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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开了，笑得一脸明媚的田月月在林芳芝眼里，却宛如拿着镰刀的死神。

她已经失去了最后一点筹码。

大脑在田月月的笑容里宕机，田月月走来的每一步，都走踩在她哼的小曲的点上。

“让我欢乐一点，不要让疑问留停在心间，再见杰克，再见我的凯鲁亚克……”

田月月一边唱，一边把将林芳芝拉了起来。

整个身体浸泡在水里的时候 她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挣扎。

泪水砸在田月月的手臂上，最后又融化在水里。

她身上捆得严实的被单，已经四散开来，她尝试着想要推开田月月按在她胸口的手。

可田月月却像是铁人，让她一切挣扎都无济于事，她仰面躺在浴缸底下，看着田月月带着笑容的脸。

田月月似乎在做一件让人幸福的小事，笑着不停的唱。

“让我欢乐一点……让我欢乐一点……让我欢乐一点！”

那声音零零碎碎的传到林芳芝耳中，口鼻里，不停冒出气泡，将田月月的脸破成碎片。

她逐渐平静了下来，只是眼睛死死的看着田月月的脸，似乎要记住她的脸。

“再见杰克，再见杰克！”

歌声停了，田月月的笑容在此刻放到最大。

林芳芝觉得自己已经来到了濒死的边缘。

胸前的桎梏却在此时骤然一轻，一只手伸进水里，抓起她的衣服，将她从水里拉了上来。

她来不及看来人是谁，就无力的趴在浴缸边缘，每一口呼吸，在这时都像是久渴中的甘露，让她贪婪的呼吸着。

她一边咳嗽，一边呼吸，呛入太多的水让她的呼吸道生疼。

终于，她抬起头，是一个长相十分帅气的男人，他此时正抱着田月月。

田月月在他怀中抓狂的挣扎，表情凶狠的像是随时要冲上来杀了自己。

林芳芝害怕的缩了起来。

“慕衡飞！你放开我！”

田月月失控的尖叫着，外公的脸似乎近在咫尺，责问她为什么不为他报仇。

只要杀了林芳芝，只要杀了林芳芝！

她的脑海中已经被这句话给塞满了，再想不到别的。

慕衡飞强行挟制住田月月，将她拖了出去。

他已经发觉到了，田月月已经陷入癫狂状态，是听不进他跟她讲道理的。

来到楼下时，叶齐铭被两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从地下室里带了出来。

见到田月月，他刚想跟她说两句话，却发现田月月双眼通红，神态十分疯癫的样子。

慕衡飞也没跟他解释，直接将田月月带出了门。

来到车上的时候，慕衡飞的脸已经带上了伤，那是田月月挠的。

他跟司机说了个地址，车子便迅速离开了。

至于剩下的事情，自然有慕氏的人去处理。

车子在路上飞驰，车内空间狭小，慕衡飞根本躲不过田月月要厮打他的手。

最后，他只好将田月月脸朝下的按在座椅上，一手按住她的背，一手抓住她的双手。

他烦躁的皱着眉头，忍不住冲着司机吼道。

“快点儿！”

司机也顾不得红绿灯了，一路飞驰在路上。

也幸好已经天黑，他们去的地方又贴着郊区，路上几乎没有别的车辆。

终于到了，这是之前田月月外公所在的那间医院，也是在这里，田月月醒来，却永远失去了她的外公。

看见这间医院的瞬间，田月月安静了下来。

慕衡飞正有些奇怪，却见田月月的肩膀颤抖起来。

少女娇小的背影显得如此单薄，看着令人鼻酸。

慕衡飞带着她走了进去，早就接到消息的医生护士们站了一个大厅。

看见两人进来，几乎一拥而上，将田月月接了下来。

田月月全程没有反抗，安静乖巧的让慕衡飞十分纳闷儿。

还是那个李医生，他带着田月月来到二楼的会诊室，这里并不是他第一次见到田月月，告诉她，她的外公的病情时的那间会诊室。

李医生是非常厉害的内科外科双博士学位毕业的医生，行医更是二十几年，但嫌少有人知道，他对精神疾病的造诣，一点儿也不少于他在内外科上的成就。

慕家是花了大价钱将他请到这间医院，作为整个慕家的私人医生。

他一听说田月月的状态是精神问题，立马联想到她外公的去世。

这两者之间一定有联系，所以他特意避开了当时会面的会诊室。

这间诊室，比起普通会诊室，更多的给人温馨的感觉。

宽大的布艺沙发，地上还有地毯。

小小的黄木矮几上摆着水果，一边还有一个小型的榻榻米。

整个房间完全看不见一点儿医院的感觉，连本医学书都没有。

将田月月安置在沙发上，慕衡飞刚想坐下。

李医生摇摇头，指了指门外。

慕衡飞回头看了看田月月，最后还是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李医生和田月月两人。

田月月从来到医院后便一言不发，表情也是十分镇静。

她脑海里不停的想着外公和她相处的点滴，还有跪在林家门前的时候。

她不停地回想着，如果当时自己没去林家，是不是可以陪在他身边？

是不是起码可以送他最后一程？

又如果自己没去找林芳芝，自己直接上林氏企业，找林董事长，哪怕把自己的底牌全部翻出来。

一辈子被捆在林氏工作也无所谓，把这条命都豁出去也没关系，是不是就能救下外公？

还有，如果再早一些时候，如果自己没有出生，周敏是不是会更在意外公一些？

她是不是会早一些带他去医院看病？

还有今天，如果她不跟林芳芝废话那么多，直接杀死她，是不是起码能为他报仇？

这些想法不停的交替在她大脑里穿插，人生里所有的溃败都在此刻放到最大。

她忍不住的一遍遍的想着如果。

李医生看了她半晌，也不打算开口，他坐了下来，随手拿过桌子上一只香蕉，扒开吃了起来。

田月月却看都不看他一眼，李医生也不甚在意的擦了擦手。

过了半晌，他终于开口说出见到田月月以来的第一句话。

“你外公去世的时候我在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