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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改变是好事，不管因为谁。”岳承天道，“他一直都明白我要离开的决心，即使不舍，也终有一日会想通的。”有舍方能得，不能因为舍不得就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岳承天自问还没有为情舍身的地步，当然之前冒死救欧阳一剑不在范围之内，那是事急从权，岳承天不会承认是为情赴死。

水芙蓉心中暗自悲叹，时间久了或许会淡忘，但也需要日日痛彻心扉的长久时间，叹息道:“我来玉石门快两年了，虽他是我的夫君，但我见他的时候很少，他给我的印象除了冷漠疏离便是严肃冰凉，从未在他脸上见到笑容。我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直到你来了，你敢忤逆他公然与他作对，敢骂他笑他嘲他讽他，能和他侃侃而谈、争论不休，你们谈笑自若、毫无顾忌，他也很包容你，虽对你总冷言冷语，但举止却有很多纵容。我能看出，他对你的用心何其深。”

岳承天一怔，原来水芙蓉早已把一切都瞧在心里，原本以为自己和欧阳一剑的感情很隐蔽，却早已撞进有心人的眼里。

“我一直都很明白，相公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也不喜欢沈姐姐，对我们只是不得不有的敷衍，他很少对我们说话聊天。可对你不一样，跟你在一起他才像个普通男人，有着七情六欲，有着心底对感情的渴望，也才有了真心的笑容。”水芙蓉泪水涌现，积压在心底多日的情绪一并爆发出来，既然今天把所有的话都摊开，那就不必掩饰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她确实嫉妒、确实委屈、确实难受，但不怨恨。

岳承天一直以为水芙蓉懦弱无能，却不想看事如此通透，还掩藏的很好，让自己看不出丝毫端倪，是自己对她关注少了，还是水芙蓉压抑的太深了。

“当我父亲把我送给他的时候，他问过我是否愿意，如果我不愿意可以离开，他不勉强。但我还是留了下来。我是家中庶女，且不讨父母喜欢，我的存在只是一个商品，随时可以交易，即使我爹不把我送给他也会送给别人。”水芙蓉慢慢道出以往伤心事，欧阳一剑对她来说虽不是最好的良人，但当时他的出现却给她带来了希望之光，让她脱离苦海，进入人生的另一个行程，“他虽然冰冷淡漠，但在那一刻他问过我的意见就证明他是有心之人，也让我有些动心，且既然已经被送给他，我便选择留下，心里又有些许期盼，能得他偶尔的回眸，让我安身立命。”

“芙蓉，对不起。”岳承天有很多话不知如何启齿，唯有道歉，觉得自己不是人，抢走了水芙蓉最为珍视的东西还不当回事。

“感情来了谁也阻挡不住，它是没有对错的。”水芙蓉握住她的手，“我还要感谢你能走进他的心，救了他的命。我所求不多，只愿在他心里有个小小的位置。我心疼你也心疼他，如果没有你，他又将回到以前灰暗的日子。”

岳承天垂下眼眸，水芙蓉的大度和隐忍让她有些震撼，她自问在感情的事情上做不到如此大公无私，爱了就想占有，且是独自拥有，因为这本就是两个人的事，插足了其他人就不纯粹了，但水芙蓉的是大爱，她是单纯的想欧阳一剑过的好，不管是否拥有，只要对方开心喜乐，那她也就随之安乐。

岳承天定了定心神:“芙蓉，人终将是要为自己而活，没有谁离了谁就活不下去的；我们就珍惜这剩下的三个月吧；今日既然把话都说开，就解开心结，同心戮力，一起助得欧阳一剑云开见日、羽化成蝶可好。”

至于爱或大爱的话题留给时间慢慢沉淀，人心会变，情感也会随时间流逝而迁延变化，和欧阳一剑的感情也就还是顺其自然吧。

水芙蓉含着泪点点头，守住最后的三个月。

此时，见碧莲低头捂脸朝这边跑来，发丝凌乱。

“碧莲！”岳承天叫了一声，碧莲一惊，止住身形，抬起头又低下去。

“你怎么啦？”岳承天走上前，碧莲直摇头却不敢抬脸。

“出了什么事！”岳承天有所察觉，使劲抬起她的头，见她右脸颊红肿，有着清晰的五指印，嘴角还流血，看来这手下得还挺重。

岳承天双眉一皱:“谁干的！”谁敢动百草轩的人。

碧莲泪落连珠:“少夫人，我没事，你别问了。”知道岳承天这些日子为了欧阳一剑的事心力交瘁，不想给她添麻烦。

岳承天又见她背部还有些鞭痕血迹:“还说没事，谁欺负你了，快说，我的人也敢动，谁这么霸道嚣张。”双目含怒，这事不能善了。

碧莲知道岳承天嫉恶如仇，若隐瞒定会再追问，只得哽咽道:“我今天去朱先生那儿取月钱，二公子也在，正在训斥朱先生，见了我不问青红皂白就打了我一耳光，又骂我为虎作伥助纣为虐，还让侍卫鞭打我，是朱先生求情我才跑回来的。”若不然自己可能会被当场打死，想想都后怕。

“欧阳一刀？”岳承天敛眉，许久没听到有人提起他了，如今又出来蹦跶，“他干嘛找朱运，凭什么教训他。”

“少门主养伤，门主就将门中事务交给二公子处理。”碧莲止住哭，泪痕仍在，担忧地看着岳承天，二公子和岳承天有仇，如今是铁了心要报复。

“什么！”岳承天不由声音提高，“门主怎么能这样，之前已经给他交代过不能让欧阳一刀插手门中事物，他竟然不听。这些日子欧阳一刀都做了些什么。”有些气愤，欧阳正邪这是要把玉石门往死里整吗，因这几日欧阳一剑养伤，自己也几乎全程陪同，也就没有关注玉石门内动向。

且当初欧阳正邪不肯下跪救欧阳一剑，不知是出于心虚还是内疚，时至今日欧阳正邪也没在欧阳一剑面前露面，岳承天也不好往欧阳正邪跟前凑而让他想起屈辱时刻，本是想给欧阳正邪缓冲的时间，奈何却搞这些乌七八糟的事。

碧莲道:“就是扣着月钱不发，有时还打人，门内人都有怨气。”很多人都被打，只是似乎自己被打得凶狠了些。

“他是扣着所有人的月钱吗？有没有问过他为何不发。”岳承天压制住怒气问道，原本不想和欧阳一刀再结怨，奈何事与愿违。

碧莲点点头:“是，据说朱先生曾问过，二公子说因为鲈鱼被夺，子衿楼生意凋敝，就先扣着众人月钱，等子衿楼渡过难关再发，但没有正式通知，今天就去看一看，想不到……”想不到就被毒打一顿。

“胡扯！”岳承天怒意再起，“三月前，子衿楼和玉尊钱庄皆受重创，少门主没有扣你们的月钱仍然挺过去了，这次朱佑栩三公子早早归还鱼塘，子衿楼生意根本不受影响，分明是他故意为难，中饱私囊，这事必须得管管。”否则玉石门会乱套，其实玉石门会变成什么样她倒不怎么关心，然而这是欧阳一剑的心血，且欧阳一剑也需要清净无为的环境静息养伤、化药冲穴，不能受这外界事物影响心境。

碧莲忙拦住她:“少夫人，还是别去了，你的伤没好。”之前不想告诉岳承天就怕她冲动影响伤情。

“放心吧，不会再像上次那样着了他的道，我有办法对付他。”岳承天拍拍她的手，要对付欧阳一刀都是小菜一碟，只是欧阳正邪……有些头疼，若他要给欧阳一刀撑腰，这事儿就难办了。

岳承天又看了水芙蓉一眼，水芙蓉朝她点点头，岳承天便快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