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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参军？”

零碎的菜段脱手掉进锅里，向四周溅出大量的油点。

“姐！你没事吧？”

“没事……这种情况是常有的……去帮我舀一勺凉水！”

净极迅速地将盛着凉水的盆端了过去，看着筱筱，不知她何时变得这么不小心，原本温润的双手平添点点的斑红，颜色不深，很明显是刚刚被溅出的油点子给烫到的。

筱筱只是将手往水盆里涮了一涮，随即又从中伸了出来，抄起锅铲在锅里继续翻炒着：

“你刚刚是说……你要去参军吗？”

净极苦笑道：

“也不算吧……就是一点点的想法，只是途径皇城，皇上的建议而已……”

“皇……皇上？”筱筱身躯一颤，惊得差点没稳住锅把：“净极……这么多天不见，你这玩笑开得怎么越来越大了？就算是真的……你确定是建议而不是命令？”

净极耸了耸肩，道：

“姐，我骗您干嘛，要是不信，等梦谣容愿姐她们回来亲自问问，她们都可以作证。”

“好吧……真厉害啊！看来立了不小的功劳吧，但先不管这些，你说的参军……又是因何而起？”

“皇上说战事起，无境置身事外，忠可堂在大陆西南那边早就明面上策反了……所以这里早晚……金州这么美，我不想让它栽到忠可堂手里……而且金州出了事……凌云还会完好吗？”

筱筱眼神凝滞，缓缓伸手将锅从炉火上撤了下来：

“啊？参军吗？参军好啊……保家卫国，通缉叛党，以后肯定有大出息，但你记得，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学聪明点儿，别让自己受了委屈，背了伤痛，一切的大前提是活下来啊！就算你在战场上当逃兵……姐姐我也不会怪你的，毕竟有些人连提出参军都不敢，单单这勇气，你都要强其十倍……”

“那我这趟的任务动向，你就不好奇吗？不然……我怎么又会平白无故地提起参军的事情呢。”

“嗨……任务什么的都是小事，也和我没关系，只要你安然无恙地回来就好，别的都不重要。”

“姐……我还没做打算呢，说这么多干嘛……”

筱筱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对劲，净极走上前去，用锅铲把菜翻了一遍，底下居然有几块焦黑的痕迹：

“姐……你到底怎么了？怎么今天失手的概率……这么大啊，是不是这些天没休息好呀……”

“我没事……你快回去等着吧，这菜糊了我再做一遍就是了。”筱筱微笑道：“就是因为你在这儿打扰我，才会把菜做毁的……不然以你姐的本事……好啦好啦，快去吧！别在这儿帮倒忙了。”

“好吧！”净极无奈地退了出去，有些事情老姐不说，便是永远也问不出来，但唯一肯定的是，她的心中一定藏着事情……严重到没法开口告诉自己的事情……

不会是对面陈家养的大黄狗死了吧？可自己每次去都是晚上，老姐应该不知道自己总逗那狗玩啊……

“咋了这是？你姐……又把你揍了？”康德深看到了净极泛红的眼眶，打趣道：“你也够惨的，在山上被唐璃一顿锤，回家还得挨这胖揍……”

刚才是有些情绪波动，但净极没想到居然会有眼泪落下。

“没什么，刚才帮着老姐切葱给呛的！”净极心中暗自生叹，要不是因为拖着他，老姐早就嫁给了一个好人家了吧，即使对方是位穷困潦倒、毫无能耐到吃软饭的废物，也不至于让老姐如此般的操劳。

说到底，还是自己太不争气了。

“别装了，肯定是你姐又欺负你了，要不我去劝劝？”康德深说。

“行了深哥，怎么说了还不信……”净极干脆坐了下来，开始用抹布一遍遍地擦着桌台：“老姐不可能欺负我的，就算是所有人都欺负我，她也会毅然决然地站在我这边，血脉的联系大于一切，深哥你就别老操心了，好好等着吃饭吧……我老姐做的饭可是金州境内最好吃的！”

“哈哈哈行，我可算知道你为什么之前说这儿的所有东西都是金州最好的了，因为自己家的不好，还能指望隔壁家的好？”

“哈哈哈哈！”

这堂厅内的烛火仅三三两两，净极双臂撑桌，脑袋一搭，静伏在这温暖的微光下，感受这小酒馆赐予的宁静祥和的气息，这儿不同于外界的所有美好地方，这儿叫家，里面还有一个全心全意为自己着想的人，即便人去酒盏空，尸骨厚葬与此，到头来也说得上一句值得。

尘归尘，土归土，及尽繁华，不过一掬细沙。

果然人心所在，才真真正正称得上是家。

“饭好喽！”

老姐一样一样地把菜肴挨个端了上来，样式齐全，荤素搭配足足有十来样，净极打眼一扫，没有一道是不合他胃口的，别看自己喜欢的菜肴有百十样，但老姐对此记得清清楚楚，每一样单拎出来，都能使他大饱口福。

“姐，你这么早就把家里所有好吃的都做了，那梦谣和容愿姐回来，岂不是汤都捞不到了？”

“哈哈哈，咱家开酒馆的，那菜品自然是最不稀缺，再说了，这不你回来了嘛，相必去集市采购一番也是很轻松的事情吧！”

“是是是……可轻松了！”净极耷拉着眉毛，吐槽道：“真是的，老姐，我刚回来你就折腾我……”

“哈哈，回来了就别想跑了！”筱筱将碗筷顺序地递给净极和康德深，并示意康德深不要客气。

“净极，你刚回来的时候，可真是吓到我了……”筱筱托着下巴，静静地看着对鸡腿痛下杀手的净极。

“哎呀，姐姐，我都知道错了，这事我保证以后都不会再干了。”

筱筱摇摇头，笑道：

“其实……重点不是这个，别看碟子轻盈，但我几乎是用了全力，你却可以轻而易举地接下来，要是最后你不揭下布帽，姐姐我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倒是……这碟子我要没接下来，可能就要和身后的窗棱同归于尽了……”净极翻开手掌，见虎口处微微发红：“至于这威力我能看得出，碟子再锋利些，就如同飞镖无二了。”

“对了……姐，你不是说要报官嘛？”净极一脸得意道，好不容易逮到占理的机会，可得好好刁难刁娜她。

“唬人罢了，当时那情景，要歹徒一心行恶，报官不好使，也来不及……更何况他们中的有些，早已无畏官府之事，再加上功力甚于我，我自是无可奈何……”老姐伸出手指，在净极九枝梅落印处轻探着，片刻后，她眉毛一挑，满面的惊像：“哇塞……怪不得，看来之前的接碟之事并非巧合，不过三两月的时间，你这内力已约五等，看来早已碾压与我……”

“那是必然，这两三个月的路可不是白走的，再加上点梅人亲自指点……”净极夸张地双手比划，眉飞色舞：“可谓是步步登天啊！”

自己实力增长，点梅人的传授只出于部分功劳，也不看看这一路上……遇到的都是什么怪人，怎么说，那点儿内力也有挨揍抗出来的份儿，本来自己可以到六等，只是情急之下匀给了唐璃些。

这些渊源自己知道就好，给老姐说了，不仅会让她担心，还会焕发她心底内那些磨叽的种子。

净极继续端起没啃干净的鸡腿，肉是没了，但边上还有些入味的筋骨，浪费了怪可惜的。

“只是你越强大，身上背负的担子越多，即使你想脱离般地卸下去，它们也会自顾地回到你身边，这样看来还颇为难缠……净极，你能懂我的意思吗？”老姐脸上多了丝哀叹，她的眸子直勾勾地凝视着窗外的月夜，像是话思不同，没人知道她究竟想着些什么。

“嗯？我懂……你这担子不也挺大的嘛，凌云和那些穷乡僻壤的小馆子比起来可算豪华……所以操劳起来……”

话音未落，筱筱拍了下净极的脑门：

“你是不是傻？根本不是这意思……咱俩真的是亲生的嘛？感觉你不懂，既然这样，还不如好好吃你的饭当个傻子好了。”

见净极满目茫然，康德深安慰道：

“你姐关心你而已，意思叫你以后行事小心，别出了差子惹祸上身，毕竟你这趟路来讲……改变的可不止是你自身的实力。”

“还是康公子明事理，你也不小了，多学学这些，别总一根筋！”筱筱指责道。

“此话怎讲？”净极问。

康德深忽地闭口不语，从炖鸡的一块儿鸡皮上揪下来根硬毛，随即抹在了桌子上：

“就像这东西……简单来说，肉中刺，够直白了吧……你本身就有‘会灵’这既玄乎又招风的东西，一路下来，又干掉了包括左右护法在内的诸多忠可堂党羽和高层领士，所以在忠可堂眼里……早就为此了吧……”

“哇……净极，这些都是真的？你这么猛吗？”筱筱惊呼道。

“哎呀……真倒是真的。”净极一脸辛酸道：“这……这都是巧合而已，主要还是因为容愿姐和深哥太厉害了……我也就在旁边扇扇风，点点火而已……”

“但即便这样，他们还是觉得你的威胁最大……”康德深捶胸保证道：“但净极姐姐，您放心，有我在不会让净极出事的！”

净极也跟着承诺道：

“姐，我心里有分寸，自己选的路，总该要走下去，我不后悔就是了……以我的能力，要想回头，也是能回来的！”

“哈哈哈，那姐姐我便放心了，快吃吧，趁菜还没凉，尽量都吃完……这也算是给你一会儿刷碗的工作减量了。”

话虽这么说，但不难看出，她的笑是为了不坏这温馨的场合硬摆出来的。

路是可以自己选择，但有没有旁人去拖拽你，可就不好下定论了，毕竟有命运在一旁搅合着，脱离其中，谈何容易？

“行吧……今天我让着你，刚回来，我就起兴帮你刷一次！”

“嘶……长能耐了，信不信扣你零花钱？”

“我，不需要，我现在有的是钱！之前在梁城的武道会，我们赚了足足有八十两银子呢！”

“呀，八十两？翅膀硬了？”

“那是必然……诶……姐……我就是吹一吹……别动手啊……我现在就去刷，现在就去！”

“砰——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