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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熄火的引擎

  • 作者:养猫的杯子
  • 类型:经典文学
  • 更新时间:07-12 00:44:50
  • 完书字数:8904

这已经是凌晨了,蒂埃里从麻醉中醒来,他看见自己正躺在一个白色的世界中。

白色的灯光,白色的屋墙,白色的床单,以及白色的枕头……

这个白色的世界中,只有两个东西是黑的,一个是窗外漆黑的夜空,一个是窗前黝黑的脑袋。

这脑袋看上去已经睡着了,他趴在白色的床上,格外显眼。

“昂利,昂利……”

他轻声呼唤着脑袋的名字,脑袋听见后似乎被惊醒了,一个颤抖,他激灵地撑了起来。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昂利话虽如此,但脸上还是写满了担心。

蒂埃里感觉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嘶哑,于是指着床头:“给我端杯水过来。”

昂利站起来了,把水杯拿上,然后又把蒂埃里扶着坐起。

蒂埃里接过水杯,咕咚咕咚喝了两口,然后问道:“我们赢了吗?”

“你这人……”昂利无奈地笑了,“赢了,1-0,你伤退之后,没人有心思继续踢下去了。”

蒂埃里把水杯递给他:“我睡了多久?”

昂利接过水杯,放在床头:“你五点进的手术室,现在是凌晨两点。”

“哦,我手术前不是疼得忘记问了吗。”蒂埃里感觉头脑还有些昏沉沉的,“没想到第一次受伤,就进了手术室后,昂利,我是不是刷新南特的纪录了。”

平日里,性格爽朗的昂利此刻眉间皱纹却是很深,在昏暗的灯光下也能看的清楚。

“你还有心思开玩笑……”他骂了一句,然后又恨恨地说道:“该死的恩多拉姆,平时也没瞧出他是这样莽撞的人。”

蒂埃里感觉还是很累,于是又躺回了床上,支着胳膊摇了摇,然后说:“别怪他,他也不是故意的。再说,手术前他不是已经给我道歉了吗?还提着个花篮。”

昂利听见后,似乎更生气了,他猛地一拍大腿:“道歉?如果道歉有用,还要警察做什么?!”

蒂埃里笑了笑,没有答话,其实他心里也有些责怪恩多拉姆,只是瞧昂利比自己还气,也就没表现出来。

他当然有理由生气,因为下午比赛时,那个踩了自己又撞飞自己的黑影,正是队友恩多拉姆。

那是一记完美的配合,只可惜那时的自己正疼得满地打滚,没有看到。

那个球是一线队的惯用配合,恩多拉姆也是完全冲着球去的,他也没料到蒂埃里会一通瞎跑,撞到了自己后排插上的路线上来。

在撞飞蒂埃里之后,恩多拉姆高高跃起,凭借强大的身体素质与出色的弹跳能力,他成功抢到了卡伦布传来的皮球。

之后,他也没选择直接头球打门,而是按照使用了千百次的配合,将球顶给左路斜跑的洛科,而这也是洛科为什么会选择反跑,而不是去争抢一点的原因。

加的斯是西班牙球队,并不熟悉南特的套路,瞧见恩多拉姆插上争抢落点后,他们马上又朝那边拥去,忽略了无球反跑的洛科。

洛科左路得球后,加的斯的球员已经无暇顾及到他了,接过皮球左脚一抹,晃出角度轻松推射得手。

49分钟,南特1-0加的斯,并且一直把这个比分保持到了终场结束。

而意外遭遇伤病的蒂埃里,则没有坚持到最后的胜利。伤情出现后,他马上被球队医务组送到了加的斯的市立医院检查,结果也很快出来了:

左脚趾骨、跖骨多处斜型骨折,需要马上进行手术治疗,否则有畸形愈合出现的风险。

于是,下午五点,他被推进了手术室内,麻醉过后失去意识,直到现在醒来。

回想了这一路经历,蒂埃里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马上又向旁边的昂利问道:“昂利,你知道吗,我这种伤势,一般几天才能好?”

“几天?”昂利摸着额头,“至少半年!”

“半年?!”蒂埃里惊得从床上坐起,如果脚没有受伤,估计这时都已经蹦了起来。

“不行,不行!”他很绝望,脑袋摇的像是拨浪鼓,“半年走路,我还怎么活下去!不行,绝对不行!”

昂利叹了口气:“不是,一个多月后你就能走路了,只是半年不能踢球。”

“哦……”蒂埃里似乎松了口气,但马上又吼道:“半年不能踢球,我也活不下去!”

“嘘,小点声,这是医院!”昂利低声喝道。

蒂埃里依旧是不管不顾,冲昂利抱怨着,两人一直说到凌晨三点,感觉困了乏了,才各自睡去。

在梦里,他又见了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男人,只是这一次,男人没有说话,而是在踢球。

远远的,蒂埃里只能看见男人的背影。

男人穿着红色的球衣,白色的短裤,他没有持球推进,也没有盘带过人,只是一直游弋于球场左路,后面的队友都在来回传导着皮球,而他却像一个旁观者一般,游离在进攻体系之外。

蠢货,这会踢球吗?你这样踢能进球,我就把埃菲尔铁塔给吃了。

蒂埃里一句话刚骂出口,却见男人骤然间启动,无球空跑猛地向禁区内切。

他在干嘛,有人给他传球吗?

惊异间,蒂埃里又往他身后望去,果然,男人身后十多米处,有一个黑黑瘦瘦的年轻人正在控球。

年轻人抬眼一瞧,游弋于左路的男人正冲向对方的后卫线,他果断一脚出球,皮球击破对方两条防线,直接塞到男人身前。

这时,对方的后卫也都反应过来了,但他们已然追不上那个男人了。

男人内切插入禁区,右脚领过皮球轻轻向前推出一米,单刀机会已经形成。

只见他身形一闪,迈出一步追上皮球,斜身右足轻推,皮球贴着草皮划出道优美弧线,弧线奔向远角,绕过门将奋力伸出的臂膀,云淡风轻般窜入球网之中。

蒂埃里愣住了,这样的射门方式自己非常熟悉,那是自己偶像范巴斯滕的射门,也是自己一直在模仿的。

尽管蒂埃里心中很讨厌这个男人,但他也不得不承认,男人的处理方式,似乎比范巴斯滕更为轻松与写意。

默默比对间,耳畔猛然响起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欢呼声来自球场看台的球迷,他们或振臂高呼,或掩面而泣。短暂欢呼之后,他们又在球场DJ的带领下,喊着同一个名字:

蒂埃里·亨利!蒂埃里·亨利!蒂埃里·亨利!

……

“蒂埃里,蒂埃里,蒂埃里?”

梦醒了,蒂埃里感觉到有人在轻轻晃动自己的肩膀,睁开眼睛,伊克尔半是悲伤半是忧虑的脸庞,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伊克尔看见自己醒了,担心地问道:“你做噩梦了吗,说什么要吃掉埃菲尔铁塔?”

“没有,没有……”想起刚才梦里发生的事,蒂埃里也觉得有些好笑,一边摇着头,一边尴尬地笑着。向着身旁环顾了一圈,然后问道:“伊克尔,你怎么来了,昂利他人呢?”

“他啊,他回球队了。”伊克尔说着说着,又走到病床旁的沙发上,从纸袋中抽出一条毛巾,扔到了自己面前:“来,你先擦擦汗。”

听他说了之后,蒂埃里才感觉到自己发间额头尽是些细密的小汗珠,虽然刚才那不是什么噩梦,但他依然是在睡梦中出了一身大汗。

取过毛巾,在脸上和额头抹了几下之后,把它放在旁边,他朝着窗外瞧了眼,天光暝曚,看起来,伊比利亚半岛上的夏日骄阳还未升起。

床边,伊克尔虽是他儿时旧友,但两人毕竟许久未见了,此情此景下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于是,他又问道:“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外面天都还没亮。”

天性热情的伊克尔并不像自己那般矫情,他望了一眼窗外,然后扭头嘲笑道:“天不是没亮,是又黑了,现在是晚上七点,你都睡了快一天了。”

“一天……”听见他这样说,自己这才觉得肚子里面空空如也,一股饿意正在腹中四处撺掇着。

“咕”,肚皮里发出了一声闷响。

蒂埃里尴尬地一笑,问着他:“伊克尔,有吃的吗?”

“早准备好了,你等一下。”他说着,又不知从哪儿掏出一块砖头般大小的黑色物件,这物件五面平整,只有一面中间是凹陷下去的,凹面上,整整齐齐地排列着二十来个按钮。而顶面之上,还竖立着旗杆一样的东西。

这是什么东西?

蒂埃里好奇地瞧着,只见伊克尔双手捧着那黑色物件,手指在按钮上面又戳了几下,然后放在耳朵边上,没等多久,就自言自语似得对着那东西说起了话。

他咿咿呀呀地说着西班牙语,蒂埃里听不懂,更加好奇了,正想着仔细瞧瞧的时候,伊克尔又把那东西放了下来,搁在了桌上。

“你跟那东西说话干嘛啊?”蒂埃里好奇地问道。

伊克尔懵了一下:“打电话啊?”

“那东西也能打电话吗?它没线啊?”蒂埃里也懵了。

伊克尔一时语塞,像看怪物一般盯着这个多年不见的老朋友:“……这可不好笑,蒂埃里,这是手提电话,你……你没见过吗,很早就有了。”

“手提电话?”

他这才想起,之前自己也在苏瓦多先生与几个俱乐部工作人员手里见过这东西,当时自己还好奇他们提着块黑砖头干嘛。

原来这东西是打电话的啊,时代进步的可真快……

他感叹着,这些年一心沉浸在足球的世界里,自己就像是与社会脱节了一般,什么新鲜的事物也不了解。

看来以后得多出球队去看看了。他这样想着,又从伊克尔那里要过了手提电话,拿到手里左右翻看,仔细端详着。

刚看没多久,病房的门忽然被推开,一个穿着服务生衣物的年轻女人走了进来,她的模样看上去很年轻也很美,就算是一身不起眼的服务生装扮也遮掩不住玲珑身段。

年轻女人进门后,与伊克尔交换了个眼神微微点头,然后走到餐桌边上,把手中端着的餐盘轻轻地放在上面,又冲着自己嫣然一笑,红唇之中吐出了几个自己无论如何也听不懂的西班牙词句,而后非常有礼貌地退出房间,又把门带上。

蒂埃里瞧着她,心间仿佛有颗足球在四处乱撞,他偷偷咽了口唾沫,然后停下了那颗足球。

“蒂埃里,你很热吗,脸怎么这么红?”伊克尔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走到窗边,打开了空调,接着又走到餐桌边上,端过了那年轻女人送来的盘子,拿到蒂埃里跟前。

他笑着说道:“吃吧,这可是我们饭店里最拿手的‘巴埃加’。”

“巴埃加?”蒂埃里揭开了餐盘上的盖子,一股浓郁的香气瞬间充满了鼻腔。

餐盘之中,点缀着虾、青口、扇贝与各种海鲜,而在海鲜之下,盛上了满满一盘黄橙橙的米饭。

米饭虽然放在一起,但却各不粘连,都是一粒一粒分开的,饭粒上浸满海鲜的汁水,看起来异常诱人。

“噢,翻译成法语,叫做海鲜饭,相信我,在你们法国看吃不到这种美味。”伊克尔一边解释着,一边把勺子放在餐盘边上,脸上还洋溢着自信地笑容。

接过勺子,蒂埃里舀了一勺放入口中,刚咀嚼没两下,那种海洋般的甜美浓郁气息便瞬间在嘴里炸开,就算是在克莱枫丹,他也从未吃过如此完美的饭食。

接着,他一边叫着好吃,一边风卷残云地吃完了餐盘里的所有东西,连一粒米饭都没有剩下。

伊克尔瞧着他的样子,脸上更是自豪了。

“怎么样,比于利斯‘调色板’里的东西还要好很多吧?”他得意地问着。

蒂埃里打了个饱嗝,然后疯狂地点头:“伊克尔,你刚才说,这是你饭店里做的东西?”

“哈哈,当然,除了我的饭店,整个加的斯,不整个西班牙,谁还能烹饪出这样完美的艺术品。”他哈哈笑着,接过餐盘,然后起身走到餐桌边放下。

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地盯着蒂埃里:“怎么样,为了这样的美食,蒂埃里·亨利,你愿意转会我们加的斯足球俱乐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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