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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哈……这不是我们宋教习吗，怎么有空来和我这小兄弟抢生意了？”

“察哈尔灿！你就是这么和官学教习说话的吗？你现在可还没被除名，心里还有没有丝毫的礼仪规矩？”

“嘿，那就给您施礼呗，哈，哈，哈，哈……”察哈尔灿做了个小姑娘拉裙子的动作，而后将一个哈字笑的四声抑扬顿挫。

“哼！不与你计较。娃娃，这察哈尔灿就是个走后门来这里的蒙古无赖，你往后最好还是不要与他扯上关系，免得自误！”

“您这是要威胁小孩子了吗？这可是我兄弟，当我面谁也休想欺负的了！回家洗洗睡吧，哈……”好像是刚才真的美美的睡了个好觉，察哈尔灿在说话的同时又伸着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朋友相交贵在知心与信任，我自然有我自己的评判，就不劳您过多操心了。这茶您还准备喝吗？”和珅见察哈尔灿为自己在教习面前出头，不免言语间也带了几分情感。

“你还没回答我，如果我并未上火，你又当如何？”教习听他这么说索性不再劝说，也不去理会一旁察哈尔灿的不善目光，直接重新提起了刚刚的问题。

“不如何啊，我卖的是茶又不是药，从来没有承诺治病。买卖向来都是你情我愿，就像您去饭馆问老板‘我要是不吃盐，你又当如何一样’，那就不吃了呗。”看着身前的察哈尔灿，和珅语气越发的不客气，远称不上是一个和气生财的商人。

“既然不是药，为何又卖的这么贵，你不要混淆视听胡搅蛮缠。”中年男子被顶了这么一下面子上也有些挂不住，声音也提高了几分。

“贵的东西很多，也未必都是药。恕我大胆猜度，您用来待客的茶叶也不便宜吧？我这里卖的也是茶，为何就必须低贱遭您看不起呢？”和珅自然不去接他扔来的屎盆子，回身又利索扣了回去。

“不与你耍贫嘴，我是钻研药物的，你的那茶汤就是不喝，远远的我也闻得出来。其中定然加了很多药草，你可知胡乱用药会危及健康？”教习也不准备和他接着抬杠了，直接就进入了正题。

“您既然钻研医道，自然该知道‘望、闻、问、切’的道理。药理博大精深，您都尚未品尝又怎可，凭着我的年纪就武断猜度我胡乱用药？哪怕在餐食之中人参、桂圆、当归、枸杞也都常见，做个人参鸡汤是否也有胡乱害人的嫌疑？”和珅可不想承认自己是在害人，和老郎中与小学徒学了那么多，现在总算有了一吐为快的机会。

“这……的确是我武断了，这是二钱银子，我先尝尝你这‘褪火凉茶’到底是何构成。”教习听了和珅的话却渐渐冷静了下来，并没有用他的身份再次压人，反而是摸出了银子想要买一杯之前和珅推荐的凉茶。

“好，冲这一点我就敬重您做学问的态度。给您，这就是我的‘褪火凉茶’您来品鉴品鉴。”和珅自然也是做足了功课，加之对李老郎中的传授有着十足的信心，哪怕是在这个国家学府的教习面前，也是底气十足丝毫不怯。

“嗯，不错。这其中应该有夏枯草、仙草、布渣叶、菊花、甘草、金银花。夏枯草性寒，可以清火，明目，散结，消肿；仙草可以清暑，解渴，除热毒的确可以食药两用；布渣叶清热消滞，利湿退黄，化痰。菊花性微寒。散风清热，平肝明目，食药两用，……，金钱草味苦酸，清热解毒，金银花味甘性寒，清热解毒，疏散风热。加上你配的这些糖霜味道真还不错，里面的确有些门道和奥妙，但你可知即使如此，这茶对于某些人而言一样是无益的？”仔细分析了一长串后，教习再次抛出了新的质问。

“那是自然，我卖这茶并非是你表面上看到的那般简单，除过判断表层症状之外，我自然会暗暗观察些对应情况作为保险。只要发现这人有腹胀纳少、食后胀甚、肢体倦怠、神疲乏力、少气懒言、形体消瘦、肥胖浮肿、舌苔淡白、腹痛绵绵、喜温喜节按、四肢不温、面目无华、舌苔白滑、皮下出血这些症状之一，无论他出多少银子我都绝不会将这味‘褪火凉茶’卖给他。”背了这么久，和珅自然将这些生意禁忌熟记于心，此刻说出也算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滞塞。

“如此，此番应是我调查不清自做小人，在这先给小老板道个歉。就是不知你可有学医的打算，以你的聪慧用不了十年八载就必然有所成就。届时我定然向恩师举荐，将你送进太医署中成更上一层楼为此中顶尖佼楚。”似是起了爱才之心，这位平日心高气傲的教习话锋急转，温和的询问了起来。

“咳咳，这家伙虽然脾气古怪不近人情，但说实话他的医术可是顶尖的，这回是你走运了……你那是什么眼神？看什么看，这实话还不让人说吗？先前无礼是我不对，但你以后却需诚心教导我兄弟，要是为难了他小心我半夜打你的闷棍，咳咳。”不知为何察哈尔灿竟然也一改之前万事都不在乎的潇洒性子变得有些扭捏笨拙。

和珅虽然也想到这咸安宫读上几年书，但却不准备去走太医的路子，整日担惊受怕的被困在太医署，没几个病人不说还虚度光阴一样陪不了家人。听戏文说如果哪个娘娘妃子被人下毒或者得了怪病治不好，冤大头太医还有可能会被杀头陪葬。想想都觉得不值，不说医生该行医天下济世救人，就是单论赚钱也不知有没有自己卖凉茶赚到的多些。不明白为何会有那么多人对这笼中之鸟趋之若鹜。

“这些秘方和技巧也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医师顷囊传授来的，我一直对这医术之道没有多大的兴趣也没有先生这般的胸怀抱负，就想着平平淡淡可以多花些时间快活自在，这太医署是绝对不会去的，在此谢过您的好意。”和珅盘算着，今天这家伙吃了亏，现在自己与他非亲非故也不是咸安宫学生，他就是恨极也拿自己没有办法。但若真正成了他的徒弟，日后却还不知道会被这人安排整治的多么凄惨。

“哈……原来兄弟无心医术啊，那就无所谓了，你还不把杯子还回来，难道是想再买一杯不成？”察哈尔灿也不笨，态度瞬间又横跳了回来，满不在乎的哄起了付过钱的客人。

但此刻教习对于察哈尔灿却已经另眼相看，他从未见过察哈尔灿刚刚扭捏慌乱的一面，也从不知道这个看似放荡不羁的家伙竟然也有温和细腻的时候。

单说这位小老板刚刚说的“朋友相交贵在知心与信任”也要比自己这个书呆子强的不止一分。

将杯子还回到了和珅手上，还特地侧身对着察哈尔灿拱了拱手，将这个“蒙古混混”弄得不知所措了后。教习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般，一面叹息着“可惜了这么好的苗子”，一面却又乐呵呵的转身走了回去。

“我就说这家伙古怪吧，你看他一边叹息一边笑是不是傻傻的？但说实话，你错过这个机会真的有点可惜了啊……”见教习走远，察哈尔灿凑到和珅身边小声嘀咕着。

“大丈夫自由自在多好，去太医署做那笼中鸟又有什么意思，俗话说医武不分家，哥哥想必也精于医道，先前更是率先过来替其众人‘试毒’。您可曾有过日后去给那些娘娘宫女看病的心思？”和珅见找茬的人走远更加不再拘束，随着性子又调侃了起来。

“哈哈，咱们还真是对了脾气，以后想学什么哥哥来教你！但……这前程未来是哥哥也是没有的，一切却都只能靠你自己。”察哈尔灿拍着胸脯一副大哥的样子，但底气却没有那么的足。

“哈哈，那兄弟也就不客气了，我之前就因为不认字吃了大亏，听说这蒙古文只有哥哥精通，草原狼神的后代自然没有不会的道理。以后你的酒钱就由我包了，大丈夫一言九鼎现在可不许反悔。”和珅也不忍心拂了哥哥的好意，于是笑嘻嘻的就答应了下来。

“好，一言为定！”听了和珅这么说察哈尔灿似是突然来了精神，自信且爽快的一口就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