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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

孟天枢当机立断。

南锦瞪大了眼睛，心中鼓噪着，被人用力擂动着。

她指着山壁上，被人用血书就的一个“务必离开”四个大字，熟悉的字迹，她不信孟天枢认不出来……这就是他的笔迹，也是长溪的呀！

“他一定遇到危险了，我们不能见死不救！”

也正是这个时候，从山洞尽头，有一个人影飞了出来。

孟天枢抬起就是一脚，将迎面袭来的‘人影’一脚踹到了石壁上。

咔嚓，是骨头碎裂的声音！

打眼一看，竟是长溪身边一直跟着的哑奴，哑奴脸色青白，浑身僵硬，显然已经死去多时了！

……

“长溪。”

南锦想要往里闯。

“你冷静一点——”孟天枢沉声，漆黑的眼中，幽火暗灼:“我说过，时境不同，我与他选择也许不同！但现在，我与他处于同一方世界，危险在即，我信他。”

“不可能……这里没有鬼军，这个世界也没有天孽，这就是普通的山洞，他怎么会遇险？会不会不是我们想的那种危险？也许是姬应寒？不行，我必须进去一趟——你不要拉着我！我不能让他死，这是我对自己最后的底线！”

南锦感受到孟天枢坚决扼住的手腕，脑子一热，有些伤人的话，脱口而出:

“我都选择你了，你就不能给他留一条命么？我就是为了救活他，才来的这里呀！”

“南锦！”

孟天枢像是受伤的兽，声音略带嘶哑。

但此刻，还轮不到他心碎，他必须带走南锦。

并着剑指，孟天枢抬手在南锦耳后一处穴位上重重一按——

南锦只觉眼前一黑，四肢麻木，最后只余一声悠悠叹息:‘对不起……’

无论是谁，自己都对他不起。

等南锦再次苏醒时，人已经从燕回山下来了，她躺在马车中，摇摇晃晃，四下颠簸。

一卷薄帘，挡不住空气中四散的沙尘，车马缓行，外头哜哜嘈嘈，有些说得是九州官话，有些是陇西方言，南锦明白过来:自己这一昏，起码一日一夜过去了。

车马疾行，已抵达边境城郭。

挣扎着从锦垫软包的车板上起身，她撩开帘子，孟天枢已换了一身寻常布衣，曲着单膝，一手挽着马辔头，一手捏着马鞭，稳稳架着马车。

听见她醒了，并未回头，只是浅淡着开口:

“饿了？马上就到客栈了。”

“这里……是襄武么？”

“是，从燕回山一路过来，只有几处偏远小镇，不一定有合适的药材治伤。长溪也好，那个马奴也罢，无论你要找谁，襄武城是最好的选择。

襄武是九州与陇西边境线最大的府城，因为天高皇帝远，治理官有名无权，真正治理这里的，是世代统治这里的鲁家土司。汪家叛离江南，举家迁往陇西，正是在鲁土司的庇护下，从外来商人，不过区区十几年，便发展成了最大的商贾家族。汪家扎根襄武城，也使得这里格外繁荣，成了九州与陇西人通商的最大城邦。

长溪受了伤，恐怕不是普通的皮外伤，要想疗伤，必定需要干净不被打扰的客栈，还有尽量齐全的药材，必定会逗留襄武。

而从苏真真那里得来的消息，她送阿布回来的地方，也正是襄武城外一处马庄。

孟天枢主动提及长溪，南锦眼睫一颤。

回想起当时激动、不假思索的伤人之语，她心中甚是歉疚。

“是我不好，不够冷静。”

长溪能在洞口石壁上写下惊醒之语，说明他必定遇险折回，没有陷落其中。

那时唯一能做的，就是听他劝告，立刻离开，而不是自不量力，贸然冲动。

现在冷静下来，她完全能明白，也能理智判断，可那时就是莫名其妙没了理智——就如她自己说的，让长溪活着，是她最后的底线。

孟天枢深深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须臾后，他嘴角略弯，噙着似是而非的邪笑，自嘲道:

“幸好是他，我不至于和自己计较，若换成别的男人，你便惨了。”

“你果真不在意？”

“这话你不该这么问……”孟天枢叹笑，复而正色:“至少你在我身边，选择了今生与我的这段回忆，我是不该在意，而不是不会。”

“天枢……”

“我承认，我有时很嫉妒，那个孟天枢与你经历种种生死，对抗宿命，携手御敌，而我与你，至多经历了一场生意上的风波，不如他与你那样荡气回肠，多情坎坷，论亲厚，你怎会选我？”孟天枢自言自顾，苦笑一声继续道:

“不过燕回山一行，我想明白了……我宁愿给你平淡的日子，也不想你再经历险境。”

跌宕故事，固然精彩，可人不不是生来为了生离死别而冒险的——

追根溯源，也是为了最后结局，能够平淡安乐，一生一世一双人罢了。

“我会陪你找到他的。”

孟天枢了解自己，无论是哪一世的自己。

如果不是想要放手，他不会留书离开，可既然留下痕迹，说明他心中仍有一丝奢望。

但看到南锦因他的这一丝‘奢望’千里追寻，内心承受愧疚的煎熬，孟天枢相信，长溪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的。

唏律律。

马蹄扬起，车马在一家客栈外停住，小二殷勤上前牵马。

孟天枢拿出一锭元宝，出手阔绰，直言问道:

“可还有空房？”

“有是有……不过，一位客人全包下了——”

孟天枢笑笑，多给了一锭银子:

“我们住一夜就走，劳烦小二通融。”

“诶，好好，只是你们小声一些，不要叫那位客人发现了，实在抱歉哈~”

“哦对了，小二，我家娘子受了伤，请帮我请一个大夫过来，十万火急，请速速去办。”

“啊！哦，好，我就去……夫人要不要紧？”

孟天枢没有再应他的话，帘子掀开，他径自将南锦从马车中抱了出来。

南锦心里明白他的计划，立刻软绵绵的垂下了手臂，装出一副娇柔病弱的样子。

小二瞅了一眼:这病得不轻，拿钱办事，还是赶紧的吧！

……

堂中一阵折腾，动静不小。

二楼本来虚掩的门，倏得一下紧紧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