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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戎心里非常愉悦。

程云是太监，错不了！既然是太监，那就不太可能是大耗子精了。

所以他是个人，尽管是个不完整的人……

但总之也还是个人嘛！

承云脸上泛起薄怒。

“纪太医，你还是这么口无遮拦。我似乎刚刚提醒过你，要谨言慎行。”

纪戎看他生气了，悄悄抽了自己几下。

她想道个歉，却不知道该喊“程云兄”还是“程公公”。

万一再叫错了，那就更不好了。

承云起了身，一言未发地走了出去。看样子，是生了好大的气。

纪戎捂着乱跳的小心肝，喘了半天气才平静下来。

静下来后，她才想到小二已经是半天没来了。

纪戎心里发狠，冲着楼下大声吼道:“伙计，菜单呢？！你是去外省取去了吗？”

小二不久后便带着一脸的烟灰跑了上来:“大人……真不好意思，小的刚才去门口放烟花了……然后一忙，差点把您忘了。”

纪戎没好气地问:“这四层怎么都没人来？难道有最低消费？”

小二手摆得像荷叶一样:“怎么会。当然一般来说，这一层肯定是有最低消费并且爆满的，但是刚才您的朋友——”

“我的朋友？”纪戎惊诧。

“就是刚才出去的那位爷。”小二补充说明道。“个子特别高，腿特别长，长得特别帅，但是看起来特别可怕的那个。”

纪戎一阵头晕:“不用说得这么具体，都有画面了。”

“反正就是他。”小二说。“那位爷是我们的常客。今天他看您进了我家店，特意吩咐的。花了五十两银子，就是为了让我们为您把这层空出来。还说不管点了什么菜，就算是龙肝凤髓，都得想办法给您上。”

纪戎呆住了。

包场？！

这不是那些霸道官人才会做的事情吗？！话本子才会这么写！

怎么程云他，竟然会为一个男人（起码表面上是男人）做这种事！

难道他……是那种爱好者吗！！！

也有那种话本子的，老是写两个男人互相压来压去，内容超级危险！！

就连她这个男科太医，都降服不住！！

“我们本以为这位爷会和您共进晚餐，但是他刚才好像挺生气的走了。”小二咂嘴。“那我们的菜可能做多了，厨子准备了二十道呢。”

于是纪戎一个人寂寞地坐在四楼上，看着小二熟练地把三张方桌拼在一起。随后各色菜肴便源源不断地上了来。

珍馐美馔，山货海鲜，甚至还有一只油亮亮的大烤鸭。

鸭皮子脆脆的，要沾了白糖来吃。

纪戎一嘴的油光，吃的出神，却没防备有人轻轻落座在侧。

“小纪太医，真是好兴致哇。”

纪戎回头一看，来人竟然是权大人。

纪戎慌忙把鸭皮咽下去。

“权大人，您是鬼吗？为什么每次都会不请自来？！”

权大人自然地从袖中掏出一双筷子（看样子是自备的），也夹起了一块鸭皮。

“哼！本官方才离开太医院，只是为了帮你联络明天的任务，好为你早日见到皇上造势。没想到半个时辰后回来，你就已经下班了。”权大人狠狠地用鸭皮沾了白糖。

纪戎生怕权大人批评自己下班太早，赶忙把一条天目湖大灰鲢鱼向权大人推了推。

权大人又狠狠夹起一筷子鱼肉道:“你下班也就算了，居然还在此一个人吃这么奢侈的晚饭。也不通知本官一声，很见外。”

纪戎忍不住问道:“这不是见外不见外的问题吧！您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权大人大口吃肉:“本官刚才在楼下闻见味儿了，抬头一看居然是你在吃宴席。一个人吃饭太寂寞，本官愿意陪你一起吃。”

“您怎么不问我愿不愿意啊。”

“你当然愿意。”权大人含糊地说。

纪戎眼看着权大人怒吃半只烤鸭，一条灰鲢，三四碗炖辽参，还有一只芦花公鸡，敢怒不敢言。

他真的是，一口素的都没吃。

权大人吃饱了以后，幽幽打了一个嗝:“明天，你就去上林苑监一趟。那里有个身份尊贵的，最近出了点说不出口的小毛病。嗝。”

纪戎连忙问道:“身份尊贵的？敢问是哪位上官啊？”

权大人摆手:“去了你就知道了。我现在也不敢乱说。嗝。但是，的确是你最擅长的那种病。嗝。”

纪戎见问不出个所以然，便也就作罢了。

过了不久，权大人招呼小二过来，把十几个还没动过筷子的菜全打包了。

然后擦了擦自己带来的筷子，放回袖中。

……

“哎呀，今天托小纪太医的福，吃到了这么好的菜。吃不下的这些，就打包回家，别浪费了……嗝。”

权大人手里拎着大包小包，满面红光的出了门。

一个菜都没留给纪戎。

纪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景，根本什么都不想说。

“明天你不必来太医院点卯，直接去上林苑监。那边路途较远，得出京城。嗝。别忘了，那个身份尊贵的明天就等你了。治得好，保证你是名动京华！嗝。”权大人嘱咐着。

纪戎看着权大人远去的背影，真不知道是该感谢他，还是该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