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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宸猛的抬头看向那医女，厉声道:“你说什么？”

那医女慌慌张张的跪下，手里捧着那匕首，结结巴巴道:“奴婢方才收拾这匕首，锋刃，锋刃是黑的！”

诸葛宸立刻看向那锋刃，果然一片漆黑！

他登时明白了，又怒目看向诸葛琰，应不言已是心领神会，抓起诸葛琰的头发，疾言厉色的问:“解药在何处？”

诸葛琰此时极狼狈，脸上的冷笑却如厉鬼索命！他下巴脱了臼，说话的声音含糊却凄厉:“我，我早扔了！诸葛宸，你，你把你娘，害死了！这就是你杀了我娘的报应！报应啊！娘，娘啊.......”他眼中的热泪滚滚，众人想起章怀皇后的死，登时心思各异了。

诸葛宸勃然大怒，高声命应不言:“你还愣着作甚？”

应不言便想带诸葛琰下去拷问-----诸葛琰到底是皇子。

诸葛宸已是暴怒了，咆哮道:“就在此处！剥皮抽筋，剜眼割鼻！给我动手！”此言一出，众人皆变了脸色。

这些皆是先帝废除的肉刑，如今诸葛宸竟是要重施酷刑？

文渊傲与叩龙图皆不赞成，走了出来，文渊傲说道:“先帝悲其意，除肉刑，请陛下遵先帝旧命！”

叩龙图也道:“臣附议。”

接着又有许多的清流附议，有世家道:“罪臣是先帝长子，陛下手足，请陛下顾全骨肉之情。”

诸葛宸怒不可遏，高声道:“违抗者下诏狱！”

世家登时闭嘴。

文渊傲脱下头上的冠冕，沉声道:“臣忠心直谏，死都不惧，何况诏狱乎？！”

叩龙图也把冠冕给脱了下来。

诸葛宸怒极反笑，道:“好好好！既然要文死谏，朕便成全......”

话未说完，滕院判突然道:“陛下！此毒可解！”

诸葛宸立刻扭头看向滕院判，滕院判此时跪在地上给德太妃诊脉，见皇帝又瞪着他，登时话都不顺畅了，道:“臣，臣可解！”

诸葛宸追问:“你可有把握？”

滕院判忙道:“昔日风娘娘与臣议论医术，提过此毒，此毒名碧落，飞龙甘草汤可解！”

此言一出，诸葛琰的神色就变了。

诸葛宸敏锐的捕捉到了，立刻道:“速速配药！”滕院判忙起身往外跑，诸葛宸又命几个做事稳妥的太监用凤椅抬着德太妃跟上，自己也跟着去了。有琴氏拉着儿子，立刻跟着走，其余后宫拖儿带女的缀在后头，凤儿也跟着。

应不言带着人把诸葛琰也弄走了。

太极殿内，众人面面相觑，文渊傲与叩龙图把冠冕戴好，先走了出去，其余的人也就跟着散了。

诸葛宸护送母亲到了太医署，就在厅堂等药，那滕院判配好了药熬煮，亲自看着，诸葛宸时不时派人来问，倒弄的滕院判越发的战战兢兢。

有琴氏等人多想在诸葛宸面前献殷勤，更想把儿女推到德太妃身旁“尽孝”，只是几岁的孩子懂什么？甚至还笑问:“阿奶怎的睡着了？”诸葛宸一眼就看出了这些人的意思，心里顿时无比的厌恶，把人都撵走了。

过了一会，汤药终于得了，医女小心翼翼的给德太妃喂了下去，不一会儿，德太妃苍白的脸上泛起了血色。

滕院判又诊脉，终于松了一口气，然后指挥医女给德太妃清理伤口，换上生肌收口的安身散，诸葛宸见那安身散也是其貌不扬的模样，问:“此药也是娘娘教导？”

滕院判小心道:“回陛下，正是。”

诸葛宸眸光深沉了几分。

滕院判很快把德太妃的伤口包扎好了，诸葛宸又服侍着送回彼萱宫，然后就命人在偏殿收拾房间，住下照料母亲，滕院判也被安排在彼萱宫的一处偏殿住下，随时关照饮食等等。

这一番忙碌，就到了傍晚，德太妃半路醒了一次，诸葛宸按照滕院判说的，服侍她用了些清粥。

德太妃又沉沉睡去，其余众人也退下了。

诸葛宸却并没有松一口气，他坐在偏殿里，等一个人。

那人就是应不言。

应不言到来的时候，已是深夜，诸葛宸坐在灯下，应不言跪在地上，他并没有让他起身，只让他跪着回话:“......已查明，协助罪臣入宫之人是司设监的掌司与手下，都受过罪臣之妻王氏的恩惠，大概是王氏牵线搭桥，事败皆自裁......”

诸葛宸冷冷道:“那王氏现在何处？”

“得知事败，罪妇悬梁于皇陵之中。”

诸葛宸冷笑了一声，又问:“儿女呢？”

“安然无恙，由乳母带着。”

“玉牒除名，贬为庶人。”

“诺。”

一阵沉默。

应不言跪的笔直，目光低垂。

诸葛宸看了他一会，问道:“你可知罪？”

应不言俯首:“臣知罪。”

“何罪？”

“陛下定夺！”

诸葛宸冷声道:“朕早就警告过你，铲除宫中眼线，你一次又一次的失手，朕简直怀疑你是不是在监守自盗！”

应不言沉声道:“臣奉旨铲除姒氏与贤太妃的人脉，此番犯上作乱之人，并非姒氏与贤太妃的人。臣侍奉陛下，绝无二心！”

诸葛宸怒道:“你如此姑息养奸，果然酿成大祸。”

应不言道:“陛下容禀，皇城内宫，世家故旧极多，不能全部铲除，也不可全部铲除！”

诸葛宸怒极反笑，骂道:“强词夺理！”

应不言依旧冷静，道:“自古后宫多世家女，这些女子在内宫之中，或诱之以利，或施之以恩，三年得一忠仆，五年得一死士，都是寻常之事，先帝在时，也知盘根错节，不可断绝，常借这些人脉行反间之计，微臣只能保住司膳监、太医署主官、履祚宫上下与锦衣卫干净清白，其余的的确鞭长莫及。”

诸葛宸冷笑:“以你之言，倒是朕不能知人善用了？”

应不言俯首:“臣不敢。”

诸葛宸收敛了笑意，看了他一会，又换了个话题，道:“朕一直有个疑惑，不知指挥使可否解惑？”

“陛下请讲。”

“先帝有一册子，记了后妃皇子公主的日后出路，有一条却是关于你的，你可知是何？”

应不言愣住了，诸葛宸俯身看着他，慢慢道:“应不言，同楚氏例。”

楚氏一族的超然地位朝堂皆知，哪怕犯下谋逆之罪，止于狱中自尽，不可动刀剑。

应不言眼底如晦涩风雨，他一言不发。

诸葛宸又问:“你何德何能，让先帝记在诸位皇子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