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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曦一路从长廊遽步而来，人才掠过花窗，南锦就听见她的脚步声了。

“炸了。”

她目光复杂，唇色苍白，没有什么血色。

听到议事厅传来的消息，她心中一凛，立刻就来后院寻南锦——

跨过月门，丫鬟拦住了她的去路:

“刘曦姑娘，夫人还在午睡，容我禀告一下？”

“午睡……？”刘曦眉头一锁，这么冷的天，这样的情势，她竟也睡得着。

丫鬟摇了摇头:“夫人起晚了，头一直很疼，吃了午膳，又觉得困倦，我便为她烧了火盆，点了安宁香，她才歇下不久呢。”

“世子，我是说孟将军呢？”

“孟将军，不是应该在议事厅么？没有回来过。”

“我有要紧事要寻夫人——”

“诶！刘曦姑娘……”

丫鬟拦阻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刘曦用力推开了房门，大步走进了内室。

“大小姐？”

屋中昏暗，帷帐落下，因为房门开阖带进了些风雪，吹拂帐幔，炭盆也应时哔卜着火星子。

“……”

一声悠悠叹息从床帐中传来:“你怎比我还焦急——是北麓炸了？”

刘曦杏眸圆睁，眼底划过一丝惊异，唇瓣嗫嚅道:

“你竟知道……？”

“知道呀，这也是我希望看的，你爹动手了对么？他果然不适合当一个生意人，因为不怎么讲诚信，自私自利下，他谁都可以牺牲~我觉得，他适合去当官，去云波诡谲的朝廷搅弄风云，大概率，他可以活得很好。”

孟天枢早上告诉她，北麓派去的人是汪放鹤，南锦便猜到了一切。

轩辕宁岳杀去南麓，胜利会冲昏他的头脑，抹杀他的理智，他不会杀光土司衙门的戍卫兵，且一定会活捉魏大吴——他需要有人教他如何使用震天雷和地蒺藜。

缴获的火器很重，负重之下，骑兵队很难原路返回，需要从北麓绕一下，这就送到了汪放鹤的眼皮底下。

他奉命来拆除机关，却一直暗戳戳守在隐蔽处。

心中的预感应验了，去南麓的人果然是失败了，唯一可以力挽狂澜的人，只有他，汪放鹤。

就这样，在等轩辕宁岳经过的时候，汪放鹤按下了机关，点燃引信——

一时间，蒺藜开花，震天雷轰然作响，不管是西戎人，还是土司衙门戍卫，都被炸得血肉模糊，满地鲜血！

血肉之躯，在那样的力量之前，是如此脆弱和渺小。

“轩辕宁岳……死了？”

南锦挑开帘子，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起身披衣穿鞋。

刘曦摇了摇头:“不知道，我爹没有带回他的尸首，他只是在议事厅据理力争，申讨鲁贵的错处，带着众将士齐齐向他问罪——如果世子不能拿出一个态度来，兵谏立刻就会爆发。襄武城会由我爹说了算。”

“没死就好。”

南锦只关心轩辕宁岳的死活，对于汪放鹤的操作，半点兴趣也没有。

刘曦颦眉一皱，不知道南锦怎么想的，如果……襄武城落在汪放鹤的手中，她就不怕为他人做嫁衣，之前的功夫全部白费了？

“大小姐！我爹要是控制了军队，我们之前安排好的一切，可就付之东流了！”

“我明白，我明白的……”

南锦整理衣衫，抚平裙裾上的褶皱，她负手在屋中踱步，思忖片刻才拍了拍脑门道:“想起来了……我的孔雀氅该是放在那个柜子里！”

“……”

刘曦险些被她气得吐血。

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在听她说话！

等南锦从柜子中找出孔雀氅衣，见刘曦还立在原地，不解问道:

“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该去哪儿？”

“你都已经选择好了——你下辈子的依托之人可不是汪放鹤，也不是我。你该去寻他呀，为他带去前线的好消息，他会感激你的。”

南锦挥了挥手，催促道:“趁着汪放鹤还没有软禁我，你快走吧。”

“可是，你不是说轩辕宁岳没死么？”

“我说的是暂时……放心，等你和三皇子肃清朝乱，大军压境时，我保证他一定是个冷冰冰的死人~等你们大婚时，我会送上我的贺礼，你一定会喜欢的。”

南锦目光清澈柔和，是认真作别之色。

刘曦几番开口，还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她咬牙点了点头，转身推门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