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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相殿前殿

六位神官除却冬官和夏官，其它四人早已到了，就连大长老也少有的出现在殿上，此刻见少渊走了进来，几位神官纷纷向她拱手道：“少司命。”

少渊点点头，见四人面上稍有异色，抬头看向座上重华，“师尊唤弟子前来所为何事？”

重华面色淡淡瞧着她，并未言语。

少渊从他脸上瞧不出异色，只得低眉顺眼等着他开口，良久，上首传来重华单寒嗓音，不辩喜怒：“这几日山下村镇中出了事，你这个少司命却是丝毫不知……”

少渊将脑袋往下垂去，不知他此话何意。从前师尊总是让她多将心思放在修炼上，说外界的事还不该她插手。

“师尊恕罪，是弟子疏忽。”为人子弟者，亲师所言，总是不能反驳。

天官四人站在一旁，对她低眉顺眼的态度早已习以为常，他们这位少司命向来是最有眼力的一个，小小年纪深谙处世之道，审时度势却是一把好手。

若是平时只他们几人在时，大祭司如此开口质问，少司命只怕早就哀哀戚戚凑上前去耍宝了，如今大长老在座，她便乖巧收敛，真真是做足了少司命该有的姿态。

坐在下首的大长老听她如此答话，从鼻腔里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捋着自己的宽袍大袖，苍老面容上浮起冷然之色，开口便是兜头质问：

“少司命最近在忙些什么？对外界之事半点不闻不问？”

少渊转头看着大长老那张油光水滑的老脸，眉梢微抬，正色回话：“弟子近日在房中修炼，钻研炼药之术，并未外出，是以忽略了外界之事，望大长老宽宥。”

她面上一派真诚，似恨不得将自己一片赤诚之心摆上几案。

“不知山下出了何事，竟然惊动了大长老，是我这个少司命当的不称职，劳动大长老担忧，还望大长老恕罪！”

大长老又是一声轻哼，两条浓眉狠狠一蹙，对她的巧言令色不以为然；

“少司命清楚记得自己身上的职责就好，今日各派精英子弟都在瀛洲阅书，处事还需万全考虑，莫叫各派看了无相殿的笑话。”

少渊十分乖顺点头，“弟子谨遵大长老教诲，定不会辱没了无相殿门楣。”

天官几人站在一旁看她同大长老斗法，俱都是忍了唇边点点笑意，垂眉敛目看地上光洁砖面。

重华在上首换了个舒适的坐姿，等大长老终于住了口，方才对少渊悠悠道：“前日山下村镇中出了人命，应是妖邪滋事作乱，已有弟子先行下山处置，可今日晨起山下又传回来消息，已有本门弟子失踪受伤。”

听得重华此言，少渊隐约明白是怎么回事，稍稍偷眼去看大长老，果然见大长老的面色已经黑如锅底，面上不快之色掩都掩不住。

看来前日下山探查出事的应该是大长老门下的弟子，不然此事也不至于让他亲自跑一趟来找她问责。

估摸着原本是想让自己门下弟子下山历练揽功，却不曾想揽功不成，反而受了伤走失了人，这才急匆匆找来无相殿上问责。

少渊心中千回百转，将事情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以前山下也经常有妖族滋扰生事，俱都被几位好事的长老以她年纪小为由，拦阻着任由自己门下弟子去处置出头，没有关乎人命之事，也就没有闹到无相殿前。

今日揽功不成，就来找她这个少司命出头挡箭，直指她这个少司命无所作为，真是给她脑袋上扣了一顶好大的帽子。

少渊收回目光，低眉敛目，“……弟子知错，这就收拾东西，下山去探查，必会好好处置此事。”

抬眼向大长老肃容道：“不负大长老重望！”

重华目光不咸不淡瞥过大长老，看着少渊道：“此次下山地官与你同往，你是初次处理山下事物，需得时时警醒自身，切莫妄自尊大。”

少渊拱手道是，“弟子定不负师尊所望。弟子告退，这就回去收拾行囊，即刻同地官一道启程。”

低眉垂眼退出门外，少渊长出一口气，抬头看看天色，已近傍晚，等到收拾完行囊下山去，只怕已经入了夜。

地官在她身后跟了出来，错开半步静静站在原地，少渊侧转了脸看他，笑着开口：“地官叔叔也回去收拾行装？”

地官默然点头，跟上她前行的步子；

他经常在外奔走，行装是时时常备着的，他心知少渊是有事询问，方才跟了上来。

少渊侧头看看离自己不远不近的魁梧身影，缓缓开口：“地官叔叔同我说说此事来龙去脉罢，也好让我心里有个底，不至于到了山下处事时两眼一抹黑。”

地官看着面前身影，小小的个头尚且不到他胸口，平时看着处事不羁，也没有什么章法可言，可真正遇上事的时候，倒也十分坦然正色。

他对于少渊这个少司命，其实不大看的懂，很多时候她面对大祭司，就是一个乖巧听训的弟子。

地官一时走了神，突然听见少渊在前唤他，“地官叔叔？”少渊见他神思天外，又问道：“地官叔叔在想什么？”少女眸光深深，一双墨色眼眸恍然像是沉在清水盆里的黑曜石，幽幽光亮，仿佛穿透了他内心的想法。

地官有些不自然的撇开脸，沉声道：“只是在思索山下发生的事。”

少渊长长“哦”了一声，神色莫名，轻声道：“山下以前也常有妖族滋扰，不都处理的好好的？怎么此次这样事重？”

还偏偏挑在各大门派精英弟子都在瀛洲岛的时候出的事，此事真的只是妖邪滋事那么简单？

地官沉声开口，“此事其实前几日少司命在南峰坠崖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回禀过了。只是当时并未发生有人丧命之事，便也就传话让山下弟子自行处置了。”

虽说妖族和仙门平常互不干扰，各自安宁，可这些不入流的小妖滋扰生人也是避无可避的，毕竟妖族族群庞大，不是每个妖族之人都会受上层管辖。

此前也就是偷盗滋事，并未闹大，无相殿也就没有派人过分去干涉，毕竟这样的小打小闹，不可能完全杜绝。

“是从前两日开始，山下驻守弟子传回话来，说是情势有变，怕是要出事。没等我们下山处置，就已经出了两桩人命案子，长老会那边也收到消息，便派了各自门下几位弟子下山处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