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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有人不信邪，想要试一试撞南墙的滋味。

“你这就算考验人？”

“放水放成你这样的，都别说是在黑市混的，我们丢不起这个人。”

“南红玛瑙就是保山玛瑙，保山玛瑙就是南红玛瑙，这年头还有谁不知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赶紧走。”

没等方海开口，围观群众倒先义愤填膺。

兴许是羞愧难当，找茬的脖子一缩钻进人群中消息不见。

没有热闹可看，众人也就散开，留柴小六与方海自个慢慢找路，毕竟行家找茬都不在这种小问题上计较，唯独柴小六看那人手中的玛瑙有些眼熟。

“方少你对玛瑙也有研究吗？”柴小六压低声音问，做贼似的东张西望，生怕声音一大又引来好事者。

在黑市上，发生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都不足为奇。

“研究谈不上，略有耳闻。”

这不算方海谦虚。

玄门天书发挥作用，都得他先接触到相应的东西，才会发放相应的知识，跟点读机似的，哪里不会点哪里。

大多数情况下，他还是依靠自己数十年的经验。

“那方少看看这串玛瑙怎么样？”柴小六兴致颇高地从旁边捞起跟玛瑙珠串来。

感情找茬的没成功，柴小六打算自个顶上。

再放眼望去，黑市上的东西不知何时起以玛瑙为主，字画瓷器都少得可怜。

兴许是方海目光过于直白，柴小六讪讪地摸鼻子解释，“方少，别见怪，每个岛黑市来的都要走这么一遭，黑市的规矩跟藏香街不同，藏香街讲究酒香不怕巷子深，黑市则是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只有自个将本事亮出来才可能瞧见好东西。”

“如果方少只是打算在黑市空手走一圈，当我这话没说。”

“这黑市还有什么规矩，柴小六你一并说清楚了，别藏着掖着的。”

周围一圈虎视眈眈想宰肥羊的，脸上直白清晰地挂着算计，方海松了松衣领子，他活这么大就没怕过事。

“看破不说破，凭本事吃饭，黑市的规矩就这两样，再多的就得上拳击场，那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生死不论，我就不耽误方少你挑选玛瑙了，别的不说，你找到的玛瑙至少的是真的。”嬉皮笑脸的柴小六底气十足，仿佛这才是他真正的地盘。

“你跟在藏香街北时判若两人。”

瞥了眼柴小六，方海顺势沿着小摊子挨个看。

跟在藏香街所有物件都精心保养装在柜子里只能远观不可近玩的谨慎相比，黑市就随意多了，跟乡下集市没区别。

一张油纸布胡乱铺开，都不压平整。

被售卖的东西乱糟糟地堆在油纸布上，好些还夹杂着杂草，挨着刚吃完的泡面盒子。

摊主懒洋洋地揣手坐在油纸布一脚，点着头打盹，眼睛似睁未睁。

甚至还有心大的将东西一搁，自个溜达溜达去找人叙旧，跟在自己家中出门遛个弯没有区别。

如果油纸布上堆着的东西不是古董，如果不是柴小六提前说明这是黑市，方海忍不住怀疑走错片场了，这分明就是刚开门时人烟少的乡街子。

正儿八经的乡街子商人都比这些摊主上心多了，凭借着琉璃天眼转了圈，这半红半灰的世界里好东西还真不少，方海一时间犯了选择困难症，更重要的是，他还发现如宋白瓷般真假难辨的玛瑙珠串。

南红玛瑙有赤玉、赤琼、琼玉的美称，在玉石界与和田玉翡翠成三足鼎立之势。

爱看三国演义的时常将南红玛瑙戏称为吴中大将。

可寻一质地细腻油润品相上佳的南红玛瑙，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在古玩中，越是有名号的东西越容易假货遍地。

想要靠着古玩一夜暴富，没有眼力劲和气运的赌徒只会倾家荡产，深知这个道理的方海自从赚了些家底后就很少亲自去捡漏。

眼前这玛瑙珠串让方海再次有了赌一赌的念头。

这玛瑙珠串有一百零八颗，图的是佛家功德圆满之说。

珠子落入手中，触感圆润细腻，跟摸着人皮似的，而颜色更是纯正的朱砂红，似火焰燃烧的纹理侵入珠体中美不胜收，珠体内部的新月风化纹隐约有种发光的错觉，一看就是被主人经常爱惜地拿在手里把玩的。

让方海没法判断真假的是，玛瑙珠串的光晕。

寻常古董在琉璃天眼中，历史越悠久价值越高光晕就越发明显，恨不得以自身光彩照耀整个世界。

而这串玛瑙珠串偏偏反其道行之，所有光晕都往珠体内部收缩，几乎不见光晕，若是个粗心大意的，只怕会将这珠串给忽略了。

更重要的一点是，这玛瑙珠串上水洗痕迹明显。

任何懂古玩的都知道包浆的说法，有时候一个不起眼的小东西能身价百倍靠的就是浆。

不同的浆也有不同的讲究，方海压根没法判断玛瑙珠串上的浆。

兴许是方海看得太久，打盹的摊主终于舍得给个正眼。

“看上我这南红玛瑙了？”

“能来这的想必也是有几分本事的，用不着我再重复规矩了，钱货两清买定离手。”

摊子的主人是个贴歪了假胡子的年轻人，眉眼跳脱，脸和脖子和手完全是三个颜色，连伪装都不走心。

“我不问真假，你只管开价，事后也不会有人找你的麻烦。”

再三犹豫，方海决定拿下玛瑙珠串，回头再仔细研究，目前要紧的是抢在欢喜楼之前说服虎哥拿到丝帛藏宝图。

一鸣堂的牌匾不能再继续寄放在欢喜楼。

别用玉铭音提醒，方海都猜到了陈桦会使坏，也曾想过放弃一鸣堂这名另起灶炉。

可藏香街的人都是念旧的，因方海用一鸣堂亮相过就只认一鸣堂的牌匾，如果方海改换门庭就不买账了，再次让方海意识到自己与陆奇欢钱伯通等人的差距，毕竟藏香街都是先提起陆奇欢钱伯通陈文景等本人才想到他们身后的势力。

“那我就不客气了，听说你在观玉亭开出块福禄寿喜财，帮玉铭音那假仙解决了本命玉的问题。”

“按照假仙的脾气，你手里肯定有玉。”

“我要求不高，你将玉给我，我便将这玛瑙珠串给你，一换一，公平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