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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势那么危险，那你们怎么还跑到这里来凿冰？什么地方没有冰啊！”

李廷金不解地问。

“凿什么冰！我们要凿开窟窿，从窟窿里下一些地笼，抓些鱼糊口！”

“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家里已经断炊了！”

另一个中年人叹口气，抓起铁凿，再次干活，甚至加快了凿冰的速度。

“我家娃娃已经饿了一天了，临出门她还特意嘱咐我，一定要打到鱼回去呢！否则，唉！”

“我们已经快两个月没能打到鱼了！”

“为什么？”

“天冷了，其它河段水浅，根本没有鱼。只有这段河床，有一段特别深，鱼类都聚集在这里。”

“那白天来打鱼不行吗？非得深更半夜偷偷摸摸来。”

“白天有老毛子，我们哪敢！你不知道，前些天，我们村的渔民来这里凿冰打鱼，遇到那些老毛子，直接被他们打死了4人，还有3人残废，6人重伤！”

“那还有王法没有？”

李廷金愤怒地责问。

“王法，王法也管不到那些老毛子啊！可怜那十几家，突然失去了家中的顶梁柱，那日子更是没法过。听说，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三家有十几岁女儿的，在第三天就主动出去了！造孽啊！”

中年人叹息着。

李廷金听着都忍不住辛酸，但看这六个渔民，一个个都麻木般地平静，满脸悲哀相，一边凿冰，一边继续时不时地看向对面。

渔民好像在感叹那些失去顶梁柱家庭的悲惨遭遇，又好像看到了他们自己的灰暗未来，谁都不知道他们是在为那些家庭悲哀，还是在为自己家庭的未来悲哀。

李廷金家乡很贫穷，每年开春后肯定饥一顿饱一顿，必须餐餐加上番薯这样喂猪的粗粮，可毕竟还能有一餐饭能够吃饱。

正常来说，渔民无需为口粮担忧。但是，一旦遇到这样的战争动乱年代，哪怕是零零星星的小战争，身处其中的平民依然痛苦不堪。

战争，受苦的永远都是最底层的平民！

李廷金抬头看向松江对面。

松江对面黑黢黢地，只能看到一片漆黑，好像潜伏着洪水猛兽，随时可能跳起来，扑向这几个弱小的渔民。

“我帮你们一起凿吧！我有的是力气！”

李廷金凑前去，从中年渔民手中抢过凿子，顺手接过一块特意带来的大石头。

“叮！”

一声脆响，一下凿下来一大块。

“慢点，你那样不能持久。”

中年人掏出一小袋碎烟末，放在鼻子下面闻闻，却不敢真的吸。晚上吸烟火光太明显，很远就能够看见，最容易引来敌人。

“没事！”

李廷金顺着已经凿开的边沿，一下一下敲击。

李廷金炼体不成，但毕竟也是完成十段锦第一段和第二段修炼，已经进入“通经”这第三阶段，力量不比这些渔民小，关键还能够吸收元气恢复，持续力比渔民们强得多。当然，更重要的是，李廷金毕竟只是帮忙，实在干不动了随时可以休息，扔还给渔民。

“这鬼天气真冷！”

一个小伙搓搓手，换个手再继续凿击。

几个渔民都戴着简易的手套防寒，可扛不住一只手不停地在空中挥舞。一只手挥舞，速度快，散失热量就快，很难坚持住在如此低寒天气下长时间挥臂。

“防护罩！”

李廷金听后，立即给每个人都施加一个防护罩。自己提前加上了防护罩，一时倒没想起来帮助他们。

“你是魔法师？”

几个渔民惊喜地问。

“算是一个低级的魔法师吧！”

“真羡慕！现在低级，将来就会成为真正的魔法师。”

“真正的魔法师，哪那么简单。”

“至少你有希望！”

对，李廷金绝对有希望成为一个真正的魔法师，而且希望还很大！

李廷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希望，是人类在遇到艰难困苦时最好的良药。可是，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拥有希望！你说得越多，对那些根本没有希望的人就越残忍。

李廷金艰难地凿开两层后，把阿黄唤过来。松江的寒冰特别后，想要凿透，需要凿掉好几层。

“你这头大黄牛真雄壮！”

中年人没话找话，羡慕地说。

“这样强壮的大黄牛值不少钱！”

“是，大黄牛是我们农民的命根子！”

李廷金拍拍阿黄。

阿黄不是大黄牛，但在李廷金家乡，条件好的家庭，就是那些有一头大黄牛或大水牛，再加上一两头大肥猪的家庭。

“阿黄，给我使劲踩这里！”

李廷金指着挖出来的坑对阿黄说，还做了个示范。

阿黄走上前来，前身立起，再一个猛踏。

“小心！”

“扑通！”

下面冰块如期地被阿黄踏进江水中。

阿黄一个趔趄。两个前蹄相当于踏空，一头栽向江面，大半个身子都撞击在冰面上！

“没事，这种程度的撞击，阿黄能够承受！”

李廷金一边使劲把阿黄拔出来，一边解释。

“哞哞！”

阿黄奋力地甩动身体，希望甩掉上面附着的水珠，不，转眼成了冰珠，同时抗议性地瞪着李廷金，满眼不乐意。

“瞪什么瞪！你又不怕冷，更不怕撞！”

李廷金一巴掌下去，顺势帮阿黄排掉那些粘接的冰珠。

“大叔，冰窟窿开了！”

“太好了，我再来修一修！”

中年人府下身子，用凿子再简单地修理修理冰窟窿。

“可以放笼了！”

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把地笼慢慢地放进水中，沉入江底。这个地笼拉长，感觉有一两百米长！

放好地笼，李廷金和中年大叔又去帮助其他人开凿。他们总共六个人，本来就准备凿三个冰窟窿。

等两个冰窟窿都放下地笼后，已经过去了近两个小时。中年大叔走回自己的窟窿，用凿子再次把重新凝结的冰层敲碎捞起来。

“你们不回去吗？这么冷的天！明天早上再来呗。”李

廷金提醒。

“不行，我们得在这里等着，必须在天亮前把水笼收回来，否则被那些老毛子发现了，不但鱼弄不着，连吃饭的水笼都会被抢走。”

“那还是幸运的，万一遇到那些恶人，小命都可能丢在这里。”

“你们趁天亮前回来不就行了？”

李廷金继续说。说实话，忙活了这几个小时，虽然之前睡了两三个小时，可依然感觉疲乏得很。

“小哥，你去休息吧，我们必须守在这里。这个冰需要时不时地敲碎捞走，否则很快就又要结实了，那样还得花费几个小时凿冰，哪里来得及！”

“我们必须打到鱼，这是我们几个家的希望！”

中年人沉重地说。

“必须打到鱼！”

中年人又加上一句。为了保持自己的体力，家里最后的口粮都留给他吃了，而家人则饿着肚子在家等他。

“我与你们一起守个夜吧！”

李廷金不等他们再说什么，就想弄个土球出来。可惜，这是松江中心，离两岸都非常远，土元素稀薄，形成的土球不够结实！

“拟形！”

李廷金全力运转水系魔法，连续施展了二十几次后，才勉强弄出来一个弧形的冰墙，可以借以挡风。

李廷金希望自己能够帮上一些忙。有了冰墙，再加上自己时不时地给他们加上防护罩，那这个晚上就不会那么冷！

真希望这些渔民的心也能感受到一点人间的温暖！

“希望今天能有个好收成！”

中年人以充满希冀的语气对大家说。

时间在黑夜中过得分外缓慢。

寒风呼啸中，李廷金与六个大叔低声交谈着，听他们诉说生存的艰辛，听他们诅咒老毛子的混蛋，听他们内心的渴望。听着听着，李廷金好像自己也陷入他们的人生之中，与他们一起沉浮。

生存不易，李廷金自小就清楚得很。但是，家乡再怎么贫穷，再怎么吃不饱饭，但至少不用担惊受怕。

李廷金家乡虽说也时有魔兽侵袭，但基本不会造成大的伤害。魔兽主要以填饱肚子为目的，不会像人类一样，因为意识形态、仇恨和看不见的利益死拼。

阿黄躺卧在李廷金身边，府下头，紧靠在冰面上，完全不受那严寒的影响。时间一久，阿黄慢慢地进入了浅睡状态。自从化形后，李廷金发觉阿黄越来越喜欢睡觉了。

看了看阿黄，李廷金一边倾听，一边抚摸着阿黄的大脖子。

突然，阿黄抬起头，回头，警觉地向身后那片江心岛屿看去。接着，干脆站了起来。

“怎么啦？”

感觉到阿黄的不正常，李廷金也站了起来，跳到阿黄背上，极目向远方的江心小岛看过去。

星光稀疏，江心岛距离太远，只能看到江心岛大约的轮廓。以及那黑黝黝的森林。

阿黄自然无法回答，默默地感应着，最后摇摇头，又卧下了。

“你真烦呢！吓我一跳！”

李廷金轻轻地在阿黄背上拍了一下。

大约又过了一个多小时。

“时间差不多了，赶紧起笼！”

大叔停下话语，干脆利落地站起来，走向自己的窟窿，双眼首次冒出希冀火热的精芒。

另几个也赶紧行动。

时间就是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