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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先生据理力争:“东山隶属东山王管辖，下属东山衙门，匡月楼在东山郡犯的事，理应由东山王及府衙处置，再呈奏天听。”

“先生所言甚是。”伏昭颔首表示同意。

王先生沾沾自喜，寸步不让逼迫:“那就请将军交出罪人匡月楼，由王爷和府衙一同处置。”

“皇上命本将军进驻东山，平定暴乱，缉拿东山守将关浩，东山事宜，本将军可特事特办，这点，先生定是知晓的。”

伏昭笑吟吟地继续说道:“据我查知，匡月楼实属剑南道暴民，他出现在这里，和东山暴乱有一定的关系，我抓他，是为了查明东山事宜，非他盗窃之事。”

“人既是我抓到的，当讲个先来后到，先生总要等我处理完了东山之事，再把匡月楼交与你们查办。”

伏昭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眼看着东山王和王先生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难看下来。

东山王轻咳了一声掩饰，道:“贤侄，东山暴乱，和剑南道暴民怎么扯上关系的？你可有证据？”

“我就是在找证据，匡月楼是条线索，要不然，早早就把匡月楼交给你们了，何必要这么麻烦。”

王先生低低哼了一声，明显不相信她的这一番话。

“匡月楼就是个油嘴滑舌的贱民，他的话，将军怎么能信？”

“可不可信，本将军自有定论，难不成，王先生要替本将军做主了不成？”伏昭沉了眸色，冷冷地瞟了一眼王先生，后者到底是有所忌惮，慌忙别开眼去不敢和她对视。

伏昭声色冷凛，气氛骤然凝滞。

“皇叔，本王吃好了，告辞。”容轲起身离开，算是打破了僵局。

“青山，快送晋王。”东山王扬声吩咐。

伏昭饶有兴趣地看着容轲离开的背影，方才她和王先生话锋激烈，东山王都忍不住插话了，可容轲还能耐得住。

至始至终，他一句话都没有说。

这么快就起身离开，看来，容轲倒有点自知之明。

知道她不可能交人，再继续谈下去，不过是多费唇舌罢了。

相对容轲的通透，东山王可就没那么聪明了，他苦口婆心地劝:“贤侄，你要谅解一下王先生，衫儿怎么说都是他的义女，平白无故落了这样一个下场，总要给他一个交代不是？”

“要不然，你先把匡月楼交给王先生，我保证，一定不会要了匡月楼的命，就出口气。”

“东山王怎可说出这样的话，国有国法，王先生虽是您的幕僚，到底不过是一介布衣，当知以国为重，怎可枉顾国法泄私愤？”

“再说，匡月楼与本将军说，他未曾玷污衫儿姑娘，送她去青地院，也是晋王殿下的意思，怎么算，王先生该怨的，也不该只有匡月楼。”

伏昭字字句句明晰犀利，教东山王脸上掠过一线恼怒，却又不好发作。

王先生的脸色更是不好，他虽无官职压身，可在这王府里头，也算是一人之下千人之上。

便是后院的王妃，也要给他几分薄面。

东山王更是依仗他，事事与他商议，王府诸事，说到底最终决定权，还是在他的手上。

可到了惊觉将军伏夷这里，他丝毫得不到半点的尊重。

她话里话外，无非就是一个意思:一介布衣，难登大雅之堂。

“东山王，匡月楼的事情就到此为止，东山事了之后，我一定把人完完整整交到您手上。”伏昭起身作揖:“我还有事，先告退。”

东山王无言以对，只好放她离开。

伏昭前脚刚走，东山王马上就爆发了，咬牙切齿骂道:“年纪轻轻好一身骨气，愚蠢不开化，朽木不可雕也。”

王先生接着煽风点火:“王爷已经暗示得这么明显，他不可能听不出来，分明就是在装傻，不肯给王爷这个面子。”

“和他父亲一个德行，蠢不可及。”

东山王吹胡子瞪眼继续道:“不过伏明首是真蠢，又蠢又懦弱，这伏夷，胆子可不小。”

他不可能不知道和东山王府作对是什么结果，可他一点儿也不买账，硬是不肯松口把匡月楼交出来。

“他确有几分胆色。”王先生同意这一点。

顿了顿他又说:“武夫莽将，他以为自己在战场上横扫千军，就可以目中无人，也不看看东山是谁的地盘。”

东山王脸色阴郁，没有说话。

“王爷，如今匡月楼落在他的手中，要是他真的查出来什么，对我们可就大大不妙，不如……”

“你想怎么做？”

王先生眯着眼睛，逐渐发狠，手一扬，做出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狠声道:“王爷，软的不行，那我们就来硬的。”

“不可。”东山王阻止，沉声道:“我们所谋是重中之重，先看看伏夷的动向，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这么做。”

东山王自我安慰道:“但愿他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懂官场之道，不是有意冒犯。”

“王爷。”王先生不以为然，道:“宁错杀一千，不放过一个。”

“惊绝大将军是你说杀就能杀的吗？杀了伏夷，还不知道会来一个谁，你要一直杀？”

东山王这一声训斥，王先生无言以对。

“本王一开始就错了，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呈上奏折，惊绝大将军和神隐大将军都在京中，实不是个明智的时间。”

王先生躬身认错:“是下人失职，没想到这两个人竟然会在这个时候聚集在建康，实有所妥当。”

东山王拧着眉，忧思重重道:“本王还以为，皇上知晓东山之事后，派遣钦差大臣前来，无疑是朝中那些个老东西，本王对付起他们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借他们的手除掉关浩易如反掌，这下好了，来了个惊绝大将军。”

“王爷，事已成这样，就不要在纠结了，听说皇上本来属意让燕隐行前来，燕隐行为了避嫌，才举荐了伏夷，这么一想，伏夷来总比燕隐行好多了。”

要是来的是燕隐行，眼下的情况可能更糟糕。

北境王府的世子爷，神隐大将军燕隐行，年少成名，骁勇善战，且在朝堂上威仪凛凛，少有人敢迎其锋芒。

反观伏夷，他多年征战在外，虽战功赫赫，可到底在朝堂上没什么根基，也不懂官场利害关系。

对付起来，自是要比燕隐行容易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