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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媛儿眼神沉沉地看向了万东来，“你喜欢的人是谁？”

万东来不说话。

万媛儿却道：“你这天天不是在酒楼就是在家里温书，能认识几个姑娘家？我若派人去查或是把老李叫来一问，你觉得我查不出来？”

万东来叹了口气，“姐姐，她只是个普通姑娘。”

普通姑娘？

普通姑娘还不简单？直接纳进门做个妾不就好了？

她万家虽然如今不是官宦人家，可至少也是个乡绅，纳个妾压根不算什么。

至于明珠表妹，娶进门给她正房的体面不就成了？

还一举两得。

万媛儿还来不及说话，就听万东来在那苦笑：“是我喜欢人家，人家压根不喜欢我。”

什么？

万媛儿冷笑：“就一普通姑娘，你喜欢她那是她的福气，是哪户人家的女儿？我跟娘说一说，让娘请了媒人去提一提，她家要什么条件都成，我们万家也不是出不起银子，再不行就让那媒人拿了你姐夫的帖子去。”

先用银子，再用权。

万东来看着自个的姐姐，从前那个闺中温婉的少女嫁了人之后终究是不同了。

“姐姐，她不会做妾。”

万媛儿大怒，“不做妾，难不成还想做万家的少奶奶？”

贪心不足蛇吞象，她万媛儿看看到底是哪家的“普通姑娘”心眼这么大？

“姐姐！”

万东来苦笑：“姐姐，你是听不懂我的话吗？她不喜欢我，而且不管是不是我，她都不会做妾。”

万东来懂许春妮的骄傲。

她看他，甚至看程士茂的时候，眼中从来没有怯弱没有卑微。

有的只是平等的对视。

她这样的姑娘，怎会做妾？

万媛儿总算听明白了，“她不喜欢你，也不愿意做妾，而你就为了个不喜欢你的人跟爹娘要死要活？”

万媛儿冷笑了起来，“万东来，你如今可真是有出息！”

“你走出去，可千万别说是我万媛儿的弟弟，我万媛儿的弟弟可不会这样没出息！”

骂完，万媛儿站起身停都不停一下，直接转身就走。

“姐姐！”

万东来反而慌了，一把拉住了万媛儿的袖子。

“姐姐，求求你，在娘跟前……”

万媛儿忍住气，一点点扯回自个的袖子。

“我可以不跟爹娘说，但是等明珠表妹来了，你不能搬出去住。”

见万东来张嘴要说话，万媛儿就抢着打断了他的话，“若是你不答应，那我现在就去告诉爹娘！”

万东来无奈，“好，我答应你。”

万媛儿暗自松了口气，“东来，你从小就聪明，读书的时候更是被称作‘万神童’。你也别怪爹，爹是对你期待太高了。”

整个万家能复起的希望都在东来的身上，也不怪爹从小对他严苛。

爱之深则责之切。

“还有和明珠表妹的亲事，姐姐希望你真的能仔细想一想。”

万媛儿有些苦涩地笑了，“就拿我和你姐夫来说，你姐夫和我相敬如宾，他给了我正妻该有的尊重和体面，可他对我的喜欢连对个通房丫头的都不如。”

“成亲是结两姓之好，你可以不欢喜明珠表妹，但和你娶她没有关系。”

“爹娘只有你一个儿子，你也要反过来替爹娘想一想。”

在这样的万媛儿面前，万东来说不出他想娶的人是自己欢喜也欢喜他的人的话。

“姐姐，你让我好好想一想。”

万媛儿点点头，“大过年的，别闹得这样僵。你去洗把脸，待会儿回去跟爹认个错，先把这年过了。”

万东来答应了，“那姐，这事……”

“放心吧，我答应了你，就不会跟爹娘说。”

万媛儿也叮嘱他，“我答应了你，你也要记得你答应了我什么。”

姐弟俩谈过心之后，万媛儿带着满腹的心事回了暖阁。

万夫人服了保心丸又躺了一阵，面色终于好看了许多。

见到万媛儿回来，万夫人连忙用殷切的眼神看了过去。

“媛儿，你弟弟……”

万媛儿连忙一把握住万夫人从被子里伸出来的手，“娘，你放心，我已经和东来谈过了，他说会仔细想一想和明珠表妹的亲事。先前说搬出去住的事，他也答应不闹了，待会儿他会去和爹赔不是，把这年先过了。”

万夫人连声“阿弥陀佛”，“还是你这个做姐姐的管用，我和你爹说什么你弟弟他都不愿意听。”

万媛儿心里暗叹，面上却道：“东来还小，脾气也轴，等他想明白了也就好了。”

其实年纪也不小了，二十的人了。

但在爹娘眼里，孩子再大也还是孩子。

万夫人直点头，“只盼着他早点想明白。”

万媛儿笑笑，“娘，您再躺会儿吧，待会儿外头要放炮仗，不然又要吵得你不舒服。”

万夫人刚才差点心疾发作，自个也有些害怕，依言依旧躺下。

“你和如山说一声，今天真是对不住他。好孩子，也委屈了你。”

娘家的糟心事当着女婿的面发生，就是在打女儿的脸。

万媛儿心里苦笑，面上却温婉如常，“没事的，娘，您别担心，如山不是这样的人。”

厅堂里，洗过脸换了一身衣裳的万东来总算再次出现。

“爹，方才是我不对，您老人家别跟我计较。”

“姐夫，扫了你的兴也是我不对，我自罚三杯。”

儿子从来没有这样忤逆过，其实万老爷心里也有点毛毛的。

这会儿儿子过来赔礼道歉，也是个台阶。

万老爷咳了一声依旧板着脸，语气倒是软和些了，“倒还知道自个错了？还不赶紧给你姐夫的酒满上？”

丁如山心里松了一口气，方才就他和岳父两人对饮，这酒越喝越尴尬。

“来来来，东来，我们俩碰个杯！”

方才的事就这样打个岔，面上算是过去了。

万媛儿伺候好万夫人，又回了厅里守岁。

勉强熬过子时辞旧迎新，和丁如山夫妻两个今晚上就不回县衙了，就住在她未嫁前的院子里。

夫妻两匆匆洗漱躺下，丁如山已经累得很了。

而万媛儿一时间还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