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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不远就是格兰尔特，我已经安排了天格使者在这里，他会带我们一起进城。

之后，我会带你去天格的。”特蕾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看着周围，眉头渐渐皱了起来：“不过，这些家伙怎么还没有来？”

鬼山莲泉扫视了一下，周围确实无比安静，连个人影都没有。

“可能遇到什么事情了吧，等等也无所谓。”莲泉轻声说道。

“嗯。”特蕾娅轻轻点了点头，眼中带着一丝复杂的光芒。

“话说回来，特蕾娅，昨天晚上你是怎么发现我们的？”鬼山莲泉说着，看着北方的天空，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听幽花说，她们离开的时候，你们还在约瑟芬河岸边与风源人纠缠，你该不会在那个时候就开始跟踪我们了吧？”

“那个时候啊，我可没有闲暇顾及你们。

不过话说回来，我没有时间，但不代表我的手下没有啊。”特蕾娅说着，微微一笑，看着沉默的莲泉说道：“不过，其实在最开始的时候我的确没有注意到你们。

在加入战斗之前，我曾经发动天赋，感应过周围大片的区域，那时，我只发现了两处强大的魂力中心，分别是正在交战的西鲁芙与吉尔伽美什，和正在靠近的艾欧斯。

而在远方的树林里，我虽然也感应到了微弱的魂力，但相比他们两处实在是太过渺小，所以最终选择了忽略。

但就在我准备加入战斗的时候，我突然感知到一股魂力的暴增的感觉，由于那种感觉十分奇怪，在普通魂术师的身上根本不会出现，所以我才派了一个天格使者前往追踪，并在战斗结束之后循着标记追了过来，没想到就发现了你们。”

“魂力剧增？”鬼山莲泉的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没错，那种感觉你应该不会陌生，只有在王爵陷入危机时的使徒身上才会出现。

一般来说，由于灵犀的存在，在王爵死亡、使徒交替的过程中，使徒会在王爵死前就感知到他有危险，就包括平时王爵和使徒之间的相互感应，本质上都是那种灵魂回路不稳定而产生的能量。

而那个人的身上，魂力剧增非常不稳定，所以我判断他是一个使徒。”特蕾娅说着，轻轻点了点头：“不过，之后我们就卷入了争斗，无暇顾及边缘的你们了。

在我回到约瑟芬塔城后，那个跟踪你们的使者向我报告，我随即追了出来。

但是，由于那个时候你们已经起程向东，我又因为战斗而耽搁了不少时间，所以并没有发现你们，只是在后边跟着向东移动。

可那样还是太麻烦了，那片山脉实在太大，我根本无法找到你们。

而就在我准备放弃追赶的时候，那股魂力的暴增感突然再次出现了，更严重的是，随着一路向前，那种暴增越来越强，最后，我发现那个家伙体内的灵魂回路开始复制了！顺着那股力量，我才找到了你们。”

“那次魂力暴增，是那个男子暴走的时候吗？”鬼山莲泉看着她，眉头微微皱起来。

“在这之前，我先问你一个问题。”特蕾娅抬起头，看着莲泉问道：“你们，是不是对他赐印了？”

鬼山莲泉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看着她。

“其实，那次魂力的暴增出现在他暴走之前，如果我没有感知错，你们一共进行了两次赐印，而在第一次赐印结束后不久，他身上的灵魂回路就已经开始复制了。”

“之前吗……”鬼山莲泉回想着，她一直以为是天束幽花赐印的过程中出现了差错，导致了阿克琉克的暴走，而现在看来，阿克琉克在自己刚刚赐印后并一切正常，甚至还爆发出巨大的魂力让幽花吓了一跳，但之后不久，他的情绪突然变得急躁。

原来如此，其实在那个时候开始，阿克琉克身上的灵魂回路与那个叫威利亚的人就已经断开，并开始复制了。

“没错，话说回来，鬼山莲泉，你们两个可真是大胆啊，你们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多么致命的错误么？”特蕾娅看着莲泉，眼中一片冰冷的神色。

“什么意思？”鬼山莲泉轻轻皱了皱眉头，她想了想，摇了摇头：“尽管我们没有给别人赐印的经历，但我们毕竟接受过爵印，赐印的方法上应该不会有问题啊。”

“不，你们不是错在赐印的方法，而是选错了人。”特蕾娅说着，脸上浮现出一丝晦暗：“如果是普通人，你们那个时候早就已赐印成功了，而你们却偏偏选择了一个使徒，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选择使徒也是通过我自己验证过的，西流尔给我赐印的时候，我也是使徒啊。”鬼山莲泉不解地问道。

“没错，但就是因为此，他付出了自己生命的代价。”看着满脸困惑的鬼山莲泉，特蕾娅的脸上无比寒冷。

“我们就从他赐印给你的那天说起好了。

你应该很清楚，以我的实力想要杀掉永生之王西流尔，是比登天还要难的事情。

所以，他最后是自己决定放弃了生命。

那你觉得，是什么让西流尔在赐印给你后选择了自杀？”

“难道不是因为他不愿再做吉尔伽美什的封印吗？”莲泉皱了皱眉，问道。

“如果他只是一个王爵，那么他这样做有情可原，但你别忘了，他还是一个父亲。

多年一直在寻找自己的、从没见面的女儿就站在自己的面前，而他却连连面都不见就选择死去，这可能吗？况且，整座岛屿都是他的肉身，既然他能够让你进入岛屿内部，就同样可以操控给你和银尘让路，完全不用自杀。

那么，是什么让他那么急迫地了却自己的生命？”特蕾娅反问道。

鬼山莲泉皱起了眉头，她最终摇了摇头。

“人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不会做出那样的选择，而不死不灭的他很少会迫不得已，所以，唯一能够接受他那样做的原因，就是他已经预见到了你哥哥要死去的未来。”

“这和我哥哥有什么关系？”鬼山莲泉皱了皱眉，脑海中有些混乱。

“当然有，因为西流尔给你的，并不是那套完整的永生回路，而是似乎被某种力量刻意退化过，根本无法与之前的灵魂回路相提并论的残缺回路。”特蕾娅抬起头，看着鬼山莲泉：“这一点，你们也应该发现了吧？”

“嗯。”鬼山莲泉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传说中可以无限赐印的能力，仅存在于那套真正的完整回路上，而你和天束幽花身上的灵魂回路，由于本身的残缺，是不能随意搭配其他回路的。

你难道就不好奇，为什么永生天赋存在了这么久，而天束幽花却始终没有像你一样植入新的灵魂回路，成为双身使徒么？那就是缺陷所带来的影响。”特蕾娅说着，顿了一顿，看着一脸困惑的鬼山莲泉，继续解释道：“实际上，你们身上的残缺回路是有限制条件的，而这个条件就是身体内所有灵魂回路的数量必须相等。

这么说吧，除去最特别的一度王爵和使徒，一般的王爵都拥有着两条灵魂回路，我们把同一种天赋的两条回路称为一套。

对于你们的残缺的永生回路来说，一条残缺回路可以搭载无数条单独的灵魂回路，却无法承受任何复制后的一套。

举个例子，这么多年来，假如你哥哥同意为天束幽花赐印，她可以接受一条五度回路，成为双身使徒，在那之后，她还可以再成为我的使徒，接受一条四度回路，如果魂力上限允许，她甚至还可以同时接受幽冥、漆拉、银尘的回路，这些回路完全可以在她体内平稳地存在，让她成为包含亚斯蓝六种能力的六身使徒。

但是，如果银尘突然死去，那么她体内的七度回路也就复制成了两条，而残缺的永生回路只有一条，那个时候，她体内的魂力就会瞬间崩溃，失去平衡，相互吞噬，最终导致她的死亡。

所以说，她接受的灵魂回路越多，风险也就越大，如果她真的成为了六身使徒，那么只要那五个王爵中任何一个人死亡，她都会连带着一起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更何况，就算是已经成为永生王爵的你在那天你哥哥死去时都出现魂路相噬，就更别说作为使徒的天束幽花了，谁也说不好以她的魂力，接受其他灵魂回路会出现怎样的异变。

因此，多年没有见到自己父亲的她，永远只能保持自己的身份。”

“原来是这样……但如果这么说的话，刚刚接受西流尔回路时的我，不就是双身使徒吗？”鬼山莲泉轻轻说着，瞳孔突然缩紧了：“所以，西流尔的自杀，就是为了让我活下去？”

“没错。”特蕾娅点了点头：“那个时候，他已经知道，面对幽冥、漆拉等人的围追堵截，鬼山缝魂几乎不可能活着离开。

如果他死去，你身体里的五度回路就复制成了两条，而永生回路只有一条，那个瞬间你必死无疑，根本无法活着走出永生之海，而你是多年来唯一一个出现在他面前、能够帮助他照顾女儿的人，你死了，他也就前功尽弃了。

所以，他选择在对你赐印后、你哥哥战死前自杀，就是为了让你体内的残缺永生回路优先变成两条，来应对即将复制出来的五度回路。

但就算如此，你在刚刚复制后也产生了巨大的痛苦，出现了魂力中断。”

“原来是这样……”鬼山莲泉点了点头，她的脸色有些苍白。

那天的场景重新回到她的脑海，为了女儿，甘愿赐印给素未谋面的陌生人，甚至不惜牺牲自己，这，就是一个父亲的爱吗？鬼山莲泉轻轻摇了摇头，尽管她已经经历了大风大浪，但那种感觉依然无法平静。

“所以，现在你明白了吧？选择一个体内存在灵魂回路的使徒赐印，本来就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而凑巧的是，在你对他赐印之后，他体内的灵魂回路就真的开始复制了。

你知道吗，如果没有天束幽花补充的赐印，让他体内的永生回路变成一条真正完整的永生回路，他现在就已经死了，连发动暗化状态的机会都没有。”特蕾娅摇了摇头，就连她的脸上都带着一丝苍白。

“暗化状态？”鬼山莲泉突然抬起头来，盯着特蕾娅：“难道，他暴走时的那种黑色的形态，就是传说中的暗化状态？”

“没错。”特蕾娅点了点头。

鬼山莲泉的瞳孔一紧，昨夜那一幕幕又闪烁进她的脑海，黑色的瞳孔、癫狂的魂力、痛苦的撕叫、失控的混沌，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暗化状态，就算现在回想起来依然是一场恐怖的噩梦。

此刻，她终于完全体会到银尘在海银嘴里说过的话，这种禁术实在是太恐怖了，甚至可以说，是一种同归于尽的魂术。

昨夜那恐怖的一幕又一次闪烁进的脑海里，到现在她终于明白了鬼山缝魂为什么从来都不和自己提起，那种仿佛从地狱中出来的形态，还有浑身被撕裂的痛苦，让她再也不想见到。

想着，鬼山莲泉眼中一片黑暗。

她回忆着阿克琉克的表情，刀锋从他的脸上刺出来，在身上绞动，那样的痛苦，如果换做自己根本无法承受。

特蕾娅看着莲泉，脑海中同样回响着昨夜那次恐怖的暗化。

对于她来说，暗化是常见的，而且她自己也常常凭借天赋的优势使用。

自从猎杀格兰仕之后，她也一直在思考怎样防御暗化，但在昨天保护鬼山莲泉的过程中，阿克琉克那样的速度依然难以防备，好几次黑色的刀锋穿透女神的裙摆，挥舞到她的眼前，还有一次差点刺穿她的心脏。

回想着女神的裙摆的惨状，特蕾娅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说到回路复制，我也有一点不明白。

我们之所以给那个男人赐印，就是因为他身上的灵魂回路已经折断毁坏，感知不到自己王爵的存在。

既然他原有的灵魂回路已经毁灭，为什么还会复制？”鬼山莲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考，她抬起头，面前，莲泉正看着自己，问道。

“很简单，那是因为他的爵印并没有真正地损坏。”特蕾娅轻声解释道：“也就是说，他之所以无法使用魂力，是因为通向爵印的灵魂回路遭到攻击而断开，身上的灵魂回路无法传达到爵印，爵印也无法下达命令给魂路。

由于感知功能已经断开，王爵和使徒是相互感知不到的对方的。

但由于两个人的爵印没有损坏，还是彼此相连的，就好像神经受损的正常胴体一样。

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唯一能够感知到彼此的方式，就是对方的受伤和死亡。”

特蕾娅平静地说着，眼睛里朦胧起一阵黑雾。

她的脑海飞速运转着，一个黑色的身影不断在脑海中浮现，她看着天空，声音无比平稳。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鬼山莲泉用复杂的眼神看着特蕾娅，她的心中无比复杂，面前的这个女人心中知道的，恐怕已经比得上那些白银祭司了吧，而她没有说出来的，又有多少呢。

“因为漆拉。”特蕾娅平静地说着，眼睛里带着一丝复杂的神色。

“他多年来始终寻找着自己的使徒，就是因为他能够感觉到，他的使徒还活着。”

说着，特蕾娅看着帝都的方向，冥冥中，一个海岛的形态在她的脑海里浮现，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夜晚，那个血腥而又无情的夜晚。

“没错，他的使徒里，至少有一个还活着。

只不过，或许不是他认为的那个。”特蕾娅缓缓说道。

“他们说的果然没有错啊。”鬼山莲泉轻轻叹了口气，意味深长地看着眼前这个难以琢磨的女人：“你敏锐的感知能力让你能够看到更多可怕的东西，而那独特的天赋可以让你做出更多的尝试，这么多年来，你已经对魂路这方面的内容了如指掌，谁知道你的天格里会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呢？更何况，现在的你甚至可以打断阿克琉克的暗化状态，怪不得他们说，你是亚斯蓝最被低估了的怪物啊。”

鬼山莲泉说着，突然，她的话断在空气中，下一个瞬间，她的脸色骤然一变，金色的流光从她的眼中闪过，嗡，一声尖锐的蜂鸣划破四周的空气，巨大的银色铁链指在特蕾娅的咽喉上，与此同时，她的脚下一个金色的光阵在河面上旋转着打开，光阵笼罩的河水在刹那间冻结成厚厚的冰。

周围天色昏暗，巨大的雪片在天空中飘舞。

一股巨大的寒意骤然在空气中浮升涌现。

“那么，特蕾娅，你为什么要说谎？”鬼山莲泉紧紧逼视着特蕾娅，眼中带着无比的愤怒。

“你什么意思？”特蕾娅抬起头，回生锁链银色的光映照下，她的脸色飘忽不定，眼中金色的光芒汹涌起来，好像翻滚的河水。

“魂力感知是你的天赋，而现在，我都已经感知到‘他们’了，你该不会告诉我，你从来就没有发现吧？”鬼山莲泉说着，向远处一指，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远方的群山上，一个个黑色的影子浮现出来，仿佛一个个黑色的幽灵，而冰面上，一股巨大的寒意骤然在周围浮升涌现，把周围的一切覆盖在内。

“你的人明明就在附近，却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特蕾娅，把我骗到这里，你想要干什么？”

鬼山莲泉说着，一股股魂力从周围涌动，化做冰冷的坚冰。

身边的冰飞快的涌起，带着寒冷的冰刺，越升越高。

她突然有些后悔如此轻易相信了眼前这个人，很显然，特蕾娅花费的花言巧语，根本不是想要救自己，而是想要让她主动配合，和她一起去完成天格手中和那群白银祭司一样肮脏的实验。

嗡！金色的光芒从鬼山莲泉的眼中闪过，回生锁链变成无数条银蛇，咻地向特蕾娅飞舞而去。

砰，白色的裙摆在瞬间绽放出强烈的光芒，锁链向打在空气中一样透过。

下一秒，特蕾娅飞快地向后跃动，而与此同时，鬼山莲泉听到了脚下奇怪的声音。

咔嚓！

是冰碎裂的声音！

鬼山莲泉低下头，不知什么时候，她脚下的冰碎裂出一道道皱纹，一条条淡金色的光芒在上边浮现而起，沿着那些缝隙飞快地流淌而过。

通！

坚固的冰面如琉璃般碎裂，刺骨的寒冷漫过莲泉的身体，向着蓝色的水中坠去。

那些黑影扑过来，还有特蕾娅那张满脸杀气的脸，都随着她一起，沉入冰冷的河里。

【西之亚斯蓝帝国约瑟芬塔城约瑟芬河畔】

到处是碎裂的冰，冰面上许多地方已经开裂，留下一道道宽阔的缝隙。

结实的冰河上，黑色的身影静静地站在那里，全身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雾气里，那些射向他的水流在空中凝固成一道道冰桥，仿佛一条条黑色的虹，但在银色的光芒中，那些冰柱却仿佛失去了控制一般，诡异地向四周弯曲着，成了一个无比怪异的角度。

它们相互交错着，挤压着，在黑色身影的脚下留下无数黑色的粉末。

顺着那些粉末，幽冥低下头，这才注意到，那个身影的脚下，一个淡金色的阵缓缓旋转着。

一种奇怪的纹饰从上边浮现出来。

看着阵上的纹饰，幽冥的表情微微楞了一下，他总感觉，那些纹饰似乎从哪里见过一样，而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

他抬起头，重新打量着面前的黑色男子，那个身影依然静静地站在那里，在水雾中显得无比神秘。

“空间扭曲，没想到，你的身上居然带着这样变态的天赋啊。”幽冥看着他，微微一笑：“不过，在自己的面前，你又能怎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