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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三自知失言了，下意识看向沈康，用探寻的目光想要从沈康脸上看出个子丑寅卯来。

沈康笑了笑，无所谓的道：“我一个外人都能看出来，山寨里恐怕人尽皆知，张三哥不必防备我，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张三眉心微蹙，道：“分明我大爷才是二当家，大当家却事事与三当家商量，将我大爷当成枪使唤。”

沈康摆摆手道：“这是三位当家不分彼此，感情深厚，各展所长罢了，张三哥何必放在心上。”

张三听沈康的话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道：“若论智慧，我也未必比三当家差。”

沈康笑了笑，没有回答，转头看向窗里，江柳愖竟然很认真的教那些山贼读书呢，微微侧眸，暗自看了一眼张三，唇角带笑，得意狡黠。

江柳愖抬眸瞧见沈康在窗外等他，便将双手负于身后，道：“诸位，今日咱们暂且学到这里，明日清早，咱们继续往下学，若是又什么不懂的想问，便来东厢房吧。”

他说完这番话，转身走出房间。

沈康笑意盈盈的迎接他，问道：“教的如何？”

“哈哈。”江柳愖笑道：“他们拿兵刃得心应手，换了笔墨却如负千斤重鼎，像小孩子一样，不过，只要有心去学，我自然倾囊相授。”

沈康笑笑，道：“浩然先生说过，有教无类嘛。”

江柳愖点点头，朝另一侧拱手，道：“先生高义，我等能学得一分便是足够行走世间啦，哈哈哈！”

沈康笑道：“一晃数月，不知先生身体如何，还有宋渊，王陆安王兄，张兄。”

江柳愖道：“但愿宋渊那小子能安心学业，早日通过院试。”

“恩。”沈康点点头，二人相携，往外走去。

张三在一旁听二人的谈话，暗自羡慕着，读过书的人就是不一样，看看人家这举手投足，言谈举止，让人看着就觉得高不可攀，风度翩翩便是说这样的人吧，啧啧啧。

如果......

张三摇摇头，他们怎么会帮自己呢？

他看着沈康，暗自想着，这少年年纪如此的轻，却是出身高贵，又有江湖地位，如今还得到大当家如此礼遇，真是不简单，如果他能够帮自己当上三当家，而二当家又是自家大爷，那他在山寨不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大爷到底是个不会动脑子的草莽，大当家并不重用他，可他张三不一样，如果替代了敬荣的位置，那他不就是比大爷还高一头么？

想到此处，张三略有些兴奋。

“江公子，沈公子，方才二位都没用朝食，这会儿定是饿了，小的帮你们准备些点心吧？”张三满脸堆笑，充满了谄媚，态度与方才明显天壤之别。

江柳愖微微愣了愣。

沈康却微笑的道：“这怎么好意思，我们是客人，客随主便，都已经过了用膳的时候，还是不要劳烦了吧。”

“没关系！”张三笑着道：“我...小的这就去厨房准备准备，二位先回院里等着如何？”

沈康微微点头，笑着道：“那就多谢张三哥了。”

张三一边走一边挥手道：“区区小事，别客气。”

沈康微微一笑，转过身去，与江柳愖一起往回走。

江柳愖诧异的问道：“这人怎么突然转性了？”

沈康微笑道：“这个人的心思，可是活络得很。”

“怎么说？”江柳愖侧眸看向他，问道。

沈康笑道：“他...自比那卖货郎敬荣呢。”

“将自己与敬荣相提并论？他这是有反心啊！可怕，太可怕了。”

沈康笑着道：“你可知当初我为何不愿与白兄交往过密？”

沈康从不主动提起白启常，江柳愖知道当初白启常陷害沈康与王麓操的事让二人心中不悦，所以也刻意的避免提起这个人。

但今日，沈康竟然提到他，这是江柳愖始料未及的。

他微微一怔，问道：“我始终不明白，你今日愿意告诉我了么？”

沈康微笑着道：“我，从不交往无疵之人。”

江柳愖微微蹙眉，问道：“这无疵之人，是为何意？”

沈康微笑道：“你我生于世间，皆是寻常之人，既然为人，便有瑕疵破绽，有的人贪财，有的人好色，有的人好权，有的人好名，无论是世间种种，都是人性。而白兄，外表太过温润谦和，待人接物从无瑕疵...”

他微微一笑，接着道：“便是王兄，也时常孩子气，爱与你逗上几句，白兄可有？”

江柳愖细细思索自己与白启常的交往，白启常从来都是退着让着，从不与自己谈心事，也不过分远离，俨然是自己的兄长一般，却又不那么亲近。

他再一想，似乎，他对任何人都是这样，不冷不热，又让人感觉不出来。

沈康微笑道：“白兄后来，某便知道了白兄求的是什么。”

江柳愖微微蹙眉，道：“是名。”

沈康摇头。

不是么？江柳愖奇怪的反问。

沈康笑道：“白兄所有的表现，为的只是证明。”

“证明什么呢？”江柳愖笑道，随即，他突然顿了顿，转眸看向沈康，道：“证明自己比白启仁和白启庸优秀。”

沈康点点头，接着道：“这温润君子，只是想要比过自己的兄长，并让所有人认可他，无论是才学还是性情，都是最好的。可你想想，谁能做天下人眼中最好的人呢？所以，一旦有任何人，在某一方面强于白兄，他便受不了这打击，便要千方百计，不计一切后果的，讲这个人，抹去。”

听见抹去二字，江柳愖不禁打了个寒颤。

抹去。

就像利用王麓操家中房屋的逾制，谋害王家人和知情的沈康。

江柳愖从不敢这样想，可今日被沈康提出来，他便再也无法做那掩耳盗铃之人了。

江柳愖脸色略显苍白，然后问道：“你是在借白兄之事，隐喻张三的野心？”

沈康微笑着点头，其实真正的原因是，他们不久之后就会路过长洲，既然白启常在长洲，他们便要依照江柳愖的心愿，去见他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