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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四十九章这一夜不止难堪,也有难忘……

  • 作者:容光
  • 类型:玄幻奇幻
  • 更新时间:08-14 14:17:22
  • 完书字数:7996

第四十九章

“赵又锦, 告诉我,要怎么样你才能不哭?”

“你头也不回离这,我不哭了。”赵又锦抽噎着, 继续赶他走。

陈亦行维持着蹲在前的姿势,仰头问:“真的?”

“真的。”

“我走了。”他从容起身, 从仰视变为俯视, “真走了?”

“快走!”凶巴巴且不耐烦,是满脸眼泪,声音里也带着浓重鼻音, 半没杀伤力。

陈亦行头,说好,我走了, 你早回去。然后转身不徐不疾朝来时路走去。

大概也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妥协,赵又锦居然傻眼了。

紧接着没由来的,眼泪泛滥成灾。

明明是赶人走的。

明明他顺应的心意, 前所未的乖顺。

可看着他的背影, 悲从中来,要不是死死按捺住, 下一秒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模糊的视线里, 身影还是慢慢停下来。

陈亦行回过头来, 似乎观察了一下,然后掉头回来了。

想问他又回来干什么, 结果刚口了哭嗝,剩下的话悉数消散在嘴边。

陈亦行也不急着说话, 干脆在身边坐下来,占据了长椅剩下的一大半位置。然后从装衣服的袋子里拿出了的外套,轻轻一抖——

披在了自己身上。

赵又锦:“……”

收了哭音, “这是我的衣服。”

“我知道。”

“你还穿?”

“你不也穿着我的衣服?”

赵又锦低头看看自己肩上,不说话了,再看看他,女士的大红『色』长款羽绒服在身,怎么看怎么好笑。

又一次擦擦大花脸,低声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讲究了?”

“遇见你后。”

“……”

陈亦行:“这温度,只穿件『毛』衣去给你拿衣服,是人都得冻死。”

“你怎么没冻死?”

“为这。”

他勾唇笑笑,小幅度掀起『毛』衣下摆,『露』出了贴在腹部的……暖身贴。

是做工极可爱的暖身贴,上还小熊印花,异常眼熟。

看见它的第一刻,赵又锦想起来,这不是上次在步行街吃宵夜时,买给他的?

当时一起买的还小熊围巾、小狗手套。

立马回忆起的场景:“……你不是说大男人用这丢人?”

“丢人总比没命好。”

明明脸上还挂着眼泪,嘴角却一直忍不住往上翘。

干嘛啊赵又锦!

又哭又笑,小狗飙『尿』。

赵又锦觉得难堪,扭过头去,气闷不已,自嘲道:“真失败,每次都被你看见我丑的样子。”

陈亦行没说话。

“你一定觉得我很蠢。去便利店能糊涂到拿走你的咖啡;买煎饼能误解你的意,和我弟一人顺走一;连参加网安,能为同事挤兑被困在大门外,等你营救……”

每回忆一件事,更觉得无地自容。

“我也在想为什么我总是这么格格不入。”

“好像用尽全力想融入大家,但还是无法融入。”

“四年同窗,和老三们还是四年室友,结果变成状况挂在半空,居然没一人顾及我的感受……”

说着又了嗝,鼻音更重了。

好半,身后才传来他的声音。

“挺好的。”

没头没脑的一句,安慰不像安慰,嘲笑也不像嘲笑。

赵又锦困『惑』地又扭过头来,看见他明亮的眼。

陈亦行问:“赵又锦,你想做完美的人吗?”

“谁不想?”

“完美的当下,你觉得很成感,但一直完美下去,人生变得无趣。”

一怔,反问:“你觉得无趣吗?”

男人倚在长椅上,抬头望着今夜的,星光无限。

半晌道:“时候。”

“你吗?”赵又锦不可置信,对上他无语的眼神,才发觉自己说出的话歧义,连忙解释,“我没骂人……!”

男人轻哂,垂下眼眸,“我知道。”

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陈亦行量片刻,才说:“我一直认为做人做事都该高标准,能做到极致,绝对不要落于下乘。”

“直到……?”

“直到后来回头看看,才发觉过去千篇一律,好像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特别时刻。”

“……”赵又锦默了默,小声嘀咕,“我怎么觉得你在凡尔赛?”

“是真的。”男人出神地靠在椅背上,“所人都习惯了你的完美人设,你也习惯了自己的滴水不漏。于是回头看看,只记得自己是怎么竭尽全力追求极致。大概往前看,未来也是一路汲汲营营,除此外,什么都没。”

“做什么都很厉害,你什么不知足的?”赵又锦说,“要是我跟你一样厉害,我舅舅舅妈,还我爸,做梦都笑醒。”

“问题在这里。”男人低下头来,静静地望着,不徐不疾道,“你家人和你一起高兴,但我没。”

赵又锦一怔。

“所以,时常犯错,偶尔出『色』,这才是人生常态。人陪你一起喜怒哀乐,总好过枯燥乏味的一帆风顺。”

“将来回头看看,你记得的时刻很多,高兴为大相似,只剩下很浅很淡的印象。你记得的,是今这样的时刻。”

赵又锦:“……我一也不想记住今。好下一秒失忆!”

“看长远一吧,赵又锦。”男人瞥一眼,“十年后,二十年后再回忆今,大概只觉得趣,想:原来我也年轻过。”

赵又锦:表示怀疑。

但『插』科诨说了这么多,后才发现,上的泪风干后,已然了无踪影。

人要是独处,很容易陷入自己的情绪里。

人相伴,境况大不同。

但赵又锦还在刚才他的某句话上转,“你家人和你一起高兴,但我没。”

什么意?

他和家里人关系不好吗?

这么优秀的孩子,谁家父母不喜欢?

但谈话的方瞬息万变,此刻已来不及追问。

踌躇着,却看见男人侧头望着,好整以暇问:“冷风吹够了没?”

“……?”

“吹够了走吧。”他站起身来,把羽绒服摘下,目光落在的肩头,“是时候归原主了。”

赵又锦慢吞吞站起身,慢吞吞摘下他的大衣,递还给他。

男人没急着接过去,轻轻一抖手里的羽绒服,替笼在肩上。

“伸手。”

依言伸出手来,钻进袖笼。

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上次在医院时,也是在他的帮助下穿上外套……

赵又锦能想到,陈亦行当然也能想到。

他松手时,问:“胳膊上的伤都好了?”

“你这儿才想起来问?”女孩瞥他一眼,小声且不满地嘀咕,“再迟慰问,疤都要没了。”

生气的样子总是鲜活的。

像苏水倒入玻璃杯,一连串气泡飞快地升起,声『色』。

说不上为什么,陈亦行如释重负。

喜怒哀乐里,他唯独不知如何对哀的一。

比如刚才。

而眼下。

眼下很好。

他笑笑,接过手里的大衣,轻轻扬起,不徐不疾地穿好。

大衣上还残存着的温。

他低头看看,白『色』衣料上还沾染了从劣质纱裙上掉落的不金粉,“……你这什么裙子,掉我一身粉?”

赵又锦定睛一看,还真是。

想道歉,抬头才发现,陈亦行的眼里没半嫌恶与不满,只无可奈何。

也许是夜『色』宁静,也许是星光闪烁,竟觉得片无可奈何里,一丝不易察觉,却又昭然若揭的温柔。

——

去停车场的路上,竟下起雪来。

赵又锦怔怔地仰头,一片冰凉的雪落在额头,刹间消融不见。

是今年的初雪。

平城难得下雪,去年前年都没下,今年却在平安夜下起雪来。

对于爱看韩剧的赵又锦来说,这简直是无可救『药』的浪漫。

即便雪花很小,没比舅妈装罐子里的白糖大多,也足以令整平安夜美好起来。

沿途都能听见学生们的感叹。

“下雪了?”

“哇,居然下雪了!”

“走走走,『操』场上看雪去!”

离学校已两月了,赵又锦这才惊觉自己在短暂的时间里丢掉了什么。

学生时代的纯真烂漫多源自于指缝里流出的大把空闲时间,可以无忧无虑肆意挥霍,比如浪费一夜在山顶看日出,比如通宵追剧、看世界杯。

但离校的两月里,忙得脚不沾地,永远在大厦与现场两边跑。

重新呼吸着校园里的空气,才明白为什么世人都怀念母校。

为告别它的一起,正式离了童话世界。

旧游无处不堪寻。无寻处,唯年心。

慢慢地伸手,接住一片雪花,侧头对上陈亦行的目光,忽然笑起来。

陈亦行闲闲地问:“这儿肯笑了,不想失忆了?”

赵又锦绷着脸:“你别哪壶不提哪壶!”

他笑起来。

本来是在不满地控诉,看他笑了,不知为何也跟着笑起来。

还想失忆吗?

不想了。

看着片瞬间融化的白雪,低声说:“谢谢你,陈亦行。”

谢你赠我温柔长夜,共赏素白冰雪。

男人却头也不回朝前走,拉车门,很没耐心地说:“走吧,这冰雪地的,再待下去真要上明的社新闻头条。”

即便贴着暖身贴,这身毫不保暖的衣服也抵挡不住零下的温度。

车内的暖气,陈亦行把手放在出风口烘了烘,一边等赵又锦在他旁边落座,系安全带,一边说:“题目我都给你想好了。”

“叫什么?”

“叫《平安夜冒雪哄小姑娘,知名企业家冻死在平大》?”

赵又锦:“……”

下一秒,绷不住脸了,噗的一声笑出来。

“陈总,这是你们理工科的语文水平?”

男人给予一眼神警告:想下车是吧,赵又锦?

可他的警告一也没能威胁到副驾驶的人,还在说:“这标题,你要是在我们专业,要么毕不了业,要么刚入学得劝退。”

陈亦行看片刻,平静地说:“彼此彼此。你这眼力劲,过河拆桥的本事,放在我们公司也一样,除了除,没第二条路。”

……

回家的一路上,两人都在你一言我一语,吵架内容幼稚得像小学生。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渐渐了铺盖地的架势。

地间自得其乐的热闹。

窗外是,窗内亦如是。

直到在楼道里分别,两人各回各家,赵又锦合上门,没忍住从猫眼里看对。

陈亦行晚一步说再见,在偷看时,才不疾不徐踏入室内。

望着重归寂静的楼道,和扇紧紧闭上的大门,忽然心生不舍。

想,其实这一夜不止难堪,也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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