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小说网

“你喝完药就去打扫茅房！可给须得老夫打扫干净，没一个时辰不许出来……多拿些纸……”老郎中彪呼呼的将药给马四灌下去后就给他指派了工作。

竟然是让一个混混去打扫茅房，小和珅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那边，生怕真发生了什么变故。

可这个混混马四此刻的举动却出乎了小和珅的意料，只见他匆匆对着老郎中一揖，而后拿着草纸捂着肚子一蹦一跳的朝茅房跑去。

老郎中摸着花白的胡子看着这“杂工”跑远，擦了擦刚刚因忙碌冒出来的汗水，再次朝和珅笑了笑就坐了回来。

“李爷爷辛苦啦，快先吃一口糕点歇一歇。”见老郎中回来，和珅赶忙给他的茶杯里面蓄满茶水，又捧起了一块自己带来的糕点递了过去。

“你这个小机灵鬼啊……”老郎中笑着接过了糕点，也不客气一点点就着茶水就吃了起来。

看老郎中休息的差不多和珅又开口问道:“李爷爷，我看您的学徒也闲在那里，为何您还要在找那个马四来打杂呢？”

听到这个，柜台前的小学徒不屑的瞥了小和珅一眼，就又拿起了书自顾自的做起了功课。

“我这学徒自然是勤恳的紧啊，每天一大早天还没亮他就一个人把这打理的井井有条，就是我们掌柜对他那也是赞不绝口。但无奈老头子有些洁癖，总想再让人多打扫几遍，要不就心里难受得慌，呵呵……”老人也是笑嘻嘻的在那里胡说八道，欺负和珅这个小孩没他有见识阅历。

“我从未听说您还有洁癖，这……”和珅自然是不信，刚欲出言再问就被老郎中接了话。

“我们医者嘛，每日生死见得多了有些小毛病也是常见，没什么可以大惊小怪的，对了你是要问我什么来着，这年纪一大啊，记性可也就不行了。”姜还是老的辣，只用三言两语老郎中就成功转移了和珅的注意。

“嗯嗯，我是来请教您补养身体药材事情，就像您说的无论如何可不许有那药毒伤害身体。”和珅似乎从刚才老郎中的医得经验中也学到了一些，还不忘补充了一句。

“这补养身体可也是个大学问……人体之中也是阴阳调和五行交替，擅自妄补可就像是盲人摸象，就算是没有大碍也不见得会有什么功效。有些抱歉啊小少爷，我的医术太过浅薄，其实开不出那万能的滋补药方。在我们行医中，某些人急需的滋补药力对其它人而言却是药毒……”老郎中终于认真的回答起问题，说着说着便陷入了沉思。

看老郎中在那里思考，和珅就恭敬的站在一旁没有打扰，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老郎中一拍桌子说道“不对，是有很多的万用滋补药方的！是老朽之前狭隘了，狭隘了……哈哈……”

和珅被老郎中的举动吓了一跳，待反应过来连忙轻声拱手问道:“李爷爷，你的医术又突破了？”

“哈哈，你个小机灵鬼休要在这里卖乖。医术之道博大精深只有日积月累循序渐进，哪里来的突破灌顶，老朽刚刚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有些豁然开朗的感觉所以有些失态……”老郎中摸了摸和珅的头语带歉意。

“没有没有，这么说您是知道有可以滋补身体并且没有药毒的药物啦？”和珅也不是平常的顽童，自然不会在意老人的失态，抓住话题就接着问了下去。

“其实万物皆可入药，对症即可，例如你肚子饿了我的药方就是饭食，口渴了我的药方便是清水，夜盲了我的药方便该是菜蔬瓜果，身上没有气力了药方就可能只是盐块大肉……”老郎中兴致勃勃的像和珅举起了例子。

“这，这也算药吗？”听了这话和珅真就有些无语了，他可不想去卖饭，没什么竞争力的。

“自然是算的，而且你想想就像常见的上火，喝点菊花茶或者金银花茶就可以治愈，这可不是就没有药毒了吗？但换了脾胃虚寒者这茶水中可就都是药毒了。你说这茶可算是药吗？”老郎中的思路也越发清晰了起来，一边说一边笑呵呵的看着和珅。

“上火……您说脾胃虚寒和上火是要怎么分辨呢？”和珅似乎也突然想通了什么，赶着话就问了出来。

“呵呵，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竟然还有了学医的念头，也好也好。徒弟啊，你过来给小少爷讲一讲脾胃虚寒的症状。”老郎中说话间就朝着那个小学徒招了招手，想要趁机考校一下弟子近日的所学。

听见师傅呼叫，小学徒自然不会去耽搁，小跑着过来对着老郎中认认真真行礼后才一脸自信的背着手答道:“所谓脾胃虚寒会有胃痛隐隐，绵绵不休，冷痛不适，喜温喜按，空腹痛甚，得食则缓，劳累或食冷或受凉后疼痛发作或加重，泛吐清水，食少，神疲乏力，手足不温，大便溏薄，舌淡苔白，脉虚弱。”

“你说慢些，慢些，我记不住了。”和珅越听越觉得迷糊，直呼让这小学徒慢点说。

小学徒闻言不屑的瞥了眼和珅，却被看到他举动的老郎中狠狠的一个爆栗打在了头上，只得捂着脑袋委屈的瞪大着眼睛。

“你在病理上的确是下了些功夫记得挺熟背的也挺快，但你可知医者归根到底还是为了解除患者忧苦，需要因人、因时、对症施为，切忌生搬硬套之前的经验成例祸害了生命！”老郎中竟认认真真的开始教导起了弟子。

“是……”小徒弟嘴上应是，但眼底的不服却被老郎中清楚的看了出来。

“既然你明白了，那你就再给和珅小少爷讲一讲什么是脾胃虚寒吧。”老郎中似乎是想要让他长个记性，也不去点破就又将刚才的问题问了一遍。

“所谓脾胃虚寒，就是胃痛隐隐……绵绵不休……冷痛不适……喜温喜按……空腹痛甚……得食则缓……劳累或……”

“唉……”

小学徒这次将语速放的很缓，一字一句的说着，但才说一半就又听到了老郎中的一声长叹，立马就慌了阵脚手足无措起来。

“师傅，我……”

“你还年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听不进去我这个老头子的唠叨也在情理之中，但你要知道，不同于其他百业，我们可是医者，是要对信任我们患者负责的，行医上的一个失误可能就是你日后一生的梦魇……”老郎中这次并没有责备，而是略有失望的喃喃。

见到了师傅这个样子，小学徒彻底慌了起来，赶忙跪伏在了地上哽咽着说道“师傅……是弟子错了，还请您训斥教导……”

“你这又是做什么，快快起来，为师就是想到了些年轻旧事而已，与你无干。”老郎中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忙起身将地上的徒弟拉了起来，为他拍去了身上沾染的尘土而后说道。

“你看，这位和珅小少爷其实就像是过来请求你解忧的病患，他的需求就是你要治疗的疾病，你‘治’他可不能如‘治’我这般。他还年幼又没学过医，很多医书上的晦涩词语即使听再清楚也很难了解其中含义。这事如若换个时间场合发生在诊疗之上，一味墨守成规就会出问题，你想想我平日教导你时，为师哪有过拿那些你不理解的词汇来故作过高深？”

小学徒听完这才恍然大悟，再次深深的向老师行礼后又向和珅拱手道歉，而后才说道:“这脾胃虚寒就是病人的胃会隐隐的感到痛，你看胃在身体的这里……”说着还在自己的身上比划了起来。

老郎中在一旁喝着茶吃着糕点，看着眼前认真讲述的小徒弟与全神沉浸其中的和珅，眼中充满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