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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船的幻恢复速度倒是令人惊讶，没一会儿就兴高采烈地点着柏伊亚岚岛的地图大发感慨：“你们不觉得这个岛的形状就是个骷髅吗？好厉害！”

实际上就在岛上贩卖的地图边上就写着这里曾经是海盗特殊改造过的堡垒这样的文字说明，岛虽然不大却有不少之前时代的遗留景观，所以游人也三三两两。海底洞窟的入口就在岛正中心的地堡中，岩石凿成的门口有个不起眼的警示牌，向内望去是个比较宽敞的空间，看起来也没什么危险。

这个据说多达五层的延伸向下的洞窟并不像金字塔那样有复杂的迷宫结构，一层基本就是一条路通到底，路上也只有很零星地见到一些水生魔物，下了二层，应该位置在海面以下了，却也只是路上的浅水区变多了而已。

“神你讨厌的表情真的很露骨耶~”幻一边取笑一脸嫌恶地能避开就避开水的青年，一边使坏地踩水溅他，还时不时地去捉弄路上那些奇怪的生物，“快看这个海葵，有那么高！那堆触手好恶心哦——呀~！”

话音未落她就被从脚底的礁石缝里伸出来的触手偷袭，直接被拎着脚腕倒吊在半空，不远处的海葵抓到了猎物，从身体中吐出更多的触手缠住猎人，她惊叫着想拉开弓，但是没法活动开身体，猎鹰不断地用利爪撕开困住她的软绵绵的触手，不过数量太多，收效甚微。

“呜呜呜救命——”

青年拿起拳刃，迅速地斜向跳起几刀砍断了那些触手，牧师急冲过去接住了掉下来的猎人，落地的青年继续精确地一一切断缠在她身上的剩余触手，随后利落地闪到海葵本体身边，把它大卸八块。

“呜……这些粘糊糊的东西要怎么弄干净……”女孩儿泪汪汪地抹着身上衣服上的粘液，冰扭头看了看已经若无其事地站回她身边的神，她确定他绝对在刚才坏笑了一下。

“你是不是早就发现了但故意没提醒？”她无奈地压低声音询问。

“嗯，我很记仇的。”刺客用同样低的声音轻快地回答。

经过已经需要用许多桥梁来连接尚未被水淹没的礁石地的地下三层，通过人工开凿的台阶，四人来到了地下四层。

海底洞窟四层已然是个水世界。

这里没有一处可以不弄湿衣服落脚的地点，全域都被及膝深的海水淹没，部分路段甚至水没过腰，湿透的衣服粘在身上极其影响行动，让本来就心情很糟糕的青年对这里的反感又多了三分。

水域变广，水中的魔物数量也成倍上升，刚走了几步就迎面游来一群巨大的身材扁平，眼珠突起的怪鱼，对着众人张开长满尖牙的大嘴。

“哇啊！异变鱼！它们想把我们当大餐吃？”幻在魔物辞典里见过它们的样子。

“……直接通通解决吧。”神懊恼地说，他迫切地想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小冰，我们开动啦！”

“这……我没办法……”冰为难地说，“在这里用冰冻术我怕一不小心就把自己周围的路封死了……”

“那你可以用雷击术啊~”

“这里都是水，水是导雷的耶。幻你想被电到不会动？”巫师微笑道。

三人脑后纷纷冒出一堆冷汗。

“就交给我们搞定好了。”神率先解决了异变鱼群说。这里虽然行动不便，但对付魔物还是绰绰有余。

冰不好意思地抓着圣杖：“嗯……那你们帮忙找找，这附近有马克吗？”

“那是什么？”

“就是像蛇一样竖着身子游的一种魔物，我记得它应该是黄色的吧？只有这里才能见到它们活动的痕迹。”巫师拼命回想以前在渊的藏书室里看到过的马克的样子。

“哦哦，等下啦小冰~~~~这些鱼很麻烦耶~~~~~~”幻和神的脚边都快可以开鱼肉市场了。“唔……我真的不喜欢这里。”神闻着身上的鱼腥味说。

“是那边那一群吗？”星月指着右边的一团黄色。

“就是那个！”冰叫道。那边三条马克在悠闲地游着。

“然后要干吗？”

“呃……杀掉它们。……唔！”

似乎对“杀掉”这个词有异常的反应，一瞬间内心的黑暗猛窜上来，让冰几乎站立不稳，她难受地抓住胸口，艰难地把那恐怖的感觉逼退。

“没事吗？”神焦急地闪回她面前，“冰你，难道……？！”

“没……没事。你去把那边的马克……”

神干脆利落地解决了那些魔物。

“你找找它们的肚子里……”

“……这个？”神掏出三颗透明的珠子。

“就是它。”巫师露出放心的微笑，“神，你和幻和星月每人带一个。”

“小冰，这个东西有什么用啊？”

“这是魔物的核心，也是水的结晶，我在爷爷的书上看见过，带着它的人会受到水精灵的守护，绝对不会被冰冻住。”

“……”

神沉默，怪不得冰不到目的达成就不说出理由，只是态度坚决地要特地来这里，他把马克的结晶分给幻和星月，然后静静地看着她。

“对不起……”

“告诉我还有多久。”

她抽泣着摇头：“我不知道！但是像刚才那样的感觉越来越频繁，我总是会不知不觉地做很过分的事，也总是把你们往坏处想……我觉得我马上就要不是我了，可我真的不想伤害你们！我不想再探究什么身世，不想要有特殊性，我现在宁愿我当年就没有活下来！”

神伸手握住捂着脸哭泣的冰的手腕，一把把她拉到怀里抱住。

“我说过，我是不会让你那么做的。”

“不、你阻止不了我！”她一边发抖一边尖声反驳道。

“相信我！”神提高音量坚决地打断了冰情绪激动的抗争，“你那么善良，连像我这样的人都能为你舍弃过去，为什么你却不能相信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自己真的会对我们下手？你现在还是你，我会竭尽所能地守护你不再被更多东西骚扰，安全地把你的问题解决，冰，看着我，我给出的承诺一定都会完成，现在你只要相信我，相信自己就好！”

“5……我不想和你们分开……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的话，我一定会支撑不下去的……但是……”

“那我就每时每刻都呆在你身边，让你没有精力去想那些消极的事。”

“这又能坚持多久……！”

“直到你彻底安心为止，永远。”

冰颤抖地抓住神后背的衣服：“为什么……你总是那么确信……可以那么坚定地做出这种大话一样的承诺……”

青年的声音就在她耳旁温柔地响起：“因为我清楚自己为了你一定会做到。”

拐过前面的转角就是出口，想到马上就能离开这个全是水和鱼腥味的地方，青年心中甚为感激，他牵着手的巫师无奈地回头张望着后方，爱玩的猎人早就掉队了不知多远，而老好人的牧师也只能选择留在后方替她收拾烂摊子了。

巫师回想起刚才在四楼的失态和随后的发展至今仍觉得脸颊发烫，所以一直尴尬地看着地面走路，她衷心希望身边的青年能在众人面前更加保守点儿，他虽然至今说话都不怎么表现出多少情绪，但内容实在是……而且更不幸的是幻他们看起来都快习惯了，每次都在一边坏笑什么的让巫师更是羞愧得想当场冰住所有人后消失。

洞口光线明亮，踏出海底洞窟的最初，明媚的阳光几乎让在幽暗中呆了好久的俩人睁不开眼。

神突然感觉有什么锋利的东西碰到他牵着冰的右手手腕，他条件反射地收回手。

轻微的刺痛让他下意识地用刚适应户外光线的眼睛盯住手腕背上的那道很浅的擦伤，但他随后就意识到身边人的气息消失了。

“反应很不错，我本来打算连你的手一起砍掉的。”

从对面几米外传来的声音冷静地诉说着惊悚的话题，青年飞快地把视线转移到声音传来的方向，在那里站着两个他从没见过的人——或者说魔物。

其中一个是男性，穿着异域风格宽大袍子的浅色服饰，用右手按着佩在左腰的□□，从架势能明显看出是个职业的剑客，只是不论是他按刀的手还是整个头颅都没有一丝血肉，只有惨白的骨架，他跟金字塔里那些邪骸是同一种族；另一个看起来倒是跟普通的人类女性身体结构上没什么区别，但是非常高，火辣的身材穿着紧身的皮衣，踏着高筒靴，戴着遮住半边脸的面具，耳朵长而尖，这也不是卢恩王国的一般人应有的打扮——她轻松用单手抱着的，正是已经昏过去的冰。

青年一句话都没说，抓起拳刃笔直地闪向那两个魔物。

武士的身前划过几道闪光，几乎在点点血珠滴落地面的同时青年急速地后退停留在他一开始起步的地方。

“……”

他脸上的神情夹杂着愤怒和不甘，但他强行忍着没有再继续向前，局面出现了短暂的停滞。

“自我介绍，我是邪骸浪人，身边这位是艾斯恩魔女，年青人，对抗的勇气可嘉，不过你的努力都是没用的。”

“……把她放下……”

邪骸浪人不在意地无视了神的威胁：“艾斯恩，你先走，我来对付这个人类。”

“好的。”艾斯恩魔女转身走向身后巨大的黑色传送阵。

“把冰还给我！”神大吼着重新冲向挡住去路的浪人，魔物的武士大笑：“别自寻死路了！想打赢我，你还早了一百年！”他手中的□□根本看不见何时出鞘，只是一次又一次地在他周身划出无数剑光，漂亮地挡住了拳刃的每一次攻击，并且用更富余的力量砍伤那个不知死活的青年，“你是急着去冥界见你的父母吗？”

“……你！”竟然在这种时候提到死去的父母，这对刺客根本是雪上加霜，神不知道眼前的魔物为什么会知道他的过去，但是它说的话更加惹恼了自己，是十年的仇恨重新爆发。

不行，这样蛮干是无用功，敌人的实力很强，应该停下，想办法……

——不能退。

说好的，要一直陪在她身边，绝不能让她被带走……不管要付出什么代价！

“哦？愤怒到失去自我了？像你这样的人类，其实是我们喜欢的类型，与邪恶为伍，不论是非，你是做尽恶事的人。但是，现在你干扰了计划！”浪人全无留手，它手中的□□斩击的速度人眼根本无法看清，硬闯进这剑影中的刺客身上已留下越来越多的伤痕，但他还是坚持不懈地想要突破这锋芒的屏障，他竭力地缩短着与巫师之间的距离。他脑中充斥着以往的仇恨和想要夺回冰的执着，这让他无法控制行为，就算多年来植根在心中的刺客的信条在拼命地喊撤退，他也依然不肯后退半步。

不许走。

他已经无心去关注眼前的血和剑光，也无心理会攻击他的浪人，只是疯狂地盯着站在传送阵内的那个魔女，那是他现在唯一的目标。

不许走，不许带走她！

浪人的动作停顿了片刻，它改变了刀势，无情地砍向神的双膝。

“……呃！”

青年猝然失去支撑地跪倒，紧接着又是几下追加的攻势，他双手的拳刃掉落在地上。

四肢的各处关节和筋腱被砍断，他已经失去了身体的控制力，再不能前行。

“邪骸，传送门快要关上了，你快点。”

“我来了，”浪人收起刀，注视着那青年依然不肯放弃地驱动着无法使力的肢体和他的眼神，“尽量地恨吧，我不杀你，恨这世界一次又一次地把你抛弃，然后去报复整个世界，这样你就和我们的目的一样了，哈哈！！”

传送门的黑光渐渐消失，神向冰竭力伸出手，但怎么够也够不到。

“……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