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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觉刚起，陆澈便离冷乐颜远了几分。

他只是双手圈着她，身子却不挨着分毫。

冷乐颜抿了抿嘴，没有再多想。

二人这才策马回营。

四公主站在原地，瞧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身影，眼圈微红着有些湿润。

魏韫站在一旁，听到她情难自制的一声哽咽，他沉了沉眼，道:“公主可带着方巾？”

四公主心里对自己有气，对陆澈和冷乐颜也有气，冷不丁听到魏韫开口，便想起身旁还有这个人，索性冲着他发火，“谁骑马还带方巾？”

魏韫转头看她，眼神淡淡，语气淡淡，“既然没有，那就别哭了，哭花了脸，无处可擦。”

四公主一口气被堵在喉咙里，顿时觉得心里更憋屈了。

她愤愤撇开头，抬手用袖子把眼泪抹去，“要你管！”

魏韫没言语，只是把马牵了过来，道:“公主，上马吧，末将送您回去。”

四公主从袖子里抬眸，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便从他手里抢过缰绳，自己上了马后，提缰就要走，可马儿却纹丝不动。

四公主来了脾气，跟马儿较上了劲儿。

可马儿是魏韫训出来的，除了他，谁的话都不管用。

四公主今天受了一天的委屈，眼见临头自己刚被一匹马欺负了，又得被另一匹马欺负，她刚止住的泪水哗啦又流了出来。

她一边哭着一边踢马肚子，“混账东西，跟你主子一个性子！都不听本公主的话，本公主要你有何用！”

魏韫上前，从她手里拿回缰绳，道:“公主若是不想被颠下马背，最好安分些。”

四公主转头瞪向他。

可惜她如今哭得两眼泪汪汪，瞪人非但没有杀伤力，反而瞪得魏韫心头一跳，好在有脸上挂着的银色面具，才堪堪挡住了他仓促的神情。

他心里有些慌，眼眸却装作淡然的移开视线，“公主扶好。”

说着，他拽着缰绳，牵着马儿往营帐走。

四公主坐在马上，瞧着他，瞧久了，心里头那股子情绪也渐渐下去了。

她这才发现魏韫牵着马儿的手背上有伤，想必是刚才不管不顾的驾着马儿把那头发狂的马撞开时，留下的伤口。

想起自己余光中看到魏韫驾马而来，奋不顾身的凛然模样，她心里莫名一悸。

她连忙撇开眼，不再去看魏韫，只瞧着远处的山峰，平息自己的心。

……

四人一前一后到了营帐前。

陆澈翻身下马后，又仔细把冷乐颜抱了下来。

魏韫停稳了马，伸手要去扶四公主，四公主却不领情，非要自己往下跳，结果刚才就已经崴伤的脚，此刻分外不给她面子，她一落地，就整个身子倒入了魏韫怀里。

魏韫一惊，下意识扶住了她的腰身和肩头。

四公主一愣，跟被人踩着尾巴的猫似的，即刻从他怀里弹了出来。

魏韫收了收手，也往后退了几步，从她行礼后，便回到了杜霆身侧。

杜霆一直没回营，就在这儿等着他们回来，如今眼见冷乐颜和四公主身上都满是尘土，尤其冷乐颜都见血了，他眉心都皱出了一道缝，“这是怎么了？”

冷乐颜道:“马儿发狂，险些害得四公主丧命，此事还望圣上明察。”

杜霆面色一沉。

七公主在旁道:“此事有什么好查的？想必是那头畜生自个儿起了性子，发了癫狂罢了，把它杀了给皇姐赔罪便是。二夫人开口便要查，是觉得我们当中难道还有人要害皇姐不成？”

四公主道:“当然是有人要害我，那马儿分明就是被人下了药，才会如此失心。”

七公主道:“皇姐这话可真有意思，马儿在宫内便是由父皇下旨，内监总管高公公和母后监察，内监府精心挑选送来。到了猎场，又是母后亲自派人去给皇姐和二夫人挑选的，皇姐如今说马儿被下了药，这是在质疑父皇和母后有心要害你吗？”

杜霆脸色阴沉。

皇后面露伤心。

太子沉了沉脸，看向四公主，“四妹，你当真是这么想的？你怎可以因为一匹发狂的畜生，起这般不孝之心？”

七公主笑了笑，道:“皇姐素来好胜心强，此番狩猎输给了林月霜，便想在马术上赢了她，谁知还碰上了马儿发狂，最终竟然得需要林月霜来救自己，皇姐自然是觉得面子上有亏损，不愿承认自己此次又变相的输给了林月霜，这才处处找借口。”

四公主眼含冷意，嗤笑道:“你半点马术不懂，说起验马一事，你倒是冲在了前头，一会儿拉着父皇和皇后娘娘做挡箭牌，一会儿又扯到我输不起一事上，你这是纸上谈兵呢，还是做贼心虚呢？”

七公主面色一青，道:“小七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皇姐何须如此咄咄逼人？”

四公主道:“本公主也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你有何须这般遮遮掩掩？若是马儿发狂一事与下药无关，我自当领罚，不必你来多嘴。”

七公主一梗，委屈着红着眼，往皇后身边靠了靠。

皇后叹了口气，把人护住，上前一步同四公主道:“娇娇，你何苦对你七妹这么凶巴巴的？小七也是心思细腻，为了圣上与本宫的名义着想罢了。”

“如今你和林月霜都无碍，此事便也别紧咬不放了，秋猎的这笔物资，自出宫到猎场，都是本宫亲力亲为，想必断然不会有人给你的马儿下药，你若执意要查，浪费了人力不说，也是耽误了圣上秋猎的时间，影响了大伙儿秋猎的心情，何必呢？”

听闻此言，没等四公主开口，冷乐颜已经坐不住了，“依妾身所见，皇后娘娘这话还是切勿说得太满。妾身相信，娘娘对此次秋猎固然上心，只是百密终有一疏，保不齐就有心怀不轨之人，抓住了这个漏洞呢？”

陆澈在旁道:“是啊，再者此番若不是微臣夫人反应机敏，魏将军与微臣又即刻察觉端倪，想必方才圣上与娘娘就直接回营了，谁都不会注意到四公主身处异常之中，届时公主伤于马蹄之下，娘娘还要来说既然无碍，此事便既往不咎吗？”

太子脸色一变，上前道:“侯爷和二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母后也是为了秋猎大局着想，才不愿因为这些小事劳心伤神罢了，怎的听二位所言，倒成了母后的不对了？二位身为人臣，这是在讨伐一国之母吗？”

陆澈行礼，“殿下言重了，微臣与夫人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况且此事如何称得上是小事了？四公主一只脚都踏入鬼门关了，难道在太子殿下眼中，自己方才无比疼惜的胞妹，此刻倒变得不足为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