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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戎没来由地瑟缩了一下。

神威皇后徐路遥，那可是大胤朝第一男装大佬啊。这样的奇女子，可能早已练就了一双识破男装大佬的慧眼。

纪戎装男人的水平，在一般人眼里的确还是不错的。但是在这样年高德昭的老前辈面前，会不会穿帮啊。

紧张。

太皇太后直接拖着纪戎进了一间内室。

这屋子里堆满了绫罗绸缎，珠翠首饰，还有香花水粉。场面甚至可以用壮观来形容。

可以说是女装的天堂了。

纪戎顿时感觉不妙。

这老太太绝不可能是让她来帮忙收拾屋子的……

“小纪太医。”太皇太后一脸兴奋地开口了:“你看看这些衣裳，觉得怎么样？”

纪戎顿时陷入了为难的境地。

从常理上来讲，她应该用男人的方式来回答这个问题。

男人在面对这种问题的时候，标准的答案是:“呵呵，我一个大男人又不懂这些。你们女人觉得好就行了。”

而另一方面，纪戎又拿不准太皇太后是否已经识破了自己的性别。

为了不让太皇太后看穿，纪戎只能硬着头皮敷衍起来:“回太皇太后，挺，挺好的。”

太皇太后见纪戎给予了正面评价，声调一下子变得有些邪恶起来:“既然觉得好，那想不想试一试？”

纪戎后背上冒出了冷汗。

这老太太！果然是个危险的女人！

纪戎并不是不想穿女装，实际上她特别渴望能够回归女性身份，天天穿小裙子出街。

但这不是实际情况不允许嘛。

而且，主动女装和被动女装，真的是两种体验。再美好的事情，被人逼迫着去做，感觉也不太好……

纪戎忍不住哀嚎起来:“那那那那怎么能行！微臣是个男人啊，怎么能穿女装！”

她的声音，带着响声丸的药效，依旧低沉磁性，犹如中年男子。

话音刚落，屋子里所有的婢女嬷嬷都笑出了声。

太皇太后她老人家也笑了，而且声音最响。

纪戎目瞪口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在康慈宫，声称自己是男人很搞笑吗？

这是不是有歧视男性的嫌疑了？！

笑够了之后，太皇太后拿帕子拭去脸上笑出来的泪水:“是是是，小纪太医是个男人。但是，今天你可是陪老身过节，难道就不能让老身高兴一下吗？”

纪戎怯懦道:“让您高兴，当然没问题。微臣万死不辞——”

太皇太后打断纪戎:“不用你死，只要你穿上女装就够了。”

纪戎:“……蛤？”

“小纪太医。”太皇太后身边最年长的嬷嬷开口了。“你可是想抗旨不遵？”

纪戎腿软了一下。

这罪名扣下来，犹如泰山压顶。

“阿年，别吓着孩子。小纪太医年龄尚幼，可能只是还没理解老身的用意。”太皇太后打着圆场。“……怎么样，小纪太医，穿不穿女装？”

纪戎脑中顿时涌出一堆典故，最终定格在“彩衣娱亲”上。

是啊，在“彩衣娱亲”的故事中，男主角老莱子七十多岁还要穿上彩色衣服扮幼儿，以便娱乐他过于长寿的父母。论丢人程度，其实和纪戎被迫女装差不多。

纪戎得出了结论:要体现忠君爱国和孝顺父母，实质就是要稍微丢点脸。

“古有老莱子彩衣娱亲，今有我纪戎被迫女装……可谓是旗鼓相当，足以传为美谈。”纪戎在心中自夸道。

“不就是女装吗！微臣穿上便是！只要太皇太后能高兴，微臣在所不辞！”

太皇太后笑开了花:“好孩子！阿年，你去帮小纪太医更衣——”

纪戎尖叫一声:“不要帮！不准帮！不能帮！”

——帮了就穿帮了啊！

太皇太后好像笑得更开心了:“你一个人真的能行？”

纪戎鼓足勇气:“……一会儿帮我梳梳头就行了，其他千万别帮我！”

太皇太后哈哈大笑，把一众嬷嬷宫女都带了出去。

“阿年，你看看，到底是纪霖那老家伙的孙女，性格简直一模一样。”坐在小榻上，太皇太后眯起眼睛，仿佛回忆起很久以前的故事。“不过，比那个老家伙可爱多了。”

阿年也捂住嘴。轻轻笑了起来。“是呢。纪老郎中当年，那可是您的死对头。”

太皇太后不顾形象地笑了起来:“还不是因为那个老家伙以为我是男人！他当时还说老身与太宗是一对‘没有前途的狗男男’！啊哈哈哈哈哈！”

“纪老郎中一辈子与不孕不育作斗争，最讨厌的就是断袖……”阿年忍俊不禁。“后来得知您是女人，最不能接受的也是他。”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空气中回荡着太皇太后嘹亮的笑声。“不过说起来，我一直觉得纪霖那个老东西，当年好像暗恋你。”

阿年少见地羞红了脸:“太皇太后！您不要胡说！”

“那你脸红什么？”老太太不依不饶。

阿年正要反驳时，一个老太监快步走了进来:“给太皇太后请安。”

太皇太后转过脸，看着来人笑了起来:“咦，是刘淳啊。”

老刘下拜:“太皇太后吉祥。”

太皇太后笑道:“怎么突然过来了？可是承云要来？”

老刘答:“倒不是。皇上遣老奴来，是想请太皇太后晚间一同参加兰夜宫宴。”

太皇太后由阿年扶着站起身:“兰夜宫宴是他们年轻人的事儿，老身今晚准备去摘星楼乞巧，就不去了。不过你回去通报一声，若是承云晚上得空，让他来摘星楼坐坐。”

刘淳倒身下拜:“老奴这就去回禀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