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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无尘曾经告诉江落个对付宿命人的方法, 要么让宿命人接收到供奉，要么夺走的信徒。

“这就好像接水，信徒比作水龙头, 信徒的供奉比作水流，”葛无尘，“现在是一股水流流向宿命人的方向，想要让宿命人吸收到这些水流, 要么水引到其方向, 要么堵住水龙头。”

堵住水龙头，就是让宿命人的信徒改为信奉其东西或者是杀了信徒。这一点没什么好疑『惑』的，江落好奇的是前一，“那该怎么水引到其方向？”

葛无尘微微一笑, 随即便侃侃而谈。

叭叭说了二十分钟，绕了一个圈子，跟讲政治课一样，硬生生原本简单的话给讲得复杂化了。江落忍着头疼听了一会, 觉得点对，抬手拦住了，“等会等会。”

葛无尘顺声停下。

江落琢磨了一会, “我怎么感觉你一直在说废话？”

葛无尘惊失『色』，立刻一副“我是我没”的样子辩驳, “江施主, 你怎么这么说？我已经我知的东西都告诉你了, 你要认账。”

江落勺子放在饭盒里，皮笑肉笑，“葛无尘，你其实也知怎么引导供奉流向其的方向吧。”

葛无尘嘴巴一停, 含蓄地笑了笑，“江施主必这么直接。”

江落冷笑声，“你原来是在耍我。”

葛无尘赞同地摇了摇头，“我说的没一句谎话，宿命人确实是吃供奉香火成的伪神，这方法也确实是经过我的查证后能对付宿命人的方式，怎么能是耍您？”

呵呵。

江落可无比确定了，葛无尘套路了一次。

葛无尘确实知宿命人成神是因为供奉，但知宿命人是怎么将供奉吸收的。藏经阁的经书上也没怎么吸收供奉，所宿命人才会离开白鹭寺，独去寻找吸取供奉的方法。而葛无尘才因此，才没法让己也成为伪神。

葛无尘去找江落时，说的第一个目的是“江施主，请您务必和我的主人在一起”。

在江落同意的请求之后，葛无尘很聪明地将话题引入到了宿命人的秘密上，为了取信江落，还己的过去似真似假地剖析给江落看。

在江落怀疑的目的时，又将目的变成了让江落阻止池尤毁灭玄学界上，这个目的仅和江落己的目的重合，还隐隐挑起了江落对池尤的征服欲望，在后，更是胆地将己知的所关于宿命人的秘密全部告诉了江落，让江落为还更多的秘密会在事成之后告诉己。

江落上了，兴致勃勃地商量计划，亲手让池尤看清了对的感情，亲手推进了己和池尤的关系。

导致到了现在，和池尤之间更加扑朔『迷』离、纠缠清。刚刚甚至还在床上互撕咬，池尤到了如今，绝对会再放过江落。

这就达成葛无尘的初始目的，让和池尤在一起了吗？

江落脸『色』变来变去，忽青忽黑。笑声渗人，“葛祝说的错，葛无尘，你果然太会骗人了，之前是我小瞧你了。”

葛无尘亲起身为江落泡了一杯茶，双手奉上示赔罪，“江施主是聪明人，多余的话我必再说，但我能说的确实已经知无言。这五年，我研究了很多，也让人塑了我的像，用上香拜佛的方法给我上香，想要走宿命人的老路子。但可惜的是所的方法都管用，江施主，我也想改变宿命人的水流，但我却连水流为什么会流向都搞清楚。”

叹了口气，重新坐了下来，“倒是堵住水龙头这件事，我们一直都在做。”

“这些年来，主人的势力已经渗透到了方方面面，管是玄学界还是普通人之中，主人的追随者和被主人控制的傀儡已经多胜数。只要主人想，就能在瞬间切断宿命人的部分供奉源头，但是这个方法，只会等到后一击毙命时才用。”

江落已经信了，狐疑地：“你跟我说这个干嘛？”

葛无尘拿起茶杯笑了，“事到如今，江施主还为能离得开主人？咱们早晚都是一伙人，也必绕弯子了。”

江落翻了个白眼，“我跟你可是一伙人。”

起身准备离开，走了步突然回头，对着桌子底下：“滕毕，你腿麻吗？”

说完，就走了。

过了十几分钟，滕毕才从桌子底下爬出来，闷闷地：“是什么意思。”

葛无尘耸耸肩。

江落回到房间时，恶鬼正在卫生间洗澡。坐在床上盯着浴室门，很快，恶鬼裹着浴巾从里面走了出来。

肌肉紧实，线条流畅，看头又夸张，恶鬼的肉/堪称完美。江落吹了声口哨，看着恶鬼的头发湿淋淋地往下滴水，干脆利落地解开衬衫纽扣，身子后倾，曲线『迷』人。笑意盈盈地：“池先生，要要再来一次？”

……

第二一早，池尤睁开了眼。

床上已经没了江落的身影，床头柜上放着张红『色』钞票和一张卡片。

“明晚九点见，信你能找到我的位置，百块钱是你昨晚的服务费。”

“ps：你知知你那个俊俏光头和尚的下属曾经私底下找我约过会？说话比你趣多了。”

池尤在后一句话多停留了几秒，双眼危险眯起，“葛无尘。”

祁家、池家的调查正在如火如荼地查证中，祁野率先被证明了清白。

江落和约好了见面时间。等真正见到祁野时，由被祁野的状态吓了一跳。

祁家人半都被抓了进去，只什么还知的小辈幸免于难。亲眼见证亲人入狱、父亲面死亡，祁野的精神状态遭受重击，整个人和之前比像是换了一个人。

江落约见祁野的地方在公园。

祁野沉默地坐在休息椅上，脸『色』被冻得发白，样子颓废，胡子拉碴，也就比街上的流浪汉好上那么一点。

低着头发呆，直到江落走到跟前才发现江落来了。抬头勉强笑了笑，“你来了。”

江落在祁野身边坐下，“冷吗？”

“还好，”祁野老实回答，“冷那段时间已经过去了，现在开始回温了。”

“怪得都见到雪了，”江落问，“你家里怎么样？”

祁野神『色』黯淡下来，“就那样吧，没什么好说的。家里的东西我做主，能卖的都卖了。该还钱的地方还上，剩下的拿去给了那些被……们害过的人，但还是够。”

江落知该说什么，静静给充垃圾桶。

但祁野好半没说话，脸塞进了衣服领口里，瞅着地上的砖块，“这是让我难受的事。我出来后去找了被我爸害过的人，我想跟们赔礼歉来着，但是江落，你知们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低声，“们活得太苦了。”

这个受惠的人无忧无虑地个富少爷，被家人伤害的人却饱尝苦痛。祁野的灵魂被正义和德所折磨，如同烈火烹油，口鼻淹水，己都在怀疑己：你真的无辜吗？

祁野这几一直在奔走忙碌，想要用行来缓解心中压得让喘过来气的愧疚。在夜深人静之时，翻来覆去地睡着，脑子里断回忆着前的记忆和父亲死亡的画面，后是别人憎恨的眼神。

口口地喘着气，眼泪默作声地流。

清晰无比地认识到。

我罪。

我是个被坏蛋保护起来的小坏蛋。

祁野的情绪点崩溃，江落递给纸巾。祁野接过擦擦脸，平复了下来，闷闷：“抱歉。江落，谢谢你这次帮我见到池尤。”

江落拍了拍的肩膀，没问为什么要见池尤，猜测祁野是知了己的父亲用的是池尤祖父的灵，专门来歉，“你之后打算怎么做？”

“拉着祁家剩下的人一起还债吧，”祁野耸耸肩，佯装轻松，“我早就成年了，是个男人了，也该负点责任了。”

个人闲聊着，树叶婆娑，灯光亮了起来。

路头，脚步声接近。

江落和祁野看去，看到笑『吟』『吟』走来的池尤。

恶鬼西装革履，紧慢，月光被阴云笼罩，好像都畏惧将光打在恶鬼的身上。

祁野的身瞬间紧绷，紧紧看着池尤。

脚步声在座椅前停下。

恶鬼身姿修长，低垂着头看着江落，又看了看祁野，“三个人的约会？”

“实际上是个人，”江落纠正，“和一个鬼。”

池尤似笑非笑，眼神从江落的身上黏稠扫过。

明明昨晚才刚刚亲密过，但恶鬼对江落的渴望却更加强烈了。短短一没见，甚至到了只是看见江落就能亢奋起来的程度。眼神控制住，幽深夹杂暗火。

知餍足，越占越觉得够，池尤的这片海水，海底下已经为江落汹涌翻滚起了一个个漩涡。

“你来和我约会，就是为了多带一个人？”池尤问。

完全无视了祁野。

祁野却无视了，看着这个杀了己父亲的男人，眼神恍惚。

“江落，”祁野的手指在腿上蜷缩了一下，“我想单独和池尤先生说句话，可吗？”

江落贴地站起身，临走之前给了池尤一个让收敛的眼神。

直到见到江落的背影，池尤才收回眼睛。慢吞吞地走到椅子上坐下，舒服地靠在椅背上，面上的神情淡淡，懒散又漠然，“你想要说什么。”

祁野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池尤面前。

低着头，“我身上的灵是你父亲的。”

池尤面无表情看着。

祁野深呼吸一口气，“我想要你拔出我的灵。”

拔除灵的过程会很痛苦，甚至一小心就会死。而被拔除了灵之后，祁野将看到鬼魂阴差，看到阴气阳气，失去对鬼物阴煞的一切感知，也没法使用阵法符箓。

会变成一个普通人。

“我想灵还给你，”祁野想替己的长辈还债，“顺便代替我们一家，和你、你的父亲、你的祖父说一句……对起。”

个小时之后，江落才见到脚步虚浮脸『色』煞白的祁野。

江落往身后看了一眼，“呢。”

“走了，”祁野的声音很低，满头冷汗，说话费力，“江落，我……”

话还没说完，就晕了过去。

江落一惊，连忙带了回家。

祁野昏『迷』了一整也没醒来，江落几人又送到了医院，在祁野昏『迷』期间，高烧断，生命力一度接近于无。医院检查出来什么东西，但也像是中邪的样子。江落给喂了滴人参精的眼泪，敢补得太过，怕祁野的身虚受补。

之后，祁野终于睁开了眼。睁开眼之后，愣神了好久，才缓缓坐起身。

同学们正在床边低声聊着。看到江落和陆一几个人正对着一个角落说说笑笑。

祁野奇怪：“你们在干什么？”

没说话，的嗓音沙哑。

陆一诧异地指着墙角，“一个早逝的小女孩呀，你没看到吗？”

祁野一愣，沉默地往们看的角落看去。可是在的眼里，那里什么都没，甚至没积攒的灰尘垃圾。

陆一呵呵笑着，“多可爱的小姑娘啊，她说她在这里待了一年了，想见己的妈妈后一面。但她妈因为她死了太过伤心，再也肯踏入这间医院一步，我们这正在试图联系她妈妈。”

“是吗……”祁野己裹在了被子里，“真好。我点困了，先睡一会。”

之后的几，江落完全没看出祁野的对。直到一晚上，半夜起床，看到祁野沉默地站在桌旁出一张含炁的无用符箓时，才意识到了对。

江落联系了徐院长，徐院长将祁野检查完一遍后，可惜地：“的灵没了，后就只能是一个普通人了。”

江落心中一沉。

祁野的灵也没了？

刚刚为祁野升起怒火，江落就联想到了祁野父亲的灵，的怒火戛然而止。

祁野主去见池尤，失去了灵也并惊讶，其中的事实很容易就能推断出来。

祁野的灵也是池家嫡系的。

非要见池尤，是为了偿还己的灵。

想到庭审时池尤那句嘲讽的“祁家三代才”的话，另一股无名火又冒了出来。

妈的。

池家嫡系到底还经历了什么。

徐院长叹气，“灵就是我们嘴里常说的赋，赋是学习咱们行业的基石。基石没了，再好的房子也得塌。可惜了，这孩子这么多年学的东西全都用上了。”

陆一慌张地：“我之前在医院里还让看小女孩……我知，祁野怎么突然没灵了……”

卫生间的门打开，换了衣服的祁野从里面走了出来。

听到了们的话，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现在这样挺好的，很轻松，睡觉也能睡得很安稳，用半夜被吓醒喊一声卧槽了。”

其人配合地笑了声，只是笑容间些僵硬，夹杂着无措和同情。

祁野沉默几秒，笑：“你们用担心，我现在过得很好。只是后适合和你们一起读书了，我会转学的。”

徐院长眉头皱起，心里软了，“没必要转学，你确实适合在然科学专业待下去了。过白桦学可是只这一个专业，调剂其专业就可。”

祁野，“好，多谢徐院长。”

这些话说完，气氛又静默了下来。祁野搓搓手指，拿起昨就收拾好的包，“我该回家了，再见。”

陆一们想说什么，但又知该说什么，几个人推来推去，将江落推了出来。

卓仲秋小声：“江落，人家现在正缺安慰的时候。咱们七个人加一块都没你的话作用，你快说几句吧。”

江落复杂地看着祁野，却想起了池尤。

池尤看到祁野时会是什么心情？占己亲人灵的家伙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己却被害死成了恶鬼，每一次见到祁家人，听到们被夸赞才时会是什么感觉？

江落想出来。

江落顿了顿，“祁野。”

走到门边的祁野脚步一停。

江落语气淡淡，“你真的舍得离开玄学界吗？”

祁野故作轻松地：“要然呢？江落，你用劝我，我已经做好决定了。我这么聪明，后干什么行？”

“对，你很聪明，”江落无意义的扯唇，“你是一个才。”

“我是，”祁野语速很快地否认，“我是才。”我只是一个小偷。

江落看着祁野灰暗的背影，抿了抿唇，“祁野，你真的舍得从此后再也接触玄学界的东西？见识过各各样普通人难接触的东西，你确定要离开？”

祁野沉默了。

良久，低声：“我没理由留在这里了，江落。”

“我和你们一样，”祁野声音低得如同气音，“我现在好像是个丧家犬。我没了父母亲人，没了家和钱，也失去了我为会从出生到老去属于我己的东西。我今年才二十一岁，过去的二十一年跟踩了狗屎运一样虚假。我现在就只剩一点儿尊了，我想在你面前像个骨气的男人一样离开。所我求求你，江落，你给我留一点，留一点后的东西。”

江落沉默。

祁野推开门走了。

江落站在原地几秒，理智上明白祁野的无辜，但情感上却些控制住的迁怒。这样的情绪让己也莫名其妙，江落心想，祁野已经做到能做的好了。

叹了口气，忽然往楼下追去。

祁野的速度出乎意料的快，江落追上时，已经走出了公寓。

江落是善心泛滥的人，但还记得己在祁野的掩护下偷到了元珠这件事。祁家人该死，祁野却是一个无辜的人。

江落做朋友，江落想让后会后悔。

祁野真的想离开玄学界吗？

从的眼神和半夜符的举来看，并想离开。

江落三步追了上去，“喂，祁野。”

祁野脚步一顿，反而加快了脚步。

“你知国家新设立了一个玄学部门的事情吗？”等祁野回答，江落继续说，“那个部门现在叫科研局，目前只一组队员，我被任命为组长，算是个小头头。局里现在缺人，只要对科研局帮助的人才，我们都欢迎。”

笑了一下，“先别急着拒绝，你听我说完。你虽然没了灵，但也别这么丧气。你的术呢？这东西可是从小到一次次『摸』爬打滚练出来的，难这东西你也会了？”

祁野一怔。

江落知听进去了，“说真的，就算你没了一些赋，也影响你很厉害这个事实。灵是你的，但记忆力和理解力总是你的了吧？你能将各阵法、术法融会贯通，学上几遍就能用出来，这就是你的能力。祁家跻身六家依仗得就是学的东西很杂，你们什么都要学一些，连早已失传的奇门遁甲也会一些。这些东西你是是都学过了？”

祁野由点了点头。

“这就是你的能力，”江落，“优秀的术和广博的理论知识。比于祁家，我们这八个人学过的东西可没一个能和你比，这才是宝贵的东西。难灵没了，你学习过的这么多理论知识也被扔进狗肚子里了？”

祁野缓缓握起了拳，“它们都还在。”

“那就是了。”

江落从口袋中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了祁野，“后勤、理论、指导，无论哪方面，你都很适合加入我们。如果你考虑清楚了可联系这个人，会来接应你。哦对了，除了我，陆一们也都加入科研局了。”

祁野紧紧盯着手里的名片，半晌后，才伸出手接过，低着头，低声：“谢谢。”

业界内能用到己能力的地方，这无疑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

但祁野却在开心之外，感受到了一股挥之去的难过。

也许是因为知，和江落之间的距离越来越了。

从接过这个名片开始，就亲手承认了们之间的差距，可笑的我坚持的尊，在这差距之中显然会半点用处。

甚至些庆幸，还好江落追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