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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你跑到哪里去了，不知道我和娘担心你吗？”小房内一男子怒气冲冲指着依旧小声哭泣的妻子，对女儿吼道。

“爷爷刚说不让你对我发火的……他说今天是你们……”女孩也知道是自己理亏，但有爷爷撑腰依旧壮着小胆子胆嗫喏着嘟囔，哪知一句尚未说完就又被父亲打断。

“别仗着有你爷爷溺爱就觉着自己可以无法无天了，外面有多少坏人你知道吗？人贩子多么可怕，你要是被卖了让我们到哪里去找，一家家的青楼教坊挨个询问打听不成？哪怕是我和你娘最后把你找了，即使花重金把你带回来，你这辈子也就都毁了！女孩家若要坏了名节又有哪家的公子敢要你！”男子越说越生气但又不忍去惩罚水灵灵的女儿，只得把自己大腿拍的啪啪直响。

母亲在一旁也只是拿着手帕捂着脸没完没了的哭，门口似乎有人影在晃动，想必是刚父亲被赶出去的丫鬟下人们在偷听。父亲也是，吼的声音这么大也不害怕外人听了传出去遭人笑话。

刚刚还听说，在我回来之前父亲要责打平日照顾自己的丫鬟小翠但被爷爷及时制止了，还是爷爷好，本来就是母亲忙着选花布叫了她好多声都不理不睬自己才溜走的，母亲就没许翠儿跟着我们出去凭什么要打她呀……

“说你呢！别以为你不出声就没有事了，字都没认全，好好的《女诫》、《内训》也不去读！琴、棋、书、画你说说你精通哪样？溜起来却是跑得飞快啊，看我今天不收拾你！”见女儿低着头不认错，父亲却越发生气，四下转着就要找戒尺教训教训这个顽皮孩子让她张张记性。

“轰……够了！你个不孝的东西，自己尚且做不到的事还好意思苛求一个不到四岁的孩子，哼！来，霁雯到爷爷这来。”父亲正在屋里转的起劲还未找到台阶时，房门却被人轰的一脚直接踹了开来，紧跟着一个年近半百的威严中年老人迈步走了进来，刚要发怒的父亲看见来人紧忙唯唯诺诺的低下头不敢再说一个字。看到老人过来。一直哭泣的母亲也瞬间止住了抽泣，生怕惹得这个位高权重公公的不快。

谁料老人在训斥完儿子后神色瞬间大变，慈祥和蔼的朝孙女挥手，呼唤她过来。

看是爷爷来救自己了，冯霁雯想也没想就咯咯笑着伸出双臂飞奔过来，结结实实的扑入了老人怀中。

“哼！凡事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难为孩子算是什么事，这般没有担当怎么配当我冯英廉的儿子，好好想想吧！”又扔下了句训斥，老人抱着可爱的霁雯就大步离开了房间。

“你也是的，怎么那么大的火气训斥霁雯，这下可好惹得爹爹发火了，看你明天怎么去解释！”经历了这番事后女子也不哭了，轻抚着胸脯对丈夫埋怨了起来。

“这不是在为你出气嘛！今日归根到底还是你没有把霁雯看好，你说万一真的出了事怎么办？咱们家可就只有这一颗独苗苗，真出个闪失不说爹爹扒了咱俩的皮，那可是亲生女儿啊！说好带霁雯出去玩，你倒好自己一个人看起绸缎不管孩子了！”听了夫人的埋怨，男子的火气又窜了上来，气愤的回击道。

“哎，我带孩子还有错了，你个大老爷们本事不大脾气倒还不小，你自己说说你考了多少次还考不上个功名，整天在外边温文儒雅人模狗样装的漂亮，你那些狐朋狗友谁知道你赖在家里好吃懒做的难看样子！公公前些日子费了多少周折找了多少门路才让你有机会堂堂正正去内务府领个闲差，你倒好，硬说因为要和太监打交道丢了你大少爷的面子，死活看不上。哎，我就问你，皇帝的圣旨也是太监下发宣读的你有本事你去抗旨啊！枉费了公公的一片苦心。今日我一个人又需要给府里采买冬衣材料又得看孩子怎么忙得过来，早上叫你陪同你若来了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多好，又怎会发生今天的事情！”女子自然也是不肯退让，刚才哭泣时的娇柔可怜一扫而光，半坐在床上插着腰也开始数落丈夫起来。

“你个妇人知道什么！今日可是刑部尚书的公子约我吃酒，我自然不能爽约。不去就给爹爹丢了面子，家中那么多丫鬟下人，你带几个一起去不行啊，非要因我不去就赌气一个都不带着。现在好，出了事却在这里怪我，真是唯女子与小人……真是可笑！”

“呵，以为自己多能似的，不看着爹爹的面子，哪家的公子会找你喝酒啊，你看……”

若是从冯霁雯刚刚所站的角度再次望去，纸做的门窗上此刻却只剩竹影摇曳隐隐还能枝叶在微风中沙沙的轻响，屋内的争吵也还在继续，看样子夫妻二人往日各种情绪的确积攒有些太多需要发泄一下，今晚不睡上一觉是没可能平息了。

“霁雯啊，不要怪爸爸妈妈好吗？都是爷爷不好，前些年一直忙着官署的公务没有花时间好好陪你爹爹，才让他走了些弯路，但他的本心还是好的。你看他刚才那么生气，其实是因为关心和在乎你，怕你在外边受了欺负和委屈。你娘亲今天也吓坏了，以后也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院中老人一边拉着孙女漫步，一边轻声同她解释，希望得到她的原谅。

“嗯呐，我明白的，爹爹也是着急上火乱了方寸，娘亲也是操心我才流了好多的眼泪。其中数爷爷最好，霁雯自然没理由怪爷爷的。”女孩也似乎是和老人呆久了，不仅对老人身上天然携带的威严气势没有丝毫惧怕，还条理清楚的与老人对答起来。

“哈哈，我们小霁雯最懂事了，今天还以为你走丢可是吓坏了爷爷，甚至都已经派人向官署和太学把明天的假都请好了，现在找到了霁雯明天却不好出尔反尔再去当差，可真是发愁啊……”一看到家中这唯一一棵独苗苗老人就觉得心疼，于是与她开启了玩笑。

“啊，那太好啦，爷爷明天可以陪霁雯出去玩了，哈哈。”女孩也像个小大人一般，一下就自言语中捕捉到这个好消息，在地上蹦蹦跳跳的欢呼雀跃了起来。

“呐呐呐，霁雯先别忙高兴，你先要答应爷爷以后可不许让爷爷这么担心害怕了，以为你走丢以后再也见不到可爱的小霁雯，爷爷的心可都要碎了，当时那刻差点喘不上气实在太难受，霁雯也不希望爷爷难受是不是啊。”趁着孙女高兴，老人也同刚刚自己儿子般开始了对孙女的劝说，但这言辞却与霁雯父亲又是天差地别。

“嗯呐，霁雯不希望爷爷难受的，但，但……”似乎是想到了些什么，往日听话的孙女现下却犹豫踟躇了起来，哪怕是在明天去玩和自己这个爷爷痛苦双重压力前也无法决断。

宦海几经沉浮的老人自然轻易地看出了孙女的犹豫，未做掩饰稍显失望尴尬的笑了笑又解释道:“霁雯啊，爷爷自然不会限制你自由，只是大家都害怕你一个人在外边受到伤害，你出去一定要跟在爹爹和娘亲身旁，哪怕真的有事不愿意带他们也一定记得带上小翠，知道时刻有人可以照顾和保护你爷爷才能放心的。”

“嗯呐……霁雯懂事的，以后会带上小翠不让爷爷担心难受的！”女孩想了想，总让大家以为自己丢了，把府中闹得鸡飞狗跳然后回来挨训也不是个办法，有了爷爷的许可，以后自己就带上小翠出门，虽然爹娘肯定依旧不会高兴，但总不至于违逆爷爷的话有所阻拦。

“那，爷爷明天会带我出去玩吧？”女孩瞪着大大的眼睛，盯着爷爷生怕他食言反悔。

“哈哈，我冯家人一言九鼎，自然说到做到，今夜你陪奶奶好好休息，明日吃过早饭爷爷带你去玩。”见和孙女达成了共识，老人也是高兴，吸取了教导儿子的失败经验，同时经历了今日的事情后老人也想要多花些时间陪一陪家中的这个宝贝疙瘩。

“爷爷最好啦……”

“啊，老了老了，一高兴竟忘了派人去顺天府和九门提督府告知他们我宝贝孙女回家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