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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浔走到树篱边上。

绕过树篱，再走过一条清幽的小道，便是宴饮区。

她一想到皇上就在那里，不觉有些心驰神往。

今天，她特意打扮了许久。整整三个时辰，为的就是能够在皇上面前惊艳出场。她一身红衣，绝色无双，红唇媚眼，如同传说中的艳鬼。

世间任何男子，都不可能抗拒她的魅惑。

哪怕皇上一直冷若冰霜，她也能让坚冰在这火势下消融。

因为，她拥有的不仅仅是美貌而已。

没有人知道，她的袖中，此刻正藏着一瓶药水。

这药水是她的胞弟梁沂从大食国得来的秘方，据说只要一滴，便能让任何男子欲火难耐。

哪怕是不举之人，都可以昂扬起来。

“就算……就算皇上真的不能人道，靠着药水，本宫今晚也一定能够承宠……”梁浔暗暗攥紧手指。

她真的不想再等了。

梁浔轻拢云鬓，正准备踏入。

正在此时，一双白净的手伸出，扯住了梁浔的衣袖。

梁浔被这一扯，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她还没来得及惊叫出声，便落入一人的怀抱中。

那人身穿太监的衣服，帽檐压低。半张脸都隐没在阴影之中。

梁浔心中惊恐万分，但那人十分迅捷，另一只手已然是捂住了梁浔的嘴，没让她尖叫出声。

梁浔颤抖着向那人看去。

“……大小姐，好久不见。”那人低声道。

说罢，他松开捂住梁浔嘴的手，揭开自己的帽檐。

“秦……秦瑞！”梁浔双手捂住嘴，脸色一下子变得嫣红。

她急忙推开秦瑞，有些慌乱地后退几步。

“你……你大胆！一个外臣，竟然乔装宦官进入内廷，还敢……还敢对本宫无礼！”

秦瑞清秀的脸上，却丝毫没有慌乱之意。

“既然如此，那大小姐便将立刻派人将微臣拿下吧。”

他依旧用的是梁浔的闺中旧称。

梁浔咬牙:“你别以为本宫不敢！”

秦瑞不再言语，带好帽子。

“你……你为何会在此？”梁浔问道。

秦瑞抬起眼帘，直视梁浔。

“只怕微臣说了，大小姐也不会相信。”

“本宫叫你说，你便说！”梁浔微怒。

秦瑞点点头:“那微臣便斗胆了。自当年在梁府窥见大小姐的身姿，微臣心中便无法忘却。微臣位卑，不敢妄想得到大小姐注意。但上次枢机处一别之后，微臣便愈发思慕大小姐，夜不成眠。”

梁浔一下子涨红了脸。“你疯了吗？！”

“是的。”秦瑞并不否认。“微臣也自认为这样是疯了。但是，微臣辗转反侧，终究是无法欺骗自己。微臣，爱慕大小姐。今日冒死前来，也正是为了您。”

梁浔如同被雷电击中一样。

“若不是疯了，微臣也不会乔装宦官，来到这百夜雅集，只为了看大小姐一眼。”秦瑞平静地说道。“即使大小姐下令赐死微臣，微臣也绝不后悔。”

梁浔此刻就像中了定身术一样，半点也动弹不得。

她从未想到过，在这个世界上居然会有一种男子，如此热烈而不加掩饰地告白，把思慕之情和盘托出。

她一直思慕皇上，内心也是如这般火热。而皇上却总是不冷不热，从不让她靠近。

梁浔于是以为，思慕一个人，就是对这种痛苦甘之如饴。

而秦瑞的出现，却让她第一次开始思考，如果两个人对彼此有同样火热的感觉，是不是就没有痛苦了。

拥有的，只有纯粹的快乐。

她迟疑了。

看到沉默不语的梁浔，秦瑞眼中，一道光芒隐隐闪过。

“大小姐现在可是要去皇上身边吗？”秦瑞平静的声音下，似乎压抑着细微的痛苦。“……也罢。微臣自知身份，不会阻拦娘娘。”

他停顿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在忍受着煎熬一般。

“微臣会在晶华宫后门处等娘娘归来。”秦瑞低下头。“告辞。”

梁浔伸出手，似乎想叫住秦瑞。但她终究没能发出声音。

秦瑞快步离开，人已经踏入了庭院中。

梁浔贝齿咬住下唇，呆呆站了很久。

而秦瑞穿过庭院的时候，一个身着流银一般衣裙的贵女，差点跟他撞了个满怀。

熟悉的幽香扑入秦瑞的鼻端。

“这位公公对不起！”贵女连声道歉，随后便匆匆走开了。连看都没有看秦瑞一眼。

短短一句话，已经足够秦瑞认出这位女子了。

“纪戎……又是你。”秦瑞低喃一句，迈步走出庭院。

“今晚的收获，比我想象的还多。”秦瑞脸上慢慢展开一个残忍的笑容。

秦瑞走向晶华宫的脚步，越发慢了下来。在空无一人的宽阔宫道上，秦瑞停住脚步。

“梁太师，既然你如此看轻于我，那我便踩着你那愚蠢的女儿，一步登天吧。”秦瑞的身影被月光拉长，变得越发昏暗起来。“而纪戎，就算是这次的余兴节目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