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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飞蝶看了岳承天一眼，还好自己总觉得心神不宁，要回来看一眼，不然这小厮就性命不保了，难得遇到一个文中知己，还没有畅谈作文，就这般被杀，岂不太可惜，后看向张金跃的眼神有些怒意。

燕飞蝶是鲜少发怒的，然今日见到张金跃对岳承天的无理辱骂和拳打脚踢，便觉得此人太过恶劣，且不说他自己不学无术，就岳承天在这场猜谜会上全程帮他圆下来，还没让人瞧出端倪，这份助力怎能被他视若敝屣。

燕飞蝶也只是瞧了张金跃一眼，多看就是脏了自己的慧目，道:“芳主，不必多费口舌，兰清，你去将那位小哥扶起来。”

她身旁一名乖巧小婢得令忙上前扶起岳承天。

岳承天仍觉脖子有些闷，不用想也知道此时脖子已经有了张金跃的印记，原以为张金跃只是纨绔暴烈而已，想不到下手竟这般重，真是想杀人，莫非府中有些家丁已经遭了毒手，否则为何他们如此惧怕。

岳承天朝燕飞蝶轻声道:“多谢。”声音沙哑，有气无力，嘴角的血迹仍在，胸痛倒是缓了一些，看来没有伤及骨头及肺腑。

燕飞蝶看向岳承天，语气仍是轻软:“谜是你对上的，诗也是你写的，对吗。”现在也不用再藏着掖着了。

“不是，不是，仙子，是我写的是我对的。”张金跃忙狡辩，希望还能掩住颜面，希望能在燕飞蝶面前留下好印象。

岳承天无奈地闭闭眼，此时此刻越解释不就越掩饰吗，也不说话，刚才自己还险些死在他手里，就让他出出丑。

燕飞蝶倒是未作生气，只淡淡道:“请公子将今日六神无主的谜面再说一遍。”这首诗一看就是即兴之作，凭张金跃的本事根本不可能。

张金跃一怔:“我……我……”我了半天，面红耳赤，竟是一个字也不知道，他只记得六神无主这个谜底。

“小女子也会些察颜观色，小哥说你自己要出谜时，你紧张局促，因为你根本没准备；而当他念出那首诗，你如释重负。这说明你什么都不会，一直都是他给你贴金打圆场。”燕飞蝶语气温婉，然言语毫不客气。

张金跃顿时面红耳赤、无言以对低下头，面色难看至极，心中的梦想瞬间崩塌，在自己喜欢的女子面前被驳得体无完肤。

“你的身份早被芳主识破，便提醒小哥让你离开，他悄悄给你说了句‘饺子没包好，露馅儿了’，你却不知何意。”燕飞蝶微微一叹，“张公子，小女子最讨厌弄虚作假之人，尤其在舞文弄墨方面，假意唱和极为丑陋。”

一番话毫不留情，直把张金跃贬得一无是处。

张金跃脸被憋得通红，双拳紧握，险些掉下泪来，父亲也一直说他无用，他是在被嫌弃中长大，想做的事被禁止做，不想做的事被逼着做，后来他也索性破罐子破摔，就什么也不学，彻底成了一个没用的草包。

如今被心爱之人嫌恶，浓浓的自卑感涌上心头，却不敢也不能对燕飞蝶出手，只能定定的站在那里，紧咬牙关，差点咬出血来。

岳承天见张金跃的状态，是极度的隐忍、愤怒，还有自卑，莫非是在燕飞蝶面前自惭形秽了，被她说的无地自容了。

又想到之前张金跃暴怒的要杀人，而方忆恒和文成杰还在张府呢，如果今日让张金跃颜面扫地，那肯定会为难二女的。

岳承天深吸口气，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朝燕飞蝶道:“多谢仙子和芳主出手相救，我家公子也只是一时气愤，并非有意为难小人；公子虽平日不喜读书，但见到仙子每年两度的诗词盛会，也想着提高自己的能力，能入仙子的眼；奈何术业有专攻，公子做其他的还行，唯独这无舞文弄墨确实欠缺。”

一段话道出张金跃虽然在文方面不行，但其他的都还算可以；且刚才的暴怒只是一时冲动，并非性格使然；算是给张金跃开脱。

听闻此言，张金跃很是惊诧，抬头看着岳承天，一时说不出话，这人刚才可是差点死在自己手里，怎么现在反而替自己说话。

燕飞蝶微微皱眉，秋沁罗似乎想到什么，朝她轻声道:“此人还有两个残疾的妹妹，就在张府中。”

无需多说，燕飞蝶已明白岳承天的顾虑，既然如此，那话也不能说的太绝，毕竟身份所限，岳承天要受制于张金跃。

燕飞蝶容色仍是从容，语气温婉，顺着岳承天的话，朝张金跃道:“张公子你有自己的优点，何必勉强自己附庸风雅。”

自己举办诗会只是想以文会友，可没有招亲之意。

张金跃闻言又是大惊，刚才还剑拔弩张，怎么话锋就转了，虽然转了，却不显得突兀，尤其从燕飞蝶口中说出，还觉得理所当然。

此时张金跃心中的愤怒烟消云散，有喜悦和希望奔涌而出，想不到燕飞蝶如此善解人意，刚才听她那番指责以为自己彻底完了。

燕飞蝶虽然是借着岳承天的话往下说，但因为身份不同，其分量就不同，所达到的效果也不同，张金跃当然更喜欢听燕飞蝶的说辞。

岳承天一愣，今天这牡丹仙子字字句句是向着自己说话，只是为何，自己是有什么入了她的眼吗，难道是文人间的惺惺相惜。

岳承天也对燕飞蝶印象很好，有真才实学，不矫揉造作，肃而不怒，柔而不媚，整个人清雅脱俗、绽然出尘，比皇甫依莲更有仙子的风范；在猜谜作诗时也有棋逢对手的感觉，若不是身份所限真的很想结交。

但她是岳承天，和百花林有些仇怨，而牡丹苑是百花林的第一大花苑，若是结交，就怕身份败露，也只能微微叹息。

“小女子喜欢作诗猜谜，那仅是个人爱好，还希望能在文中寻知己，但并非以文择夫，今日好不易遇上一文友，却有弄假之意，确有几分寒心。”燕飞蝶仍旧平淡语气，算是道出为何刚才的话语咄咄逼人，本就是你撒谎在先，自己指责几句不为过吧，若就此埋怨怅恨，那就是你小心眼。

张金跃低头维诺道:“仙子说的是。”真如一个受教的学生，大概也只有在牡丹仙子面前他才能表现得如此乖顺。

牡丹使者回来之事是真的，燕飞蝶也不想耽误时间，道:“张公子请回吧，从此今日之事不要再提。你应该回到自己的世界展现属于自己才华。”把话说到这份上，相信这张金跃定然不会再有怨怼之心，也能让岳承天不受无辜牵连。

岳承天一愣，这牡丹仙子果真与众不同，且不管她的话有几分真假，但这语气和态度却让人看出真诚，挑不出错处，尤其张金跃又对她有深深的依恋，肯定会把她的话当做金科玉律般遵守，可比别人说一大箩筐的劝诫之语来的有用。

无论如何，今日牡丹仙子的这份情她是记下了，有朝一日定要涌泉相报，若有机会，也要好好切磋文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