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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内骤变虽然让和珅稍稍愣神，但看着迎面冲来的常文心中却没有产生丝毫的胆怯畏惧，无奈毕竟年幼，身体本能就在暴怒的气势之下不自觉的退后了几步。

“你！”黄氏的两眼也瞬间通红，指着和珅的手颤抖起伏不定，眼看常文就要窜到和珅身前，想说些什么但终归只是又张了张口却未发出声音。

“你不是要死吗？去死啊！”不待和珅动作，常文一拳重重轰在了和珅的脸上，此拳含怒而出，瞬间就将和珅打飞出了老远，直到撞在了院墙上方才止住去势。

“莫，莫要……胡来……常文……”直到此刻听到动静的尔全方才稍稍恢复了那么一丝理智，也顾不上疼痛了，沙哑的就朝着大儿子喊道。

“你接着死啊，今天不死在这你他娘就是畜生养的！”常文却好似太过于激动，压根没有听到父亲的话语抬腿就又要向和珅走去。

见儿子不听劝阻，尔全再也顾不得什么体面，用力往前爬了几步死死抓住了儿子的脚腕，任常文如何挣脱却也挣脱不开。

担心伤了父亲的常文只得严厉的将目光投向了弟弟:“你个憨货，愣在那里作甚，谁他妈成天嚷嚷着自己孝顺想要报仇，事到临头成怂包软蛋了？”

说来话长但实际一系列变故也就发生在那片刻之间，听到哥哥的呵斥，常武方才回过神来就要向和珅冲去。

“站住！”谁料看到丈夫的举动，黄氏终于也下定了决心，自下而上一把拽住常武的领子吼道。

弟弟此刻倒是比哥哥理智一些，不敢用力挣脱违抗母亲，只好站在原地也用目光狠狠的盯向和珅。

“爹爹，您松手，放虎归山后患无穷，今日儿子就让他如愿，神不知鬼不觉的处理掉这个杂碎，定然做好首尾不留马脚！”见弟弟行动受制，常文怒火愈发浓烈低头就向着父亲劝说。

“混账！混账……”尔全一反常态的竟发起怒来，但因膝盖的疼痛却组织不起言语，只是用手死死抓住儿子的脚踝，口中不断喃喃的重复。

“爹啊，你把人家当晚辈人家可没拿你当亲戚！你也看到了他刚才的眼神，若真放任他长大，咱们还不得被他折腾的永无宁日……”常文还要再劝，不料却被黄氏打断。

“常文，你真是好样的啊！好的不学，还真学起杀人放火毁尸灭迹的勾当了？你爹倒在你旁边那么久你都不知道去扶，还好意思舔着脸理直气壮的说自己孝顺！老娘就是生坨屎都比你强些！”黄氏制住了常武后，看相公依旧趴在地上满身尘土，瞬间又怒了起来，劈头盖脸的就对大儿子呵斥。

“爹爹，快起来，武儿快去给爹爹找干爽裤子和汗巾来！”被怒气冲昏了头脑的常文听了母亲的训斥这才稍稍想起了在地上的父亲，于是赶忙去扶，口中还不忘呼喝弟弟帮忙。

折腾了良久之后，尔全总算捂着膝盖体面的坐在了院内的石墩上，所有人都劝他回屋到床上静养，但他的倔强脾气今天却上了来了，任凭如何劝说就是板着脸在那里不言不语。

看到丈夫的坚持，黄氏终还是在心中长叹一声夫妻这么多年，她又怎会不知其中的原因。挥手止住依旧不停劝说的儿子后，自己拿着杯冷水朝着一动不动的瘫软在墙边的和珅走去。

“没死就给老娘滚起来，小犊子你吓唬谁呢！”说着黄氏就远远将水泼到了和珅的脸上。

被凉水一激，和珅才缓缓醒了过来，可能是被嘴中的血液呛到了，他起身后还是站不太稳，只好跪在墙边捂着鼻子又缓了好久，最后虽喘匀了气息但脑中却依旧嗡嗡一片，不知因果前后显的呆呆愣愣。

“哥哥，你怕不是把他打傻了吧！”看着如同兔子般一只眼睛充通红满脸鼻血直流的和珅，弟弟反倒是乐了与哥哥调侃着。

谁知哥哥却不曾回应，只是用目光死死的盯着呆愣的和珅，手腕被父亲握的发红也不在意。

“今日闹也闹够了，你奶奶我已经没了耐心和脾气，滚回家去！”看到和珅醒来，黄氏想尽快让丈夫回房休息，毕竟虽换了身干净衣服但秋日的冷风势必会让他膝盖更加疼痛的。

“我……我来要债……”和珅似乎终于清醒了些，握了握手中依旧紧紧抓着的剪刀，喷着血沫子倔强的不肯松口。

“娘啊，他不想活就成全他吧，免了这个后患！”常文虽然被父亲拉着，但依旧远远对娘亲喊道。只是话一出口他感觉父亲的手又用力了几分指甲好似要嵌入他的肉中一般。但他依旧直挺挺站着，不说呼痛了就连脸上也表现出满不在乎的样子。

“闭嘴，瞎嚷嚷吵得心烦！”黄氏回身朝儿子训斥了声又转身望向和珅。

“兔崽子，你是想自己出去还是我让儿子扔你出去？”料定和珅不敢自杀，黄氏有恃无恐且傲慢焦躁的对他说道。

“没……要回债，我不会走！”和珅也是渐渐好了些，脑子虽然昏沉但终归找回了几分清明，抹了把脸上依旧止不住的鼻血，小脸被抹得如同戏文中的关二爷一般。

黄氏却没空和这小东子再啰嗦，转身就朝着常武挥手:“武儿过来把这家伙丢出去，小心着点莫把他摔死了又讹上咱们！”说罢就转身朝着尔全走来，想要和常文一同搀扶着他回屋。

“那我今日就让你们偿命！”

闻听此言，黄氏猛的回头去看，却见和珅正将剪刀插向心口，好在他年幼，加之刚刚受了重击此刻手上无力，试了几下都未能刺穿衣物，于是又拿着剪刀就要朝着自己脖子刺下。

“不要啊！”

“慢着！”

“呵呵……”

“……”

看到此景，院内的黄家四人一时间神色各异，其中三人更是一口却不同声。

和珅本也不想搭上自己的性命，他答应过娘亲要照顾抚养弟弟，他发誓过要好好赡养年迈的刘伯，他不想让爹爹在失去娘亲后再次失去自己，他也想还要为爹爹和娘亲争光去做那万人敬仰的大英雄，去做拯救天下的万人称颂的大豪杰，去找一个美丽贤惠的妻子，去将将这个家族传承延续。

今日也的确是无奈之举，先前看到黄氏阻拦两个儿子，和珅自不会觉得这个杀害母亲的凶手会是什么好人，料想她定然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顾忌。

杀人偿命的仇是一定要报的，但在报仇之前九十二两银子的债也必须要讨还，否则若黄氏一死欠债全消，反倒是便宜了这些恶贼。

但和珅即使天资聪颖也依旧太过年幼，哪怕想破脑袋但也想不出太好的讨债法子，只能硬着头皮借着送葬的余势登门。

但今日一路经历过来此番讨账，却比他之前料想策划的艰苦十分不止。

“那就还银子！”和珅勉强的支起了身子，一字一句的回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