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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霖也曾跟她说过，她如今在酒楼中做厨子，定会遭人嫉恨，要让她万事小心，她也多少经历了一些，有些人明里暗里给她使绊子，但无伤根本，她就当什么也没发生也不计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一个小小的酒楼尚且如此，若到了旋涡的中心京城，那自己定会被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以她懦弱胆小的性格，定然不愿意去那勾心斗角的去处。

“无妨，若你改变主意，可随时跟我说。”杨赛禹道，“这段时间就让朱公子吃好喝好，陪他说说话解解闷。”点到为止，不可苦苦相逼，不然怕影响文成杰做饭的心境，毕竟如今像文成杰这般心性单纯的人很少了。

文成杰见杨赛禹不再逼迫，心下稍安，点头道:“好，杨公子放心，我定会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刚才杨公子说的事我觉得有两全其美之法，朱公子只是爱吃我做的菜而已，杨公子可找一个信得过的人，我把这些不入流的技艺全都教给他，由他给朱公子做饭不就可以了吗。”只是喜欢吃食而已，只要做的像都行。

杨赛禹看向她，这办法倒是可行，可后厨的人全都在学，却没有一个真正出师的，且文成杰做菜他们是全程关注，即使她想藏私也没法呀，那就是人品问题，那选人方面自己就要仔细斟酌了，道:“你这主意倒是可行，我会物色人选；对了，我姑姑也来到此处，到时会和我们一起回京，这段时日也麻烦你照顾她，给她多做好吃的。”杨静霞也是瘦骨嶙峋、食欲不佳，且心情沉郁，若能被激起食欲，也是一大幸事。

文成杰道:“公子放心，我定竭尽所能。”一个人的饭也是做，几个人的饭也可做，文成杰完全不挑，且还觉得自己人尽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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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文成杰就在小厨房给朱公子做吃的，朱公子也时常来给她“打下手”，择菜、洗菜、切菜、淘米、和面等都做的不亦乐乎，朱公子本性聪颖又好学，当然学什么都快，还像模像样，且动作温柔优雅，很是赏心悦目。

文成杰自也是耐心的教，用尽心力想着花样做菜，色香味俱全，让朱公子胃口大开，又身心愉悦，身上脸上也渐显丰腴。

文成杰对朱公子多了一层怜悯，觉得他身体不好为官不易，也希望尽自己的一份力把他的身体调养好。

当然若朱公子自己学会做饭，那就再好不过，不过日理万机的人，自己做饭的时候应该寥寥无几吧。

文成杰也应杨赛禹嘱托，给杨静霞做饭，杨静霞本也心事重重，对食物提不起多大兴趣，但文成杰做的吃食似乎就有一种魔力，让她食欲大开、意犹未尽，丫头青玉很是惊叹，直夸厨子做饭好吃。

杨静霞便有了想“见见”厨子的冲动，虽自己看不见，但当面道谢还是可以的，青玉也欢喜杨静霞总算肯出房门见人了。

青玉扶着杨静霞到后院小厨房，小厨房离大厨房不远，在后院靠角落，离得文成杰居住的房屋更近一些。

“姑姑，您到这儿来做什么。”身后响起杨赛婵的声音，只是声音中带着十足的倨傲，还有责备不屑的意味，让人一听就很不舒服，尤其杨静霞双目失明，对于声音就尤其敏感，能分辨出声音中隐藏的情绪。

杨静霞一直对这小丫头不喜，觉得她有些刁蛮跋扈，和皇甫依莲相似，只是不知这丫头会不会如皇甫依莲一样恶毒。

杨静霞停住脚步，淡淡道:“这些日子吃那厨子做的吃食，很合胃口，今日前来感谢一番。”也不拐弯抹角。

“有什么好感谢的。她是大哥请来的厨子，做吃食是他的本分。”杨赛婵道，“姑姑如此作为，岂不是降低了自己的身份；也是，姑姑如今也无身份可言了。”对这个姑姑很是轻蔑，人老珠黄，老态龙钟，双目失明，不值一文，又被丈夫抛弃，堪比街边的乞丐，如今是看在祖母的份上才叫她一声姑姑。

“你——”青玉气不过，想要上前理论，杨静霞一把抓住她。

杨静霞朝杨赛婵道:“我确实无身份了，但我还是知晓人要持有感恩之心，别人辛苦给我做饭，不管是出于本分还是真心，我都当致谢。若杨小姐无事，我们就去找文师傅了。”连“婵儿”都懒得叫了，估计叫了人家还觉得恶心，她也不怪，当初是自己选择的路，那就得承担一切流言蜚语和恶毒中伤。

“哼——什么文师傅啊，只不过是个丑女加瘸子。”杨赛婵更瞧不起文成杰，一个貌毁身残的女人还敢自称师傅，真是不自量力；但有时也架不住文成杰做的饭菜香，只要不想到是那个丑女做的，那还算吃的欢畅。

“这也便应证那句话，人不可貌相。”杨静霞没有什么好惊奇的，“总比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好。”算是对杨赛婵的讽刺。

“你——”杨赛婵何时受过这等屈辱，今日竟被这个下堂妇给嘲讽了，心下不爽，“姑姑到底是哪边的人，怎么抬高外人，诋毁自家人；也是，当初你抛家弃舍，自请出杨家，如今你已经是个外人了。”句句都要戳杨静霞的痛点。

杨静霞岂是能被一个小丫头唬住的，冷笑一声:“外人就外人吧，对于你来说的确是外人；我也是就事论事，实话实说，若你不服，倒是拿出你的本事来让人瞧得起，而不是摆大小姐的架子；若杨小姐无事，老妇人就不多叨扰了。”看在二哥的面下，就不与这小丫头多计较了，若按照自己以前的脾气，非得驳得对方哭泣败走不可，想自己以前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号可不是浪得虚名。

“你竟敢瞧不起我！”杨赛婵一再被她激怒，忍无可忍，一步上前推了杨静霞一下，“你这弃妇，有什么资格对本小姐评头论足！”自尊心受到极大挑战，也就是她受杨家人宠溺过度，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只知唯我独尊。

杨静霞一个猝不及防没站稳，被推到在地，一切来得太突然，青玉一时没扶住，惊叫了一声:“夫人——”

正好文成杰走来，见杨静霞倒在地，忙瘸着腿上前相扶:“这位夫人没事吧。”但她腿不便，扶着有些吃力，青玉则一起扶。

青玉回头瞧着杨赛婵，怒道:“杨小姐，我家夫人无论如何也是你姑姑，你出言不逊也就算了，竟然还出手推人，你太过分了。”

“啪——”杨赛婵一巴掌拍过去，喝道:“本小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爹都不管我，你一个丫头竟敢出言谩骂，简直不知死活！”

青玉左脸出现清晰五指印，嘴角流血，但忠心可嘉，不在乎自己的伤痛，只想给夫人争得一席之地，正欲再言。

杨静霞拉住她，双手摸着她的脸，心疼问道:“你没事吧。”早已把青玉当做女儿看待，如今被打，怎能容忍。

青玉含着泪，不想杨静霞担心，摇头道:“我没事的夫人。”

杨静霞虽看不见，但摸着青玉的脸，知道脸已经肿了，看来杨赛婵下手的力道不轻，顿时心下一冷，杨赛婵可以对她不敬，但不能动她身边的人，面向杨赛婵，满脸怒容，虽目不视物，但基本的方向还是摸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