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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面上正聚在一切议论纷纷的人们，一看天上突然落下一个人来，都吓的向后一退。这时，有人惊奇地喊道：“是阿土，是阿土，阿土来啦……”人群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蜂拥着向因泽奔去，那个打了孩子正在挨训的青年脸上一喜，抱起地上的孩子，扶着老人向人群走去。

此时的因泽被众人围在中间，脸上似喜似悲，又惊又疑，看看这个，望望那个，嘴唇哆嗦着竟说不出话来。他似是不敢确定眼前的众人就是他潭后村的乡亲们。

半晌之后，因泽才叔叔，婶子，大爷，大娘，的叫着，眼泪早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不知是心痛还是悔恨。天儿远远看着因泽和一群衣衫褴褛、面带菜色的凡人打招呼，又是那么动情的模样，早猜到了他们的身份，不知怎地她也有些伤感起来，眼泪也不听使唤地流个不停。

“是阿土？”一个身材有些佝偻的妇女由一个青年搀着，颤颤巍巍地走进人群。

因泽连忙上前一步，握着来人的手，颤声说道：“大娘，是我……”由于激动，他身体也微微颤抖着，话说了一半就再也说不出来了，只是上上下下打量来人。

“嗯，是阿土。有十来年没见了，还和那时一个模样。”她说着亲热地抚摸着因泽的脸颊。

“大娘，您都老了……阿土也没有回来看您……”

“孩子，别这么说！大娘上年纪啦……”

“奶奶不老！”那个清脆的童音坚决地说道。众人都是一愣，哄得大笑起来。

男孩有些不解，瞪着大眼睛扭头看向一旁的青年，疑惑地问道：“爹，奶奶是不老嘛！这个是阿土叔叔吗？他怎么说奶奶老啦？”

因泽不等青年搭话，一把抱起男孩，笑着说道：“奶奶不老，奶奶永远不老，好不好？”

“嗯，说话算数，拉钩！”因泽一愣，旋即大笑起来，他伸出小指与男孩稚嫩的手指勾在一起，欢快地说道：“拉钩！”

“嗯，告诉叔叔你叫什么名字啊！”

“狗剩！”因泽咧嘴一笑，看了一眼旁边的健壮青年。

那青年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道：“我寻思着我叫狗蛋，他叫狗剩。这才是我儿子。嗯，赖名好养活！”

因泽点点头，又笑眯眯地问道：“狗剩，你为什么玩火啊？玩火很危险的！”

“我没有玩火！我是为了证明我很勇敢！”因泽眉头一皱，心中寻思，“这放火与勇敢有什么关系呢？”就听狗剩接着说道：“我们几个小伙伴在一起比赛谁最勇敢，冬瓜就说谁敢在柴垛上放把火，谁就最勇敢。他们都不敢我就放了……”说完有些激动地呼呼喘着粗气。

因泽正想说，“那就是你最勇敢了！”但发现原本一脸笑容的众人此刻脸色都沉重起来，狗蛋更是一脸铁青，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又生生地把话咽了下去。

狗剩却浑然不觉，依然兴奋地说道：“阿土叔叔，你真的会法术吗？我爹说你会法术，你能教教狗剩吗？”

因泽又看看众人，干咳一声，笑着说：“嗯，叔叔会点，改天一定教你啊！”说着亲昵地拍了拍他的小脑袋。

狗蛋见狗剩缠着因泽不放，把他从因泽怀中拉了出来，黑着脸说：“玩去吧，爹爹还要和你阿土叔叔说说话！”

狗剩似乎有些不愿意，但见他又要举起巴掌，吓得一溜烟跑出好远，口中喊道：“欧，阿土叔叔要教我法术了！”一群小孩子随着他一起向远处跑去，赫然一个小头领的模样。

因泽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缓缓收回目光，他似是想起儿时的趣事，咧嘴微微一笑。接着他想起了什么，转头向一旁的狗蛋看去，他仔细端详片刻，一拳擂在狗蛋胸膛上，笑骂道：“你小子一点没变，越来越结实了！”但旋即笑容一敛，有些自责地说道：“这么多年也没有见你们，你孩子都那么大了！”

因泽说到这里，一瞥眼看到天儿在不远处孤单的站着，连忙对众人说道：“哦，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师姐梁昊美！”

众人听到这个名字先是一愣，这才注意到还有一个女子站在一旁，长相虽然普通但给人感觉很是亲切，也都很热情的和她打招呼。因泽又把众人一一介绍给她，天儿看众人和和美美的像一家人，她还从没有这么与人相处过，不由兴奋的脸上微微放光！

看天儿不再拘谨因泽很欣慰，但他想到乡亲们莫名其妙地来到此处，脸色也沉重起来，旋即向狗蛋问道：“狗蛋，你们怎么到这个地方来啦？”说着又上上下下打量众人几眼，“大家好像生活都很艰难？”

狗蛋叹了口气，好久才说道：“说来话长了，一言难尽啊……”狗蛋这么说着，原本喧闹的众人也安静下来了，脸色也沉重起来！

这时，就听狗蛋接着说道：“现在大家都是以打柴为生，生活是比以前差很多！”

因泽眉头一皱，疑惑道：“怎么大家不是都打猎么？”

狗蛋摇摇头，说道：“现在这里山野贫瘠，根本打不来什么东西，而且我们又人多，还要做些小生意才能吃饱饭……”说着不胜凄然。

“这么说你们全都来到这里啦？那潭后村呢？”

“早出来啦，回不去啦！”狗蛋有些痛苦地说道。

因泽闻言脸色大变，虽然已经隐隐觉得，但一经证实还是忍不住一个哆嗦，他完全想得到大家这段时间过得是什么日子，他颤声说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狗蛋嗫嚅着，又望望众人，不知道要不要告诉阿土。“说吧，说吧，以前不也去找过阿土吗？”一个中年人说道。

因泽茫然地看看中年人和狗蛋，疑惑地说道：“李叔，你们找过我？我怎么不知道啊？”想起自己这几年漂泊不定他们又从何找起，不由有些懊恼地摇摇头。

“找过，到你师父的庄子也找过，听说你去云游了……也没法……”狗蛋接过话头说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是不是怕我为难啊？不管什么事情尽管说，再难我们也一起承担……”说到最后因泽声音有些哽咽，乡亲们已经无处落脚了，自己还不知道，心酸和心痛一并袭来已经忍不住流下泪来。

狗蛋叹息一声，抬眼望了望天，似乎在思索，良久之后，他才说道：“大约五年前吧，咱们村里来了一个仙师大人……”说着看了因泽一眼，见因泽没什么大反应才继续说道：“这个仙师大人年纪不大，十七八岁的样子，他说是他迷路了，就向我们打听了附近的村子和集镇的名字，我们都告诉了他，并且好好招待了他一番。后来他看咱们庄子里都晾晒的有药材，就在村里和附近收了两天药材，就是因为这才出了事情……”

因泽眉头一皱，说道：“收药材能出什么事情？”他也知道乡亲们也跟师父吴守一学着认识了不少药材，都存点药材也正常。

“收药材本来也没什么问题，错就错在他在村里住了两天。”因泽更加迷惑，就听狗蛋接着说道：“这两天村里的温潭出了些……”他似乎不知道怎么说，含含糊糊地说道：“就是出现了一些奇怪的现象……”

因泽眉头皱了皱，就听狗蛋又接着说道：“听老年人说那是红潮，大概三百年才出现一次……”

“红潮？我怎么没有听说过？”因泽有点迷糊。

“哦，你离家早当然不知道，有关红潮的事咱们这都是口口相传，年纪大的人才会知道的。”李叔开口解释几句。

“哦，是这样。狗蛋你接着说……”狗蛋脸上微微放光，“嗯，那天啊刚开始是潭水先有点热，这个大家都不太在意，以前也出现过，热一段时间就过去了。可这次的不一样，潭水热起来也后就没温过，而且越来越热，潭水上雾气缭绕的，特别奇特。人们都站在周围看，后来太热了加上老年人都催着大家靠后，大家就远远的看。”狗蛋舔了一下有些干燥的嘴唇，又接着说道：“没过多久就出现了大情况，以前那平静水面那天却向炸开锅一样翻滚不定，再后来就形成了丈许高的浪花，拍的崖壁轰轰作响，没过多久那浪花就变成了赤红色，看起来很吓人……”

因泽见他不说话了问道：“没了？”

“哦，那个时间很短的，总共有半个时辰吧！”

因泽看他说得凌乱，摇摇头又问道：“后来呢？”

“哦，后来我们大伙就美餐了好多天，你不知道阿土，那个鱼有几尺长，都烤熟了，味道可鲜美了……”狗蛋好像还在回味那美味，吧唧吧唧嘴说道。他刚说完天儿就捂住嘴偷笑起来。

因泽也忍俊不禁，但一笑即敛，又问道：“后来那个仙师大人就走啦，不过后来才知道他也见了红潮，还向村里老年人问了一些情况，再后来他就又回来啦……”接连几个后来因泽听得有些头大，却听狗蛋继续说道：“他再来可不是他一个人来的，还有好几个人跟他一起来的，其中有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人，好像是个头，别人都叫他长老长老的，就是这个年纪不大却叫长老的坏了事……”天儿刚想笑看看众人神色严肃也连忙捂住嘴。

“就是这个混蛋长老，不知拿出一个什么古怪玩意，圆圆的像个盘子，照照这里，照照那里，把咱们村里里里外外都照遍啦！”狗蛋好像对那个长老没什么好感，骂骂咧咧地说道。

“他们找什么呢？”因泽疑惑道。

“谁知道呢？听他们说找什么地脉，什么是地脉啊，阿土？你见识广你给大伙说说……”

因泽一愣，旋即摇摇头说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他们找到了吗？”因泽又好奇地问道。

“哎，找到了。就是找到了才把我们赶了出来……”狗蛋愤愤说道。

因泽握了握拳头，有些气愤地说道：“到底怎么回事？”

“就是混蛋长老呗，他说他看上了我们这块地方，让我们立马搬走，如果不搬就立马要我们好看！我爹和几个年纪大点的就去苦苦哀求他，看能不能商量商量不搬，你看上地给你腾地，别让我们搬走！阿土，你知道的，那是咱们住了多少代人的地方，哪能说搬就搬啊，再说年纪大的人也恋土，实在不愿搬。可那个混账长老嫌我爹他们絮絮叨叨烦着他啦，大袖一挥把他们抛到了丈许开外，我爹他们躺在床上三天下不了床啊……”说道这里，已经是泣不成声了。因泽气得浑身发抖，眼睛像要冒出火来。

“最后全村的人都去求他，他才勉强同意给一天时间。他还说如果一天之后不搬，那就像这个，哦那个样子……也不知道他施了什么妖法，把一间茅屋给点着啦，那火大的呀，一小会儿就把房子烧了个干净……”狗蛋抿了一下嘴唇，又接着说道：“我现在最讨厌放火的，狗剩放火，我就想揍他，不揍也不行，咱们现在就指着这吃饭的，就这还吃不饱哩，现在还给烧没了，乡亲们可咋过啊……”说着已经留下泪来，众人也一片叹息。

因泽原先听得糊里糊涂，后来也明白了狗蛋为什么把狗剩打的那么惨了。因泽思忖了一会儿，说道：“生活会好起来的，我还有点积攒，给大家购置一些土地也好安顿下来。”

众人一阵喧闹，就听因泽说道：“咱们还有多少人？我大概也有个准备。”

“哦，原来有七八十人吧，这几年也吃不好饭，再加上思乡，好几个老人都去世了，现在有七十一二吧。”狗蛋叹口气说道。

“嗯，购地的事我来办，都要让大家吃好饭。”因泽似是想起什么又问道：“哦，怎么没有看到狗剩爷爷，我大叔？”

狗蛋愣了一愣，叹了口气说道：“前两年没啦，想回家回不去啊！”说着眼圈也有些泛红。

因泽牙齿咬得嘎嘣作响，低沉着嗓子说道：“你们知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宗门？”

“好像是叫烈火门！”狗蛋有些不敢肯定。

“烈火门！”因泽喃喃两句脸色也瞬间阴沉起来，虽然他已经想到了可能是烈火门，但一经证实还是心中一沉。

“别为难，阿土！只要我们有片地儿住就行，回不回的去都一样……”众人看因泽脸色不善纷纷劝说道。

因泽长长出了口气，摇摇头，沉声说道：“我阿土向大家保证，只要我活着一天，就要让大家回到潭后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