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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兰看了一眼尼雅和安娜,示意她们俩来审讯，因为查兰不是这个“亚述巫女”的第一接触者。

安娜刚要开口，尼雅却抬手阻止，示意自己来。她不想让安娜在这样的场合露脸太多,今天她毕竟是秘密出行,如果被人认出身份就不好了。

尼雅没有第一时间去询问“亚述巫女”,而是转向珀曼问道：

“你为什么会那么快认出她是亚述巫女？”

珀曼嗤笑一声道：“我就住在贫民窟里,近些日子都传遍了,亚述来了一群巫女，不仅在贫民窟里搞邪教，还到处杀人抢劫，三大黑帮都吃了亏。传闻她们的武器是一种金刺,被刺中后就会浑身迅速燃烧,变为灰烬。你瞧，这不特征都很符合吗？我也没说错啊,这女人的长相和打扮都很亚述。”

确实如他所说，这女人编着亚述特色的麻花辫,其间加以彩绳穿插点缀。肤色棕红,黑发黑眸,类似于地球之上美洲原住民的容貌特征。

女人倒在地上，因为痛苦喘息呻吟着。查兰有些看不过去,上去给她施了一次医疗急救术法,止住了她的流血症状和疼痛症状，减轻了她的痛苦，使得她有能力说话。

尼雅提出这个问题的目的就是要确认珀曼是否是贫民窟的居住者，她对珀曼的身份很好奇，但并不好直接问。主要是因为,珀曼与那个骗她们代卖乌尔达之眼的黑袍女人应当存在某种程度的关联。而通过珀曼，应该可以知道那个黑袍女人的身份。

但现在审问的核心并不是珀曼，尼雅转而去询问那个亚述女人，道：

“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盯着她，不答话。

尼雅道：“你现在不回答并不是明智的选择，如果你能说出对我们有用的信息，你可以保住性命。”

她这已经是在明示了，因为珀曼要求探索者团将亚述女人交给他处置，下场无疑是很凄惨的。尼雅是在告诉亚述女人，如果她能配合回答问题，那么探索者团可以选择保护她。

女人的黑眼睛盯着尼雅，眸中并无愤恨或恐惧等强烈的情绪，一片死水般的目光中还隐藏着一丝希冀。片刻后，她吐出了一串亚述语，尼雅未能听懂。

“她说：我是戈娅。”贝拉翻译道。贝拉通晓亚述语，不仅如此她还懂阿亚语和卢刚大陆多地的土著语。她一直跟随其老师奥克诺斯帕尔金副团长研究上古语言，希望从现存的几大语系中破解上古龙语、巨人语和精灵语，在这方面她非常有天赋。

“你为什么会来伊斯罗廷贫民窟？”

“来谋生。”对方的回答非常简练，贝拉的翻译也很轻松。

“还有人和你一起来的吗？”

戈娅摇头，随后吐出了一串较长的话，贝拉翻译：“看来你对亚述人一点也不了解，每年，我们都有大量的人或自主，或被拐卖到伊斯罗廷来做苦力。你问我，还有没有人和我一起？太多了，数不过来。”

尼雅换了个提问的方式：“那么，来伊斯罗廷后，你经历了什么？”

“做工，被毒打，被强奸，走投无路尝试自杀。没死成，差点残废，最后被阿姐救下。”戈娅的话让在场众人一时陷入寂静。

“阿姐是谁？”尼雅尝试着问。

“阿姐是风神的眷者，是我们的救星。我并不是在出卖她，因为她曾和我们说过，如果我们被抓，可以供出她的所在。她不怕我们把她的身份告诉你们。只是我不想给她惹麻烦，你们不会从我这里知道她在哪儿。”戈娅道。

“黑帮发生的那么多抢劫和杀人的事件，都是你们做的？”

“是。”

“你们为什么要抢那么多违禁药品？”

“那是祭祀风神的必需品。”戈娅道。

尼雅蹙眉，这个回答十分模糊，具体到为何祭祀需要违禁药，难道是集体服用药品形成幻觉，才能与神沟通？

她没有继续详细问，因为预感到对方不会回答，问了可能会引起反效果。于是转而问道：

“你的金刺到底是怎么来的？是寂灭金刺吗？”

戈娅抬眸望她，有些惊讶于她竟然知道寂灭金刺。随即她道：

“寂灭金刺是神物，不是我们可以随便驱使的。我们手持的金刺，是阿姐弄来的，我们也并不知道具体的来历。”

“具体有多少根金刺？”

戈娅看了一眼贝拉，贝拉似乎意识到她不想让黑帮的人和珀曼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于是贝拉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戈娅这才道：

“只要是加入我们，得到阿姐认可的成员，几乎是人手一支。我们现在的成员人数不算多，13个人。武器形制不仅是金刺，还有附带金刺效果的箭与弩，我们在劫掠黑帮时，用的弩箭比较多，一般会出其不意，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用完后我们会回收箭矢。”

这一整段话，贝拉直接在大脑内翻译给了在场的探索者团成员，而她嘴上则说了一番完全南辕北辙、神神叨叨的翻译，倒也挺符合这亚述巫女的人物形象。

贝拉翻译完后，不等尼雅提问，戈娅又道：“我之所以告诉你们武器的数量和形制，是因为我知道你们猎人团与我们并无根本的利益冲突。我只是希望你们不要为难阿姐她们，她们本也不是要与你们猎人团作对的。我们只是在求生存……”

贝拉继续脑内正常翻译，嘴上胡言乱语，尼雅则问道：

“你们到底遭遇了什么，为什么要组织起来，你们在对抗什么？”

“我不知道，我感应不到，只有阿姐能感应到。阿姐会大预言术，她说末日已然降临，虚空之门打开，将有灭顶之灾来袭。我们现在就必须团结起来，团结在风神的庇佑之下，才有可能渡过末世浩劫。”戈娅颤抖着唇说道。

她的这段叙述太虚无，太荒诞了，以至于除了探索者团，其余黑帮成员都听得眉头直皱，亚述巫女的刻板印象在他们心目中更加深了。

戈娅随即补充道：“我知道你们霍姆因斯帝国人不相信大预言术，没关系。我可以告诉你们，从我们大部分的姐妹的切身利益出发，我们是在躲避一个近在咫尺的巨大威胁恶魔撒斯姆。他霸占了我们的家园，雪域高原最为纯洁的临高山脉被他玷污了，是他所控制的西北公司将铁路修到了我们家门口，从此带来了奴役、穷苦和死亡。”

撒斯姆？这不是基督教九大堕天使之一的欲望天使的名字吗？博闻强识的尼雅想到。亚述文化中居然有恶魔也叫这个名字，这是巧合还是有原因的？

而在贝拉翻译完后，安娜突然出声问道：“西北公司？莫非你所谓的恶魔撒斯姆，是萨姆纳亨廷顿勋爵？”

尼雅看向安娜，不仅是她，全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了。大家似乎对这个人不大熟悉，安娜有些无奈道：

“西北公司，你们总是知道的吧，是帝国的三大殖民工具之一，主要负责针对亚述王国及周边地区的贸易掠夺，实现对亚述王国经济层面上的侵蚀与殖民。萨姆纳亨廷顿是上议院的议员，算是这个西北公司的实际控制人之一，他和帝国政府、皇室和教会都有很深层的关联，是个狠角色。”

“哼，知道，西北公司的人都是一帮混蛋。”珀曼骂道。而从黑帮成员们的脸上也看到了一丝嫌恶，看来他们对贵族及殖民公司的印象都不大好。

戈娅回答道：“他确实是个勋爵，名字和恶魔撒斯姆非常相像，因此被我们如此称呼。我们一直被他控制着，被贩卖到伊斯罗廷来，手灵巧的就进工厂做工，这算是命好了。如果在工厂里犯了错，或者工作不得力，就会被工头赶出来，然后就会有一帮打手控制住我们，强奸我们，随后逼迫我们去卖淫……我们……很多人就这样被活活害死了……”

戈娅说到这里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似乎回忆起了什么绝然恐怖的事情，一瞬被强烈的情绪攫住无法挣脱开，面色苍白如纸。

贝拉将她的话翻译给众人之后，珀曼吐出一口烟圈，为不可查地叹息了一下。

金闵龙此时道：“你说的打手，是谁？也许我知道。”

“不知道，我们只知道他外号叫影狼。”戈娅回答道。

“呵……什么影狼，那小子叫淫狼，这个绰号就是讥讽他的。他是鬼手西川的手下人，我就说，整个伊斯罗廷拉皮条的生意，不可能少了西川。”金闵龙戏谑笑道。

尼雅看了一下查兰，示意查兰清场。查兰于是对身旁的金闵龙道：

“龙爷，接下来咱们要问的话，与你们黑帮无关，是我们自己的事。需要保密，麻烦你们回避一下。”

金闵龙蹙了蹙眉，指了下珀曼道：“这小子可以留下？”

“是的，我们需要他留下。”尼雅回答道。

金闵龙想了想，还是打算让一步，他不打算和猎人团起冲突，百害而无一利。他还有求于猎人团帮他铲除藏在贫民窟里的亚述巫女们，于是很快招呼弟兄离开。

控制室空下，贝拉接着施展了屏蔽声音的术法，尼雅终于问出了关键：

“那么，你今天为什么会跑到黑市来，你的那瓶蛇草花是从哪儿来的？为什么会想要卖给那个黑袍女人？”尼雅一口气问出了好些问题。

戈娅回答道：“这正是我要说的，我告诉你们这么多，是想恳求你们帮助我。我不怕自己死，但我有一个亲妹妹，她就快要死了。我在为她找药，但哪里都找不到。那蛇草花是阿姐给我的，那是她从黑帮的仓库中搜到的唯一的草药，但这草药对医治我妹妹没有作用。阿姐试了向风神祈祷，但风神没有理会。我们除了抢来的违禁药和一些食品物资，一无所有，只能躲在贫民窟不敢出去，短时间内也找不到渠道买药，更不可能看医生。

“我妹妹她……呜……她浑身已经开始溃烂了……求你们，我必须救她，她没有几天可活了……我今天来黑市，是想用那蛇草花去换一个对我更重要的草药天清菊，只有这个草药可以救我妹妹……”

珀曼突然开口道：“那个女人是不是告诉你，她有天清菊，而别人没有。只要你帮她找我出货，事后她就可以把天清菊给你，而且还不要你一分钱？”

戈娅没应答，但事实应当如珀曼所说。

“你上了她的恶当，那女人……就是想害我，羞辱我。我当时控制住你，没想对你怎么样，只是想通过你找到她，没想到你反应那么大。也是，你是黑帮一直在找的亚述巫女之一，被人抓住，不逃就怪了。她的目的没达成，但我丢了条胳膊，也足够那女人笑很久了。”珀曼自嘲道。

戈娅感到有些尴尬，眼前的这个粗犷男人被她害得丢了一条胳膊，却还心平气和地与她交谈，她心里不自禁生出愧疚的情绪来，低着头不敢看他。

尼雅问珀曼：“她当时凑近到你耳边，到底说了什么？”

“那女人让她带了句话，就是要让我知道她在搞我。”珀曼切齿道。

尼雅看向戈娅，戈娅回答道：“她让我带话：你欠的债，先用眼睛还。那黑袍女人会说亚述语，很流利，是我在黑市唯一一个能交流的人。我霍姆因斯语说的不好，她还纠正了我的发音。”

原来戈娅只盯着那个黑袍女人交易是因为她是为数不多能交流的人，如果戈娅开口说话，可能会暴露她亚述人的身份，尼雅恍然大悟。

“那女人打小就在亚述长大，眼睛有特异功能，可以透视。她当然能一眼就认出你是亚述人，是她先开口喊住你的吧。”珀曼道。

“你说得对。”戈娅点头。

“那女人是谁？那个铁盒子里所谓的乌尔达之眼到底是什么？”尼雅忍不住好奇问珀曼。

“那女人是我前妻，你只需要知道那个乌尔达之眼是个危险品，我要是不小心打开会立刻暴毙，包括身边人无一幸免。其他的是我们的私事，你没资格管！”珀曼不悦且霸道地冲了尼雅一句。

尼雅被激起一股邪火，差点要发作，好不容易压制了下去，没和他计较。

安娜此时道：“你的妹妹……是不是得了梅毒？”

戈娅瞪大双眼，望向安娜。

作者有话要说：忙晕了，差点忘了更新。最近这两周琐碎事太多了，这周也没加更，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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