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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宫女带着风婉儿离了配殿，就往外走，外头有兵士守卫与灯火照路，月光也明亮，故而风婉儿也不是很怕。

走了一小会，周遭就没什么兵士了，前头却是人影憧憧，风婉儿心里一跳，定睛一看，发现是陪葬的石像生，雕着文臣武将，瑞兽车马，虽说雕工不错，但这样的夜晚，还是显得鬼气森森。

风婉儿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强自定了定心神，问那小宫女:“怎的到这儿来了？”

那小宫女忙道:“殿外人多眼杂。”风婉儿也觉得有理，就不问了，那小宫女带着风婉儿走到石像生中间，果然看见一个人站在那儿。

她以为是诸葛执，欢喜的跑上前，跑了两步，她就站住了。

月光之下，她看见那人的脸。

诸葛宸！

居然是他！

那带路的小宫女早就不见了！

风婉儿转身就跑，诸葛宸却大步追了上来，他很轻松的就追上了她，一把扣住她的手腕，风婉儿奋力想甩开他，诸葛宸皱了皱眉，低声道:“风儿，我只是想跟你说说话！”

风婉儿一句话都不想跟这人说，越发的挣扎，诸葛宸索性将这小姑娘困在怀里，声音也带了些压迫:“风儿，朕是皇帝！”

风婉儿简直要气死了，一边推他一边骂道:“你是皇帝又怎样？我不稀罕！你再不放开，我就叫人来了！”

她反驳的模样极娇俏，诸葛宸看着就觉得心里柔软的不行，素日里压抑的风流浪荡也就流露了出来，他手中并不肯放，面上戏谑道:“风儿只管叫便是，到时候名声扫地，五哥又岂会容你？恰好成全了朕的一片真心。”

风婉儿心中一惊，她倒不是怕诸葛执对她起嫌隙，而是怕此事被外人得知，闹大了不好收场。她的挣扎就弱了些。

诸葛宸见状，心中越发欢喜，突然看见怀里的小姑娘一副极委屈的模样，他的心就软了，低声道:“风儿莫要伤心.....”

风婉儿带着哭腔道:“你弄疼我了，放开我好不好？”

诸葛宸的手不由自主的松了些，风婉儿猛的推开他，趁机拉开距离，戒备的看着他。

诸葛宸心知中计，但却甘之如饴，见她瞪着自己，笑道:“风儿不跑了？”

风婉儿冷冷道:“跑不过你，不跑了。”

诸葛宸笑道:“风儿自然是跑不了的。”

这话一语双关，风婉儿听了出来，目光越发的冷淡:“先帝尸骨未寒，陛下就在这儿调戏嫂子，果真纯孝。”

诸葛宸的神情露出一丝难堪，很快就消失不见，道:“风儿与五哥有名无实，如何能算嫂子”

风婉儿冷笑道:“与你何干？莫非此时调戏兄弟的侧妃就是陛下的尽孝之道么？”

诸葛宸一怔，突然笑了，道:“风儿不必拿先帝压朕，朕如今在与五哥商议，待到时机成熟，便迎你入宫为贵妃。”

风婉儿怒极反笑，正要怒斥一番，突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她回头一看，就见诸葛执正大步往这边走，神情十分冷厉。

风婉儿连忙往他那儿跑，诸葛宸追了一步，又停下了步子，风婉儿很快跑到了诸葛执面前，诸葛执见了她，神情柔和了一些，扶着她的肩膀，仔细打量，边问道:“可受了委屈？”

风婉儿摇了摇头，道:“咱们回去吧。”

诸葛执低声道:“婉儿等等我。”说罢，就要往诸葛宸那儿走，诸葛宸的神情也冷了，风婉儿唯恐这二人冲突，忙拦住诸葛执，诸葛执皱眉道:“婉儿让开。”

风婉儿又急又有些怕，眼泪流了下来，急促道:“你听我的好不好？回去好不好？”

诸葛执见她哭了，心疼极了，也就停了下来，伸手给她擦泪，道:“婉儿莫哭，我们回去便是。”说罢，拢她在怀里，就往回走。

从头到尾，二人都没与诸葛宸说一句话。

诸葛宸只觉羞辱与不甘心如业火焚身一般，他高声道:“五哥！如何你才能将风儿让给我？”

诸葛执回头，目光冷如冰霜，道:“诸葛宸，你我兄弟二人从此恩断义绝，若再有僭越，便刀兵相见吧！”

他带着风婉儿往配殿去了。

诸葛宸独自站在石像生旁，也如这些石雕一般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匡长史走了过来，匡长史如今是中书舍人了，他方才远远的缀着诸葛执，将这一幕都看在眼里，他走到诸葛宸身旁，一声不吭的跪下。

诸葛宸仿佛才看到他一般，声音竟然是和颜悦色的，道:“朕与风儿相会之事是你禀告了衡郡王么？”

匡舍人一言不发，算是默认。

诸葛宸漠然道:“抬起头来。”

匡舍人抬起了头，对上一双冷若寒星的眼，诸葛宸慢慢道:“朕知道你是直臣，也知道忠言逆耳的道理，只是情之所钟，身不由己，风儿必为朕之贵妃，你须助朕得偿所愿，若再枉顾上意，横生枝节，必遭天谴。”

匡舍人浑身一颤，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千言万语，都化作一个深深的叩首:“诺！”

诸葛宸大步往献殿去了。

匡舍人呆愣了好一会，站起身，他茫然四顾，看见夜色沉沉。

这一场超度的水陆道场持续了三天三夜，众人日夜跪灵，风婉儿吸取教训，素日里除了诸葛执亲自来寻她，轻易不离开配殿，水陆道场结束之后，和尚道士都说经过自家的超度，先帝如今位列仙班了，不少人露出了欢天喜地的笑意，仿佛登上仙班的是自己。

龙棺暂时安置在文景皇帝的享殿里，待到四十九日一满，再正式下葬。

一行人行了大礼，为先帝三献太牢，首献自然是诸葛宸，不过亚献并不是诸葛执，而是换做了南安侯，终献依旧是妫皇后。

亚献人选的变化让众人心中有了意动，目光交汇，皆是心照不宣的考量。

风婉儿倒是不知，待到大礼结束之后，便与诸葛执坐车回了皇城，去太庙之中又祭拜了一番列祖列宗，接下来，妫太后就在城外的泰安离宫为先帝祈福，梅太贵妃也请求留在离宫，其余的妃嫔们回了后宫，女眷们各自回府。

诸葛执送风婉儿出了皇城，吴长史候在外头，风婉儿知道诸葛执还要朝议，心疼道:“我在这儿等你回来罢。”

诸葛执道:“婉儿回去，让我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