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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什么时候加入这个研究会的？”尼雅问。

穆南道：“有一段时间了,据我所知，可能在去年年初吧。那个时候我刚刚离开工厂一个月，尼雅你还在工厂里工作。你把我介绍给安后,我们逐渐相熟,很聊得来。她知道我是亚述人，询问了一下关于亚述的神秘学传闻。见我似乎对神秘学也挺感兴趣，她就渐渐和我谈起她自己研究神秘学的经历。

“她说她11岁时出过一次溺水的意外,是和尼雅你一起出事的。后来就对神秘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想要弄清楚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她研究神秘学的事，遭到了其父的反对和禁止，迫使她不得不一直偷偷摸摸地搜集一些神秘学的信息。

“但是这种方式进展缓慢,她就订了好几份报纸，从报纸夹缝中搜寻一些集会或招募的信息，千方百计想要去加入，探明这些集会或组织有没有可能与神秘世界相关。

“就在那段时间,她跟我提起了一个神秘学研究组织，叫做卡尔克萨研究会。这个研究会表面上是某个风土民俗研究会，实际上就是神秘学研究组织。她当时刚刚参加了第一次集会,感觉良好,禁不住想和人分享，就和我说了。但后续……她甚少会向我提及这个神秘学研究组织,我印象中这一年来，也就是有两三次，最近一次就是几天前，她跟我提到打算去参加这个组织的圣临节集会，地点在南区。

“她说她研究神秘学这事儿，罗杰很反对,她是打算瞒着罗杰去的。她编了一个要随教会外出去南区派发济贫节日食品的理由，并且鼓动罗杰在圣临节当天换人值班，因为她不在家也没人给罗杰做饭吃，罗杰值班还能拿到节日奖金。而她两头瞒着，大概是又骗她父亲，说要和罗杰去其父母家里过节，不能去教堂。罗杰不是南河镇本地人，是隔壁镇上的人。”

“等等，罗杰不是本地人？”尼雅奇怪问道，这事儿她不知道，或者说她也不记得了。

穆南很耐心地解释道：“罗杰是东边毗邻的切斯纳德镇的人，他父亲是镇上近二十年刚崛起的名人，是波尔铁路公司南河地区分管局的局长，母亲是家庭妇女。就是因为这层关系，罗杰年纪轻轻才能做列车长，而且他就快要升迁了，一旦升迁，就能进入伊斯罗廷的波尔铁路公司管理总局担任长线列车长，为更高层的贵宾服务。”

“没想到罗杰居然还有点背景，怎么会和安结婚的？”安娜有些好奇问道。

“据说是在一次镇上的名流集会认识的。罗杰的父亲带着妻子、儿子从切斯纳德镇到南河镇上来视察铁路的运行和生意情况，与南河镇当地的名流都见面聚会过。

“马德里奇教士现在也算是南河镇教会的二号人物，当时随主教一起出席了这次聚会。安作为东道主的厨师，负责烹饪聚会晚宴的菜品。罗杰一家人非常喜欢她的手艺，听闻是教士的女儿，就要求见她。

“然后安和罗杰就一见钟情了，确切来说，应当是罗杰对安一见钟情，并展开了猛烈的追求。甚至有些不顾一切，抛掉了更好的前程，和家里也闹了矛盾，专程只身一人到南河镇上来，从一个小小的列车员做起。不过他还是很快就升了列车长。”穆南道。

尼雅心想，从她与罗杰接触的情况来看，这个人性格憨厚、天真且固执，认准的事很难改变主意。多半他为了和安结婚，遭遇了家里反对，但不顾一切一意孤行了。不然这小夫妻俩在南河镇的生活也不会显得拮据，尽管他们确实住着公寓，还有一笔不小的存款。尽管罗杰年纪轻轻就成了列车长，但如果夫妻俩依靠罗杰家里的关系，他们会生活得更好。

既然提起罗杰的家庭背景，尼雅便又顺势询问了一下关于非北派教士马德里奇结婚生女的事。穆南道：

“据我所知，马德里奇教士结婚生女是在做教士之前。孩子安刚出生，妻子就病逝了。这给了他非常大的打击，不仅如此他还丢了工作，欠债跑路，身无分文，抱着女儿到南河镇教堂乞讨度日。马德里奇教士也不是本地人，具体是哪里的，安没有和我说过。上一任镇教会的主教怜悯他，作为引荐人，引导他彻底皈依圣教大地教会成为教士。”

尼雅没想到安的家庭背景竟然如此坎坷，一时心中有些唏嘘。而这一出生就丧母的经历，也引发了安娜的共鸣，这使得安娜无形之中对马德里奇教士和安升起了恻隐之心。

穆南叹息一声，感慨道：“其实罗杰真的是个很好的人，我没想到他这么突然就……安能嫁给她是幸福的，只可惜安自己并不满足。她有时会和我抱怨，与罗杰聊不到一起去，还说罗杰古板，食古不化。为了避开罗杰研究神秘学，她耗费了不少心思，而罗杰也不是傻子，他多半是知道安瞒着他在做什么的，但是每每劝说妻子都是迎来争吵。这也让安和罗杰之间的罅隙越来越深，矛盾日积月累。安曾和我说，罗杰是她父亲选的好女婿，不是她的好丈夫，我看得出来安对罗杰的感情没有那么深。”

尼雅感到胸口堵闷，沉默了一会儿，才道：

“我的记忆缺失了，这使得我在面对安和罗杰时，就像面对陌生人一样，我对他们的过去一无所知，也全然不知自己对他们曾抱有怎样的情感和印象了。不论怎么样，当务之急是找到安，她就这样跑到南区去参加什么可疑的集会，这很危险。罗杰的死……也多半和南区脱不开干系。”

穆南道：“你们需要我做什么？有我能做的，我一定帮忙。”

“我先确认一下，你知道黄金三棱刺吗？这次罗杰就是死于这样一柄特殊的武器。”尼雅问。

穆南想了想，道：“难道说是我们亚述古老传说中的寂灭金刺吗？”

“寂灭金刺？”

“嗯，我们亚述的古老自然神教比霍姆因斯帝国信奉的圣教历史可要长很多。在我们的宗教传说里，五大元素各自也都有对应的神祇，且他们都有各自对应的武器。这寂灭金刺就是风之神的武器。”

“风？不是火吗？”安娜忍不住奇怪问道。

穆南点头：“对，是风，或者说是气，具体应当是某种空间寂灭的吞噬力量，那是风之神最本源的神之力，而风只是表面现象。传说里是这么说的。”

尼雅思索：风是大气流动产生的自然现象，而大气流动源自于太阳辐射产生的地表温差，本身是热力学现象。空气分子在不断的流动，熵增，循环往复，周而复始。若要这么想，似乎确实也能用来解释所谓的空间寂灭，那金刺产生高能热量似乎也能说通了。

“等一下，你提到宗教神器，圣教的宗教传说中也有神之器的传说。”安娜突然道，她虽不信教，但对圣教的一些教义、宗教故事还是耳熟能详的，毕竟自幼生长在充斥着圣教氛围的环境之中。

不仅是她，梅拉、巴顿都想起来圣教故事中的五神器传说。只不过这五神器之中并没有所谓的“寂灭金刺”，而是地之锤、海之戟、风之刃、火之枪、灵之书这样的描述，因而很难让人联想到黄金三棱刺。

这五样神器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从未有人见过。一直以来，言灵之书都被传言就是五神器之一的“灵之书”，但自始至终教廷从未承认过，因而也没个定论。绝大多数知晓言灵之书存在的人普遍认为不是，因为如果当真是五神器之一，教廷怎会任由自家宗教神器掌握在一个贵族家庭手里？五圣教之一的灵教会连自己的神器都要不回来，如何于世间立足？

穆南显出一丝不屑，道：“圣教的传说可真是模糊空虚，我们亚述的自然教传说就更具体。而且我们的神祇，名字和你们都不一样，尽管都是五元素神。圣教的大地之神，在我们那里对应巨灵神，武器是破荒锤；大海之神，对应深渊之主，武器是吞噬之戟；火神对应烈阳神，武器是裂变焰枪；风神对应深空之主，武器是寂灭金刺；灵神对应智慧之神，武器是大预言书。”

裂变、寂灭，这些用以起名的词汇都很特殊啊。裂变是尼雅穿越前的那个时代，已经发现核裂变现象后才出现的词汇，而寂灭是佛教用语……尼雅感觉到自然教有些深不可测，不愧是专门出大预言家的国度，在国家发展水平绝对落后的情况下却能单纯以大预言术震慑住霍姆因斯帝国，使战神王败北，再不敢图谋北伐。

不过自然教给神祇起名，略显中二，尼雅不禁暗自吐槽了一句。

“不会吧，神的武器就这么被随随便便拿来搞刺杀，杀得还不是什么特别要紧的人物，这不符合常识。”巴顿显然并不相信穆南的说辞。

安娜道：“现在也不是就确认那黄金三棱刺就是寂灭金刺，这只是一种猜测。这武器确实非常诡异，就算不是神器，起码也该是个特级神奇物品。”

“穆南，你有没有特殊能力，是不是神眷者？”尼雅问。

穆南摇了摇头道：“我只是儿时随我母亲学过一段时间的预言术，知道一些神秘学的知识，因为我母亲是寨子里的女巫。但我没有这方面的天赋，我只是个普通人。”

尼雅道：“那你还是安心留守，安的事情交给我们处理。这件事相当危险，你最好还是别管了。”

穆南点头。

尼雅答应穆南，一旦有安的消息会尽快告知她。随即一行人离开了镇剧场。今天是日曜日，再加上是圣临节，全天并无宵禁。现在的时间是下午三点钟，一行人陷入犹疑踯躅。

巴顿问：“现在该怎么办？难道要赶去南区查找？”

尼雅道：“我先联系一下团里再说。”说着便用自己的通讯戒指呼叫查兰队长。

不一会儿，接通了，戒指里传来了查兰的声音：

“尼雅……你现在和安娜在一起？”队长劈头盖脸就问道。

“是……”尼雅一时语塞，随即道，“队长，有很紧急的事，我需要你们帮我，是关于我的好友安的事……”

不等尼雅说完，查兰直接打断她道：“你不用说了，我刚要联系你。你们在列车上的遭遇，我都知道了。警方已经用安娜教授留的名片联系上了麦克莱恩子爵，子爵已经和我联系过了。你们现在立刻返回，找当地商会借马车走。你要负责把安娜教授安全送回学校，子爵的人已经在那里等了。其余的事情团里会接管，你们不要再管了。”

尼雅感到不妙，忙道：“队长，我很担心……”

“立刻回来，这是命令！下午六点前准时到你的新家去找你老师报道。”查兰十分强势地丢下这句话，随即不由分说地切断了通讯。

查兰队长这是怎么了？！尼雅盯着戒指，感到震惊和愤怒。在她的印象里，队长素来是平易近人，不该这般不讲道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决意要问个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自然神教是多神教，他们不认为五圣归一为唯一神，也不承认唯一神的存在。而圣教信奉唯一至高之神，也就是信徒们挂在口边的“神主”，五圣是唯一神的五个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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