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医生与诊疗·其二
- 作者:躺藤椅里打毛衣
- 类型:玄幻奇幻
- 更新时间:07-13 07:17:58
- 完书字数:9256
“鸦医生!”
一见着鸦医生,希就往他怀里扑。上一刻还摆着一副臭脸的医生,眼角眉梢立刻绽放开来。
“让我看看咱家小姑娘有没有长高点。”
鸦医生双手伸进希的咯吱窝试着往上抬了一抬。可他那对细胳膊搬两本书都费劲,当然举不动希。
举不动也好啊,鸦医生便欢喜起来。
“是不是又长高了?最近有好好吃饭对吧,医生我都举不动你了。”
“你就没举起过她。”尼古在旁边搭腔,“另外,希这几天在外头跑瘦了点。”
鸦医生眯起眼睛,用他纤长的食指遥遥点着尼古的脑袋痛斥着:
“你很骄傲?带着她在满是辐射的荒原上捡垃圾。不愧是你,真好意思把这件事说出口。”
“怎么就不好意思了?打了针吃了药,还不能让孩子们到城外头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尼古理直气壮。说着,他还提起脚边精致的冷藏箱向鸦医生显摆:
“喏,看见没?有我家姑娘带队,这些好货就是手到擒来。”
鸦医生被尼古给气笑了。谁在意他那破箱子里装着的破货?医生决定痛斥这位见钱眼开的无良监护人一番。
但希又来劲了。她眼睛里冒着光,腰一叉,下巴抬得老高:
“还不是手到擒来?”
看着希稚嫩神气的脸庞,鸦医生只好强压一肚子的不满开口表扬:
“当然,你可比尼古那个窝囊货能干多了。”
“不许你说尼古!尼古还带头救了芳汀姐姐和她的弟弟嘞。”希把脸一垮,很是严肃地说,“医生,你会把芳汀姐姐和她弟弟治好的对吧?”
鸦医生收起笑容,诚恳地注视着希的眼睛笑着说:
“我会和希救他们时一样努力。”
“真厉害!”
希高兴地拍着手,也不知道到底在说什么厉害。
“哦,对了。”鸦医生从胸前的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玻璃瓶子出来,“这是上次帮我揉腿欠下的,还记得么?”
小小的瓶子里装满了五彩斑斓的硬糖,瓶身上贴着手写标签:“蜜酒河”。
“好耶!是糖!”希抱着瓶子在鸦先生怀里一阵快乐地蛄蛹。
“吃吧,孩子。”鸦医生的眼里满是溺爱。
希点点头,伸着指头在瓶里抠了一阵,挑出一粒她最喜欢的粉色糖块。
这颗糖似乎要比其它颜色的糖还要大上一号。希举着这颗大号的粉色硬糖端详许久,欣赏至心满意足后才将它塞进嘴里。
“真甜。”希的笑容也甜甜的。
享受一会儿嘴里的甜,希跳下鸦医生的膝头开始给大伙儿分发她心爱的硬糖。
这可是糖。没人不馋这个东西。男人们半推半就的接受了希的好意。又是揉头,又是大通的马屁,哄得希咯咯笑个不停。
闹腾一会儿,大家还是得继续手头的活计。
在希的喝令之下,一直追着耶格尔不放的蝴蝶仔也乖乖的爬上了沙发。希一手捧着手里的时尚杂志,一手捏住蝴蝶仔的后颈皮,认真地教它识起字来。
鸦医生长舒一口气,靠在椅背上静静看着沉浸在“过家家”中的希。“啪嚓”一声,一旁的尼古点上一根卷烟。鸦医生眉头皱起。刚想发作,尼古便递了根烟来打断了他的不满。
“理想国。”鸦医生用的肯定句。
“好久没抽到了吧?最后两根。”尼古美美的吐个烟圈。
尼古一本正经撒谎的样子令一旁的霍克频频侧目。
“不是给了半条么?”霍克忍不住出声。
鸦医生斜了尼古一眼。
“啧!”尼古不满的看着霍克,在口袋里乱掏一阵把剩了小半的烟盒塞进霍克怀里,嘴里含含混混的,“你记错了,霍克。那个城里人可没这么大方。”
“哦……”得了好处的霍克也不好再说什么,虽然他并不抽烟。
“头儿和鸦医生还是这么不对头。”
一位是自己的医生,一位是自己的头儿。两边都不好得罪的霍克只敢在心里嘀咕两下。
鸦医生盯着手里白嘴蓝线的卷烟迟迟没有向尼古要火。尼古玩着手里的火折子问:
“怎么,不想抽?还是说你的身体又变差了。”
鸦医生拉下口罩,露出已经角质硬化的嘴,叼上烟差遣着尼古:
“点上。”
“你能抽不能?可别咳死了。”尼古满脸质疑。
“点上!赶紧。”
鸦医生叼着烟小心翼翼抽了半口,还是猛的咳嗽起来。医生掏出手绢擦擦眼角咳出来的泪,说:
“质量变差了。”
尼古伸手把鸦先生之间的卷烟夹走,耸了耸肩:
“是么?我觉得还行。”
沉默一会儿,尼古问起正事:
“那两个孩子怎么样了?”
鸦医生偏头看看希和她身旁蔫头蔫脑的蝴蝶仔,指向来时的房门。
“进去再说。”
“行。”
“把烟抽完。”
鸦医生候着尼古三两口抽完手中的卷烟,转头对霍克说:
“让他来吧。”
“嗯。”霍克应了一声,将轮椅交到尼古手上。
霍克玩起自己修剪得干干净净的指甲,有些心神不宁。因为事情好像并不乐观。与患了跳鼠病的弟弟相比,霍克更担心那个叫芳汀的姐姐。
“她有没有救,要试了才知道。”
霍克记得很清楚,医生是皱着眉头说的这句话。
“开心点,霍克。”
尼古拍拍霍克的肩,安慰一声便推着鸦医生转身离开。
…………
鸦医生的房间是整座地下建筑中占地最多的地方,也是这支拾荒队伍的病房。
房间里家具不多,漆成纯白的墙壁看起来很干净。
正对门口的位置孤零零的摆了张木桌,桌上咕嘟作响的玻璃瓶罐里盛着颜色各异色的药液。桌角摆了一口花盆,盆里插着一株修剪得并不齐整的多肉植株。桌旁立着低矮的墙柜。一半摞着书,一半码着风干的动物标本和叫不上名来的植物茎叶。
另一面墙上码放着大小不一的玻璃箱,里头豢养了数目繁多的生物。从粗壮的蝰蛇到小如鼻屎丸子的碱蚁,从地下筑巢的有袋鼹鼠到翱翔于天际的尸鹫——它们都是药用生物。
靠门的位置摆着三张板床,床上铺着带有星点皂味的薄褥。可日常的浆洗并没能去掉褥子上的陈年血迹。水箱挂在床头的天花板上,箱下水管连着一方洗手池。池子积了血水,里头沉浮着小刀与镊子。
鸦医生优先处理了芳汀腿上的枪伤,药物的效力让她一直昏迷不醒。
“那个黑发小孩害了跳鼠病。”尼古说。
“我知道。去年给霍克制的药还没用完,我重新炮制了一遍。罐子里熬的就是,待会儿喂给他。”鸦医生瞥了尼古一眼,说:“知道怎么喂药吧?”
“知道。回来的路上给这小孩喂过水。”
“他没名字?一直叫他小孩。”
尼古摇摇头,从怀里取了根卷烟放在鼻下嗅着:
“没机会问。回来的时候芳汀睡了一路,偶尔醒过来也一直被霍克拉着说话。”
沉默一会儿,鸦医生直接切入正题:
“这孩子只会用通用语交流。口音纯正,带着一股子上城区住民的拿腔作调。”
思索一下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尼古忍不住苦笑起来:
“你还是这么喜欢单刀直入,医生……霍克这孩子也真是什么都不瞒着你。”
鸦医生审视着尼古的脸,平静的说:
“这是真的?”
“芳汀小姐没有理由骗我。”尼古的回答很实诚。
“把这个小孩扔出去。还有他那名义上的姐姐。”
“你听我说……”
“赶紧扔出去。立刻,马上!”
尼古选择闭嘴。面对情绪波动的鸦医生,即使要去解释些什么效果也会大打折扣。可鸦医生额上的青筋越贲越清晰,尼古只好开口解释道:
“有些事情需要等这个男孩醒过来才能确认。”
鸦医生只觉得荒唐,他诘问尼古:
“你还需要确认些什么?他的血液干净得就像是刚从温室中抱出来的婴儿!除了那帮上城区住民,没有人的血液会像他这样干净。”
尼古没有立刻反驳他。在鸦医生的看来,这就是哑口无言的表现。费解,慢慢爬上了医生的脸庞。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为了守住将军的遗物,你提心吊胆了整整十年。为什么现在又要以身犯险去救助一个素昧平生的上城区住民?”
“这是大家的决定。”尼古说。
“放你妈的狗屁!他们不清楚,你还能不清楚吗?这是将诺言当成儿戏的彻底背叛!”
鸦医生越想越觉得荒唐,以至于开导起了尼古:
“我一直觉得你是个理智的聪明人,尼古。你应该看得出来。没有囚服,没有定罪钉,意味着他不是一个被正常流放到荒原上的孩子。”
“好好想想,这个黑发小孩究竟是触了谁的霉头才会被扔到荒原上来自生自灭?又是谁有能力把你这位弹药专家逼得只能在雨街讨生活?”
“你心知肚明,尼古。他们是同一批人,是先驱者的后裔和拥趸。”
“不要再和他们沾染半点关系。一旦被那些人发现你能在城外活动,这十年的坚守便会毁于一旦。”
尼古注视着鸦医生的眼睛,语气诚恳:
“原谅我的任性,医生。有些事情必须得在这个孩子身上确认。”
鸦医生忽然平静下来。他是尼古的友人,他更是一位医生。于是,他开始分析尼古这种反常的行为:
“你是厌倦了这种忍气吞声的生活,开始想要在这平淡无趣的日子里找点乐子?”
“自身的苦难源自无法逃避的强权压迫。所以你想着在不打破现状的情况下,通过微小的反抗和破坏来寻求快感?就像你现在所做的这样,去救助一个同样遭到迫害的孩童。”
“然后呢?你准备怎么处理他。”
尼古没有说话。
“将他送进远离此地的游民聚落,然后忘掉自己所做的一切当做无事发生对不对?”
尼古皱起眉头。
“假使成功救助了这个孩子,还能躲过来自掌权者们的制裁,你便欢心快乐起来了?”
“这是顺从,从来都不是反抗!”
“你始终要明白一点,尼古。这样的反抗,只不过是在他们所制定的规则内的自我陶醉——他们允许你和你在乎的人在荒原之上自生自灭。”
“可事情的结局一开始不就正如他们所预想的那样么?默默死于游民们迫害或者辐射。”
“对工会撒谎请病假,偷得半天的休息;矿山库区坍塌,想着法不责众,当着矿区卫队面前‘拿取’物资……”
“成功了,自然是好的。若是失败了,还能当做‘我曾通过反抗获取自由’的谈资而沾沾自喜。这是在反抗么?不,把这些认作反抗的人,只不过是他们从心底里认同这种无法逃避的压迫与秩序。”
“每当日后再次遭遇压迫,他们也总能从心底‘自由’的反抗几次。可到头来,默默认命的还是他们不是么?”
“自以为是的侥幸是一种极其愚蠢的行为,更是一种自产自销的精神致幻剂。”
“你不会是这么想的吧?如果是,我建议你放弃这种想法。沉溺其中对你的人生不会有丝毫帮助。”
“实在想找点乐子,你可以和那些城卫军一样来找我要两管‘芙蓉水’。以你选民的体质,也很难上瘾不是么?”
“为什么不说话,尼古?你看起来并不认同我的说法。反驳我,或者说明你非要这样做的理由。”
面对鸦医生的挖苦和人身攻击般的“精神诊疗”,尼古并不生气。
尼古很理解。由于身体原因,读书是鸦医生为数不多的享乐。医生一直都是旧城时代著名哲学家、心理学家浮士德的忠实拥趸。在还是一名军医时,鸦医生便收藏了许多浮士德的著作。
由于种种原因,无名氏的著作大多都已经失传。但在与医生结成伙伴后,尼古也曾有幸拜读过一些被他收藏的著作。
鸦医生刚才的那一大通分析,叫什么狗屁主义来着?
顺从主义?说实话尼古已经记不大清了。但这些经历已经让尼古习惯了鸦医生动不动往人身上“扣帽子”的怪毛病。
注视着这位较真的医生和诚挚的友人,尼古重申着他的要求:
“这个孩子什么时候能从昏迷中苏醒?我有一些事要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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