差不多已成定局，但这个发展真的太快了让他怎么消化？“我自己那边还有人在等我啊……”

“哟～你忘了吗？刺客都是高傲冷漠而又随心所欲的，没有人能强迫他们困在一个地方，他们可都是喜欢按自己的意愿做事的！”

“那你强迫我困在这当会长又算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喽！”前会长奸笑了一下，满意地看着徒弟听见这个词再次愣住的呆样子，“而且，你会卖面子给我的吧？”

神在心里弱弱地抱怨才不想卖面子给他，但是他的威胁实在是太阴险了……

“如果是你的话，说不定能让刺客变成比较光明的职业吧？我可是期待着哦～～”

“等等，师父……！”

“有什么事的话，我会来帮你的——会长大人～～”

神一片混乱地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他的师父，他心目中工会唯一的会长从会长室专用的去往外界的特殊传送阵里消失，他觉得全身所有的力气都像被抽空了一样。

青年只能像行尸走肉般地挪到办公桌后的会长席前，瘫倒在石制的高背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