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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锦和孟天枢对视一眼，彼此多年默契在心，有些话不需多说，一个眼神，便懂了。

孟天枢好整以暇的站起，高贵的头颅，微微一低:

“这件事，怪我，是我鲁莽了。”

鲁贵看了他一眼，重重叹了口气:

“哎！世子，这一次，是你心急了！”

孟天枢就算不承认，鲁贵也早就掌握了他的行踪，那一天晚上，他黑衣装扮，一人一骑悄悄离开土司衙门，竟真叫他混进了敌军帅营。

没几日，就传来营中将士多得男女病，且副将崔伟被抓，紧接着，一根根手指，每隔一个时辰，就有差使送到城门之下。

鲁贵心中有气，但对孟天枢无法责怪，对他的身手更是畏惧。

一人来去无影踪，毫发无损，当真可怕。

现在他主动承认了，他唯有喟然一叹，商量补救之法。

“那日在城墙上，我从崔伟使出的招数中，明白了他就是轩辕裴安插在轩辕宁岳身边的细作，与我们里应外合的帮手。所以我心急了，当夜就去见了他，共商破敌之计。”

孟天枢娓娓道来，他言语中虽有自责，但那漫不经心的语气，半点看不出内疚来。

鲁贵想要发作，碍着他的身份，只能忍了——自己请来的菩萨，跪着也要伺候。

“什么破敌之计？”

“忍字当头，拖字一诀，待来年春雪融，再和西戎决一死战。”

鲁贵眉头一紧:“是要拖到援军驰援么？还是要等那些男女之病，要了他们更多将士的性命？”

南锦噗嗤一笑，好笑断了鲁贵的妄想:

“都说了是男女病，若不自己做贱，怎么会继续大规模染病？这和瘟疫不同，只要扎紧裤裆，多念几遍清心咒，怎么要了性命？”

孟天枢斜睨了她一眼，南锦吐了吐舌头，别开了目光。

鲁贵脸上明显多了几分臊意，他驰骋女色，方才脑子一顿，竟连这种问题都没想明白，叫个女人看了笑话，实在可恶。

“援军也不可能——”鲁贵沉吟后，笃定道:“照着陇西今年的几场大雪，中原到陇西，必定要经过燕回山脉，将士会被困在山谷之中，没有三月末，他们到不了襄武城。”

“是了。”

南锦双手交叠，捧在心口处:“轩辕宁岳也知如此，所以他一定不会叫我们如愿，速战速决……我想，应该就在这场大雪后。”

鲁贵沉思着点了点头，又问向孟天枢:

“世子，你和他只说了这些？”

“不止，我还告诉了他，我们城防薄弱，恐怕抵挡不住西戎兵三番五次的攻城，当然，现在大雪漫漫，城墙湿滑，尚有一丝机会，如果等大雪封停，暖阳高照的一日，就有危险了。务必在这一场大雪中做点事情，消耗轩辕宁岳的兵力，大挫其军势气方可。”

鲁贵眯了眯眼睛，声音中透着危险:

“所以……你将我们埋伏地蒺藜的设伏之地，告诉他了？”

“当然~”

孟天枢笑了，眼角溢出几分闲适意趣，差点没把鲁贵气死过去。

他……费了这么多功夫，花了这么多钱买下的火器，只为这毙命伏击，结果，黄了？

南锦一瞬不动看着鲁贵七彩变化的脸色，温笑着设言宽慰:

“大人不要紧张，既然三皇子看中这个崔伟，想必，他也不是无能之辈，除了手段卑劣龌龊一点，兴许还有一点骨气呢？若是他早早说出了计划，何苦轩辕宁岳要这样对他……的手指？说不定，他坚忍如铁，什么都不肯说呢~”

鲁贵像看傻子一样看向南锦:

“什么都没有说，那手指就送不到我们地方来了！”

“有道理……那说不定，他没有全部说呢？”

“……”鲁贵深吸一口气，觉得南锦这个人，时而聪明的令人畏惧，时而又蠢笨，与寻常庸脂俗粉没有区别，为了她曾经的灵动，他耐心解释了一句:“夫人，重刑之下，难有铁骨铮铮，这种首鼠两端的小人，我们不能寄希望与他，必定要有所准备才是！”

“大人言之有理，那还等什么呢！换一个地方重新布置吧，原来是布置在松林北麓对么？那换成南麓吧，多带些人去……再挑远一些的地方来不及了，趁着他们还没把崔伟的脚趾送来，抓紧吧~”

“哎！”

鲁贵大叹一声，眉心被拧成了大大的川字。

再度扫了一眼将军案上的手指，他一撩甲衣后的披风，迈着大步出去了。

……

等鲁贵走了，南锦一蹭一蹭，慢慢挪到了孟天枢身边——

然后歪身过去，飞快在他脸颊上轻啄了一下，目色清隽。

孟天枢闲适抬手，搂住了她的腰身，非常享受这一吻奖励。

“下次不许了，一个人去，多危险。”

“遵命，夫人~”

“那下一步怎么办，将计就计？倒打一耙？”

“夫人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