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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樱手里的苹果咕噜噜滚地上，她声音带着空茫，“辞行，你要去哪里？”

柳原和萧慕衍同时看向地面的苹果。

苏樱被两道视线前后夹击着，很不自在的扯了个慌道，“手……手痛。”

柳原到底还是走了。

苏樱想了下，还是追了出去，这次，萧慕衍没有再跟着。

马车里，柳原闻声探出头来，笑得很恶劣，“怎么，舍不得我走？”

苏樱语无伦次，“不是，你就这么走了，阿骰知道了，肯定很伤心。”

柳原沉默了一下，“阿骰那里，你同我去说吧。”

苏樱见他要放下帘子，急了，“不要！好吧，我舍不得你走。”

柳原一愣，随即笑得很开心，可他笑着笑着，眼眶就湿了，“有你这句话，够了。”

“你……”苏樱看着他头上戴着她设计的那个骰子发冠不由愣神，然后喃喃道，“你打算去哪里？”

“随意吧，喜欢哪里就停在哪里，居无定所。”

苏樱闷闷的，像个要不到糖的孩子，“那你……你什么时候回来？”

柳原不忍看她，回答的有些敷衍，“再看吧。”

苏樱忽然有些怕，怕他走了便再不回来。

她不该自私的将他留下，可他在外面，她又真的很不安心。

总觉得他像个没家的孩子，四处流浪，凄凄惨惨，不管是冷了还是饿了，都无人关心。

“柳原，我……我一直把你当亲人，今日我放你离开，但你要记得回家的路，好吗？”

柳原喉咙一紧，“我……”

“你想去散心我不拦你，只要你想我和阿骰了，累了，便回家来。”

柳原攥紧拳头，“嗯。”

“你要记得，有人在等你，等你回来。”

“好。”

柳原冲着她淡笑一声，苏樱看着他，一眨不眨，她想把柳原的这个笑记在脑海里，可是不管她怎么记，都觉得好模糊。

“柳原……”

“回去吧，他该急了。”

说完，柳原便干脆利落的放下了帘子，“走吧。”

马车缓缓驰行，柳原倒在车壁上，揪紧了胸口的衣裳，心有那么一瞬间痛得无法呼吸，心中纵有百般不愿，千般不舍，万般眷恋，也要微笑着离开。

苏樱说放他离开，他又何尝不是放她离开。

爱一个人，就该给她海阔天空，让她随心所欲，让她择她所爱。

苏樱说，累了，就回来。

可柳原知道，他回不去，他陷得太深。

岁月绵长，征途漫漫，最难的不是风餐露宿，不是遍体鳞伤，而是放不下一个人，忘不掉一个人。

哪怕有一日，他真的倦了，累了。

他也没办法回来。

他的心怯了。

“苏樱，我回来做什么？”

“又说什么。”

“以什么理由再回来看你。”

“又以什么身份看你。”

“见了又能如何？”

苏樱给阿骰取名一个遇字，他觉得很好。

有些人一旦遇见，便一眼万年，有些心动一旦开始便覆水难收，有些幸福一旦拥有，便别无所求。

苏樱蹲在原地，捂着脸无声的哭，她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好像柳原走了，她就不完整了一样，可她用什么理由留下他？

柳原手指几次伸向窗帘却不敢拉开回头看苏樱一眼，她应该离开了吧？她有他了，不再需要他了，这个时候退场，对谁都好吧？

柳原闭上眼，紧扣的牙关将薄唇咬出血来，泪，就像他对她隐藏的爱，流得无声无息。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