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小说网

“是吗？三年啊，不过我还是个信守承诺的爷爷！”

“前几天你还承诺过，给我买一座花园用来做蚂蚁族群的实验。”

“这个，你爸爸他好像不同意…”

“他是家主还是你是家主？”提起这个，萝卜终于有些情绪起伏。不过她似乎明白，自己的要求不符合实际情况，很快收敛了想法，两条腿挪动改换姿势，注意力全部回到终端上。

希希见堂姐没说话，气氛僵硬下来，对家主说道：“爷爷我们去哪里玩？”

“去玩游戏！”提起这个，家主又激动起来，不管怎么说，两个孙女都来了。孙辈的几个臭小子他都看不上眼，那几个家伙住的太远了，路上相遇总是在一声称呼之后就没了后文。

“电玩城里，有很多好玩的游戏机，还有抓布娃娃的机器，反正很有意思。”

艾格特不知道违和这个词怎么用，不然他一定会说眼下的场景非常违和。凑巧家主还稳住脸色看了三位客人一眼，眼神略有歉意。

直到下车，这种违和都因为车内严肃的陈设而存在。下车之后进入电玩城，家主的气势好像一下子全部消失，只剩下寻常老人身上的一点暮气、一点传统和一些想要追赶新时代的不服输气概。

艾格特回头跟阿格尼丝确认，不是他教得有问题，而是家主大人的操作完全可以用乱七八糟形容。

同样乱按一通的希希都能稳胜他一筹。“爷爷，我又赢了。”换成古烟已经开始“我们两个各论各的，我赢一把，你叫我一声爷爷”模式，不过希希不太会幸灾乐祸，她只是想要爷爷许诺的冰淇淋。

“客人，这个，按这个是走路还是这个？我好像总是看不到角色，是不是因为机子有问题？”家主好像老花眼一样对扭打在一团的两人视而不见，盯着屏幕边缘，猛看，似乎还在背景上寻找自己之前见过游戏角色的共同点。

“你在这里！”艾格特深感无力地指了指屏幕另一边，他确信老爷子眼力很好，游戏机上温馨提示的小字都看得清清楚楚，动态视力还不知道，但应该不会太差，开过会的都知道，除了一些被特别照顾的人，领导抓小动作的眼神那是跟装了摄像头一样，最厉害的车间主管甚至能找到刚刚从发套里掉出来的头发丝，以此扣员工工资。

“哦哦，在这里，他走得太快了！”看不到角色手上却还在按键，瞎按一通实锤。

萝卜也赶紧走开，表示自己不认识那个糟老头子，找了台远些的机子，刚坐下，夏韵也做了过来。

“一起玩！”

萝卜哦了一声，手放在操作台上，两人选好角色，进入游戏，萝卜的技术不差，不过比起夏韵还是有不如，很快落败，不过她自觉还有胜机，立刻又开了一把。甚至开始总结起游戏过程的起因经过，自主模拟同样场合下更好的破局方式。认真地像是最后一个学期期末预习的大学生们。

“隐灵教需要礼拜吗？”萝卜并不像她在车上表现得那样不近人情。找一些可以聊下去话题的套路她并不陌生。

“没有，我们喜欢自由。”夏韵俨然以隐灵教徒自居，因为隐灵教的身份并不需要某些证件证明，更不需要向别人证明自己就是自己。大街上任何一个人说自己就是隐灵教的教徒，正主看到也不会刻意揭穿。

“你们看起来除了到处旅行，并没有任何宗教活动，而且任何人都可以随意选择脱离或者加入，我很奇怪你们是靠什么运行的。很抱歉我的问题有些歧义，但我没有侮辱的意思。”萝卜还有点小心思，用话题分散对方的注意力，至少要在夏韵手里赢下一局！

“靠信仰！”夏韵连续三个技能限制住萝卜使用角色的行动，逼迫得对方不得不用爆气强行解开控制。除非长连招，否则萝卜再难组织起足够的气血完成最终爆发。

“他们好像在吃点心，或许我们可以加入他们！”又是分散注意力的手法，夏韵有些好笑，没有回头，让自己的表情显得认真，“隐灵教的特性就在这里，我们大可以随心所欲，做一些世人浑然眼里没有理由的事。而且用这些事情证明自己的存在。”还是夏韵分散注意力的手法更高明，虽然转折颇为生硬，但萝卜还是不由自主被话里所藏意味吸引。

夏韵三管气血聚在，而萝卜的生命值距离前者斩杀线之差一点。偏是这时候躲闪不及，被对方的破防招命中，人影顿时弹飞，接着夏韵同时按下↓←攻击三键，特效光团占据屏幕最大份额，光团爆开，萝卜的生命值居然还剩下最后一线。

就连萝卜本人都有些惊讶，但她仍没有双手离开键盘，被炸飞的角色受身弹起，夏韵再度按下两个按键，又是破防招，这一次萝卜终于把握住，跳跃躲开，反而一脚把夏韵踢飞。

最后一管气血没有她没有直接拿来跟上输出，而是隐忍不发，气血全无的夏韵手里攥着的优势也就是血量还充足。她还有机会！

在下一套组合技之前，她还是这么认为的。

另一边在吃点心也是事实，阿格尼丝在一番深思熟虑之后想到了一个非常有趣的玩法，谁能不着痕迹的输给家主就能获得点心，一开始谁都以为这只是商家搞促销的活动，但很快他们就发现任务要达成远没有那么简单，就算乱按，两者胜负也就五五开，而在现在还对电玩机器感兴趣的人，大多都有技术，甚至很多操作已经成为本能。

就算在心里不断强调自己的目的是输，在看到对方的角色进入控制状态，还是忍不住出招，这样此消彼长，最后能完美地输下来还真没有，自然也没有人能获得不能打掉家主一丝血的高级成就。

“卧槽，这里怎么能…你为什么要凑上来！”他喊完才意识到对手的技术还真没法拿定注意是太菜还是强得离谱。

“爷爷是高手？”希希看着越来越多人围过来，舔冰淇淋的动作稍有迟疑。

活动组织者的两人甚至直接到外面拉客，让许多年亏本经营的老板那叫一个感动，亲自在一边端茶倒水。

“好像吃不到点心了…”夏韵摊开手面对被人群围住的一处表示无奈。

希希渐渐被排挤出去，等到回过神来，家主才意识到举目望去皆是敌人。从战斗中苏醒，有些疲惫，也有些释然。

“我不想玩了！”站起来推开人群，在人群之外找到了两个孙女和陪在两个孩子身边的夏韵，颇为感慨。

“还有什么好玩的，我们一起玩。”没有他想象中的萝卜不情不愿却还是答应和希希的欢喜雀跃。三个人好像都没有听到他的话，全神在游戏机上。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的失败，知道再多的财富…总之就是解释其实非常俗套，但是对他而言十分受用。

“你让我们没法做生意！”艾格特气势汹汹杀过来，不过在望到家主萧索的背影后有些许犹豫。

家主全没有听到前半句质问，一时间的感慨占据了他所有的大脑运算能力，他想起很多事情，并有相当多对未来的憧憬，他像说给两个孙女听，当然前提是他能得到两个孙女的原谅。

总算鼓起勇气，“希希，萝卜我们一起玩怎么样。”虽然表情僵硬，带着些许“你拒绝我我就会死”的气魄，但对他来说毕竟是一次进步，所以萝卜转过头，看了自己爷爷一眼。“你太菜了！”

他是那样的绝望，技术的差距无法用任何外物弥补，他卡在嘴里的话都没法拿出来。

“我可以学！”他倔强地说道，脸上的表情更进一步，变成了“你拒绝我我真的要死了！”的进行时。

“等你学会了再说。”还是希希小公主更加贴心，舔着第三根冰棍说道：“爷爷我跟你玩！”家主稍微有些安慰，甚至差点热泪盈眶，他为自己之前的罪孽自我谴责。

夏韵忽然变化了表情，事后家主回忆，他的描述是，“就像是魔鬼在收取许诺之后上门收债的笑容”。夏韵悠悠开口，“希希好像已经吃了三根冰棍两个冰淇淋了。”

家主这时没有多想，他只是点了点头，只是关注数量并且换算成价格。直到看清椅子旁边纸袋子里的包装和木签子，内心似乎出现某种抵触，细想之下才发觉，这是他的本能提醒自己，小孩子不能吃太多冰冻食品。

“希希，不能再吃了，会吃坏肚子的。”

希希先愣了愣，不明白家主话里的意思。随后跟着家主的视线看向自己手里的冰棍，嘴里还有冰棍缠绵的美妙滋味。

“不能再吃了？”家主听不出来孩子言语里丰富的情感变化，只是应答一句：“是的不能再吃了，而且吃太多甜食会蛀牙的！”

希希脸上苦兮兮的，又重复了一遍“不能再吃了！会吃坏肚子，不能再吃！会蛀牙。”

懂事的孩子把冰棍放在纸袋子前，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爷爷平时不会生气，但希希看过他严肃的样子。再吃一口就是坏孩子耳边用细碎动静和体内杂音拼凑出这一句话，巧妙地混合了她所有最害怕的人说话的口吻。

希希忽然哭起来，家主对此全然没有准备，萝卜把视线移过来一秒大概就把所有事情搞清楚，不过没有点明的意思。

艾格特抱着膀子，用自己的方式理解了一遍，认为如果是人格自由之战不能有任何妥协。阿格尼丝表示同意艾格特的任何说法。

直到下午匆匆结束，家主才总算哄好希希，而且时间在里面出了绝大部分的力气，简单来说就是希希差不多忘记冰棍的滋味开始把注意力放在别的游戏上。

晚宴，木海家一大家子人坐在一张长桌前，照例是先有主政的套话，然后管财政的捧脚，过半天再是管理其他杂务的一一致辞，在意识到只要完全无视就能享受晚餐之后，艾格特开始专心对付盘子和面前分门别类数十种器皿里的食物。

“这是…芹菜汁，哦，天呐，就像我之前吃过的电烤大虾，它们都一样不简单。”艾格特勉强把食物下咽，因此差点挤出几滴眼泪。

因为家族内尚有许多人在外执行公务，所以希希和萝卜也能上桌。在艾格特夫妇的榜样下，她们也偷偷给嘴里塞小块的食物，从中找到了超乎寻常的乐趣，大概就像晚自习老师在讲台上批改作业，下面同桌两个，对比赛评头论足，甚至赌上了一根冰棍。

夜里的大厅周围都稍显安静，从晚上七点开始的晚宴，到现在九点二十，仍是只有小部分的食物离开位置。它们从高温出锅，到现在冷清下来，还被强迫保留口味对厨师的要求高得离谱。

终于又到了家主大人总结发言，虽然并不知道这各种各样的讲话以什么方式强调听众的情绪，但在家主发言结束，还是响起掌声。

夏韵倒是有些理解他们了。

隐灵教下一个目的地在西郭城。在停留了三天之后，车队又一次准备离开旅程中的一个站点，前往下一个城市。

艾格特夫妇含泪与希希分别，才认识不过三天，希希好像也已经把这夫妇俩当成了重要的朋友。分别的场景必然布置在行驶的车辆和停留在原地的站台前，没有站台就用平地凑合一下，一个窗口挤不下两个人，夫妇俩就轮流挥手喊话。

车队或许并没有十分契合场面的蒸汽和轨道，甚至拐弯还需要先倒车，但在希希眼里，这一次挥别友人，一样够她记忆深刻，一样让她肝肠寸断。

“你们还要来啊！”希希凄声喊道。萝卜抚摸了一下比她矮了一个头的希希的脑袋，对分明个头不大却声音不小的冲击性画面多有感触。她同时脑子里不断想着夏韵走之前说的话，“你是特别的像你这样的人还有不少，你们一定会在某个地方相遇，然后变得更加特别！”

这话任何人都能说，只是她不知道为什么格外在意，甚至有点沾沾自喜。

似乎对夏韵有某种特别的信赖。

---

西郭城一如既往在风和日丽里面，在解决掉两性问题之后，城市内的纷争就减小到了一个离谱的程度。就如现在，两个人迎面走过来，他们多半要打招呼。而且会说一些区别于天气真好、吃过了吗…这一类明显套话的词，说不得好些人在出门前就会想好今天可能会碰到什么人，绞尽脑汁找一些好听又好说的话，以备不时之需。

在一个矛盾被看上去相当彻底地解决之后，人们总是转移注意力企图更进一步根除掉同等级难题。从几千年封建乃至部落社会里必然出现的男尊女卑拔除的经验之中，人们意识到原来有些事情并不是非要等生产力达到这种水到渠成的重要转折点出现才能解决的。同一时间涌出数不清的未来规划师，这些人或者真有些真才实学，或者只是有救“水深火热”之民众的志气，又或者只是想混一个好名声，抢到残羹冷炙，不管是哪一种，没有人敢忘记开创眼下局面的祖师爷之丰功伟绩。

除了永远能强迫自己保持理智的人和抢先手的大锤子、反转教。

车队没有得到非常招待，这里的人在意识到矛盾不应该被置之不理后，就开始企图彻底剥离阶级分化的皮肉筋骨，为此恨不得刮骨疗伤。

“这座城市里又有什么？”艾格特打头走在最前面，但比起去过北郭之前，还是多了几分谨慎，他现在的理解是，他们所有人都没有等到北郭城说惊喜的时间，北郭城的人在给人惊喜这件事上格外有耐心。

“外来人？你们有故事吗？”

---

天柱的存在感一直没有薄弱下来，即将被波及的人妄想用自己的理解能力去解答它的力量。表面看确实有效，混乱的信息的总量恒定，它扩散的范围越大，混乱程度就越低，对物质世界的影响就越小。

虽然不断有地域被卷入混乱信息潮的作用范围，但被笼罩区域内的情况也逐渐好转。

---

“为什么我要被他们欺负，为什么我必须出来，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还有人特意找我麻烦？为什么！”男生被几个穿得花花绿绿的混混推到在地上。这种场合放在每一个网文主角身上都是好事，意味着一个机会，如果是主角们，他们应该还会费劲心机去想自己怎么站起来把所有人干到才不算突兀，男生怎么会不想，猛得站起来，一掌拍到一人，也把他们的脸按在地上。

“对了，我还没试过，在这里是有异能的，每一个人都可能觉醒异能，推翻过去的生活，开始一段传奇的篇章，有传奇英雄是这样的吗？一定有！”

被按倒在地上，他把眼光往上瞟，去记住对方的样貌。翻遍他全身也没有找出多少钱，更不会有特定的有价值的珠宝。不过几个混混也没有因此失望，他们在这一块虽然很久没干了，但业务娴熟，选的就是那些看起来没什么能力，而且畏畏缩缩不敢报警找事的人。一直都走得薄利多销的套路，虽然是辛苦了点，但胜在风险不高，而且可以持续发展，做这一行的都知道那种第一次没有报警的人，下一次来也还是不会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