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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承天看了她一眼，神色平静，淡然一笑:“你醒了。”

听她语气又恢复正常，文成杰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之前那般脆弱的岳承天是她从来没见过的，不知该怎么安慰。

文成杰笑笑，又问道:“你，在想什么？”

“胜败兵家事不期，包羞忍耻是女儿。”岳承天念道。

文成杰一怔:“你，怎么突然想起项羽，还将男儿说成女儿。”她跟着岳承天读过也知道这首诗，知道讲的是谁。

“看到这茫茫江水，就想起项羽过乌江之时，战败前他是那般荣耀不可一世，万人敬仰威震天下，可为何战败后便意志消沉一蹶不振，孤苦无依自刎乌江。他和刘邦兵力如天壤之别，而最后他却败了。这段往事一直为后人褒贬，其实不管古人、今人，能否成就大业都在性格方面，项羽就输在性格上，而成了千古笑柄。”岳承天道。

之前是在沉思自己的遭遇，后来又想到项羽，曾经志得意满、雄霸天下的西楚霸王，最后一败涂地，究其原因众说纷纭。

在岳承天看来，或许就是受的挫折少了，没有失败的教训，又何来成功的经验，且不能包羞忍耻，又如何能君临天下。

再联想到自己，现在陷入一时的困境不足为患，只要把它当成是一种磨练、一种激励，最终还是会踏上人生巅峰。

文成杰静静听着，这些她不懂，也插不上嘴，但她就是信奉岳承天，觉得她说的每句话都很有道理。

“我们年龄不大，然经历的事也不算少，火莲珠就是一个开端，从有缘获得到潜心悟化，虽然是为提升自身内力，却也是培养性格的一个过程；若火莲珠是一蹴而就的事，就没办法享受那种过程；那个过程虽然充满艰辛、泪水和苦痛，但却充实有意义还可磨练人的意志，参悟火莲珠以外更多的东西，就像人的生活一样，酸甜苦辣涩五味杂陈，喜怒哀乐闹大显生机，因此人生才那样有滋味，若一路很快滑过去了，岂不是就到终结。”岳承天说着这些道理，也给自己打气勉励。

文成杰听得目瞪口呆，这些她可从来没听说过，对岳承天更加佩服，岳承天似乎受了这照罪后更为成熟了。

岳承天道:“成杰，你一路走来是以什么为依托。”文成杰几乎没过过一天好日子，是什么让她一步一步熬到今日。

“你、忆恒、仪哥哥，还有甘霖。”文成杰答道，她的生活简单，想法也简单，生命中重要的人也就这四个。

“若我们不在了呢。”岳承天又问道。

文成杰低下头无言以对，若不在了，那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曾经以为岳承天死了，她也就生无可恋；只是现在不好宣之于口。

“有依托是好，但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否则当依托消失，接踵而来的打击是谁也无法承受的，就像我和忆恒，完全以火莲珠为依托，甚至可以通过火莲珠克服任何困难，结果当内力被吸走后，我们俩一蹶不振，她也成了现在这样。所以，人不能总依靠别人，而要靠自己振作，只要自己还在，思想还在，一切都还在。”岳承天道，“成杰，你要想着为自己而活，照顾自己，你不是我们的依附品，你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有思想，即使有一天我们都不在了，你也要好好生活下去。”

“承天，别说这种话，我不许你们不在。”文成杰有些伤感，刚才岳承天不还思想超脱吗，怎么就说出这些离别的话。

“人终有一死，只是早晚而已。”岳承天道，“我说这话并不是与你告别，而是要你以自己为依托，什么东西都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我们三人也不可能永远在一起，此次面临困境，很多东西必须想明白想透彻。”

“那你现在已经想明白想透彻了吗。”文成杰不由问道。

“人生那么多玄机，哪能一个晚上就想明白的，慢慢来，事在人为，也如你所说，要相信奇迹。”岳承天道，“至少我想明白了一点，我不是为火莲珠而活。”火莲珠就是症结所在，只要抛开了，一切就迎刃而解。

“太好了，承天，只要你想通就好。”文成杰有些不知所措，有岳承天在，她也就有了主心骨，“那先吃点东西吧，你都饿了好久。”

岳承天看向仅剩的两枚野果，笑道:“难道你没发现野果少了两个。”虽然没吃饱，还难吃，但聊胜于无。

文成杰一愣，看向摆着野果的方向，随即笑道:“原来你已经吃过了呀，害我白担心一场，就怕你和忆恒一样想不开。”

若岳承天和方忆恒都心灰意冷、意志消沉，就留她一个人保持清醒、无计可施，那就真是没有出路了。

提到方忆恒，岳承天又看向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儿，愁又上来，二人相扶着走上前坐在方忆恒身边。

文成杰叹道:“忆恒怎么办。”

岳承天道:“若她自己不肯振作没人能帮她。”

文成杰向方忆恒道:“忆恒，你吃点东西吧，只有吃饱了才能想到办法。”但方忆恒的感官似乎都没有知觉。

岳承天想到方忆恒被断筋脉的画面，心下又一酸:“小恒子，如今我们是共患难，若你一直这样下去，便是慢性自杀，你对得起好不易捡回来的命吗，对得起你死去的父母吗，对得起无辜受害的莲花门兄弟吗；你可以选择放弃生命，虽你筋脉尽断，全身不能动，可以咬舌自尽，不必绝食这么麻烦，还少受些苦。”

“承天……”文成杰示意她别说了，见方忆恒这般可怜，真是心痛，方忆恒现在应该要安慰，需要找到让她重新振作的理由。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能说的，都死过几回了，现在哪还有心情安慰她。”岳承天又转向方忆恒，“你想死就死，最好快点，我们还想找出路呢，带着你也麻烦，若我们回去遇到仪哥哥，就说你摔下崖时已经死了，尸骨无存。看你有何面目去地下见你父母。”话说得极为尖酸刻薄。

文成杰极为无奈并未做声，知道岳承天是用激将法。

岳承天更来劲:“听到没，若想死就快点，省的麻烦我们；若想活就吃东西，我们一起找出路，我宁愿被累死也不要等死。”

见方忆恒仍没反应，岳承天也没辙了，知道一时半刻方忆恒肯定不能清醒过来，但却不能把她饿着:“看来只能来硬的。”

拿起果子咬了一口嚼碎，直接嘴对嘴送入方忆恒口中，要帮助她咽下，还吹了两口气，一点不剩的全渡到方忆恒体内。

文成杰在旁未做声，以前甘霖不能吞咽，自己就是这般一口一口喂，现在想想都觉得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当时的自己怎么就那么大胆呢，从来没有接触过男子，第一次就直接下口，尤其现在甘霖恢复了，更让文成杰无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