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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过布满青苔蔓延的古旧城墙，踏着滴滴脆响的石板街，便已置身于繁华的杭州城中。

“卖糖葫芦咧…卖糖葫芦…”

“包子咧…新鲜出炉的包子…”

“上好的胭脂水粉…快来看看哎…”

一路行来，叫卖吆喝之声络绎不绝，一派繁荣之景。

宁羽却如乡下人进城一般东看看西望望，满眼的好奇之色。待过了好一会儿，他方才收敛心中的好奇，寻了个面慈的老人问明了明秀学府的位置。

西湖盛景，名传天下，自古来便有无数文人墨客，在此吟诗作对，相争风雅，“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便是此地最佳之写照。

而明秀学府正是坐落于西湖盛景之外。尚未进门，便已可闻朗朗读书之声。

宁羽长出了一口气，看着面前朱漆玉瓦，流檐飞壁，亭台楼阁，心中暗自赞叹了一声。

“咚……咚……咚……”一阵清脆的钟鸣之声徐徐荡漾在西湖边上。

紧接着“嗤啦…”一声，挨在西湖边上的明秀学府门房洞开。涌出好些身着仕服，手摇白扇的学子来。

时至正午，本是午休时分。却有不少学子并不休息，伫立在学府门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却见不多时人群之中猛然“哗”得一声，爆发一阵不小的骚动。宁羽此刻正在人群之外，奈何众学子太过热情，竟是将门口围了个团实。这却是让宁羽无可奈何想看又看不到。倒是听身旁几位仁兄谈论之间将事情知晓了个大半。

“快看快看！是杨小姐！是杨小姐出来了！”

“在哪在哪？！在哪在哪？！”

“哇…真不亏为江南有数的绝代佳人，若是相拥一晚便是牡丹花下死也值得了！”

“切…你也不看看你这德行。杨小姐一代才女，名满江南。若非今日来校探师，怕你这辈子也再难见上一面！”

宁羽一听，又是才女又是美女的心中不免好奇，也想钻进去看个究竟。可面前之人却是太多太多，怎么也看清不了分毫。

他在原地又窜又跳的，却只遥遥见到一片黑压压的人群，哪有半分美女的影子？他又看了一会却见前方人群猛地散了开来，本满心以为这时该能见到所谓的美女了吧，可人群一散却见前方一道娉娉袅袅的倩影正在丫鬟的搀扶下爬上了一辆马车，只余下一道美仑美奂的侧影。

宁羽轻叹了一声，也不做多想，也便随着众学子们进了门去。随后在门房处问明了新生的所待之处，这才踱步而去。

一路行来，穿堂过廊，两旁景致倒是极佳。或假山，或池泽，间或伴着声声读书之声…

行至不多时，便见前方一处小院内聚集了好些学子。想来也是同他一般，乃是新生。

学府之中自分男女校院，两院所学自是不同。男校除却平常的儒学之外，尚还有君子六艺可选。而女方校院所学自是琴棋书画这些典雅之艺…

宁羽踱步进院，四处张望了一遍，他与其他学子皆不相熟，便独自一人四处晃荡了起来。其他学子见他一身白衣布衫，便当其是寒门出生未见过什么市面，也不想上前搭讪。宁羽倒也乐得独自一人自在…

“王兄，快看！是总监李大人来了。”

随着一位学子的轻喊声，在场诸位学子立马便站立笔直，一副恭敬之色。

宁羽见状虽有些不明所以，但也是好好的立在一旁，静等那总监李大人…

只听一旁两位学子窃窃私语道：“听说每届新生，总监都会前来问话。若是答得好，还会被收为门生呢…”

“哦？那可要好好答话才是，若是被其看中日后仕途也会安稳许多啊！”

“那是…那是…”

“锵…”得一声锣响，从小院外走进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面容白净，头戴黑纱冠，衣着绿袍官服。想来便是总监李大人，相当于后世中的校长一职。

李大人立于众学子之前，左右观望了一圈，随后说了些勉励警醒之语。紧接便带着学子门进了院旁的一间静室，几十张矮桌，文方四宝齐备。却是一场小试，此试除意在测验众学子学术高低外，还为防止有鱼目混珠之辈…

宁羽安坐在矮桌前，提起袖袍先将墨研好。不多时，便有人将试题一一发了下来…

接过试题一看，却与童生试时差不许多，皆考的是书本上的默背。这些自然难不倒宁羽，稍一闭眼，答案便跃于脑海之中。他提起笔来沙沙得便书写完毕，却是连想都未曾想过…

再观静试中其他人，却依旧有不少在埋头苦思，愤笔急书。只余下声声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本来宁羽已经考完，自是可以交卷。但此时却不同往惜，他可不敢大意，妄自出那风头。倒是坐于上座的总监李大人见宁羽独自一人一副信心满满又无所事事的样子心中不免起了些许不满之意来。考场之上自当以严肃为主…

他踱过步来，在路出宁羽座位之前稍稍停顿了一下。打眼一瞥，却见这考生早已将试题答完。再随意选了两题细观之下，却见虽此子字迹丑陋，但答得却正确异常。他点了点头抬头一看，室内香火不过才燃了六分之一。他心下不免有些惊奇，索性便停在一旁又仔细观了下来，这一见却不得了。

从发下试题到现在不过一刻钟不到的功夫这学子竟然将试题都答完，而且还答的异常正确！再观其他学子，最快的也只是答到一半而已。

李大人稍稍的留了份心，记下了宁羽的名字，这才离去…

见李大人离去，宁羽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刚才李大人的一番行为他自然也是看在眼里的。心中不免有些紧张，倒不是因为别的，却是怕其误认自己胡乱答上一通，而将自己辞退…

时间悄然而过，转眼一柱香便燃了个干干净净。期间宁羽自是如坐针毡，无趣得紧。不过终于安稳的熬了下来，他倒是为自己捏了把汗。纵观其以往考场表现，无不是坐不了许多便是小动作不断。

小试一结束，众学子便纷纷搁笔离场。间或有相熟的便结伴而行，三三两两，讨论不休。期间自然有高兴的，也有为一题答错而懊恼的。

宁羽一出了静室便将刚才小试之事抛却在脑后，他生平却是最怕考试了。这不，他又开始四处乱逛了起来。

“这位兄台且留步…”

宁羽正立于一桂树前瞎晃悠，却听身后有人叫唤。他当是叫的旁人，便也不在乎，继续四处晃悠…

“前面那位兄台请留步…”

宁羽怔了一下，偏过头去。却见身后正立着位少年，年纪倒与自己相仿，不过十七八。着一身丝制白衫，腰悬碧玉，手中持着面白扇，面容白净，目如点星，鼻若悬胆，端得是位翩翩少年郎。

“是在叫我吗？”宁羽疑惑得问道。他在这可没有什么相熟之人，便是连个老乡也是没有的…

那人点了点头，手中白扇一张一合，微笑走上前来，道：“鄙人宋清，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宁羽回之一笑，见其眼神清明，丝毫不将自己当做未见过市面的乡下人宁羽心中也是先有了那么几丝好感。当即他便回道：“宁羽…不知这位兄台可有何事？”

“宁羽…”宋清在嘴里念叨了两句，笑了笑，然后又上前两步，轻声道：“适才见兄台不过一刻钟不到的功夫便答完试题，小弟心中着实有几分钦佩！”

宁羽怔了一下，不由得多看了这位宋清一眼。要知道刚才诸位学子皆在奋力答题，哪有人会顾得旁人如何？

似乎是看出了宁羽的疑惑，宋清忙解释道：“适才答题苦思不解，不经意间瞧见总监大人立于兄台题前许久方才离开。宁兄不必多疑，宋清只是想同宁兄交个朋友…”

宁羽闻言点头笑了笑。心里想着自己初来此地交个朋友也是好的，当即他便答应道：“承蒙宋兄看得起…”

宋清哈哈一笑，折扇一扬，立于宁羽身侧叹道：“宁兄适才下笔如有神，总监大人青眼有加，定会收兄台为门生！”

宁羽怔了一下，这才想起刚才有人说李大人会问话。若是答得好，还会被收为其门生。而能被其收为门生对学子而言自然是极为荣耀的。想他李大人任职这么些年，难免会有学生在朝中为官。而攀上这些关系，他日仕途自然会坦荡许多。而总监收门生所求的不过是门生他日金榜提名的名声而已。这实在是件互惠互利的好事，只是宁羽心中却并未有太多想法。他所求的不过是安稳度日，他日只需中个举人，立个门户，便可衣食无忧。

“宋清，宁羽，张学平是哪几位？”两人正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话间，却见刚才的静室中走出一人来。

两人皆是一怔，旋即对视了一眼，心中自然都有了答案。怕是总监大人是要寻三人问话了。若是答得好，便有可能被其收为门生。

刚才还在此高谈阔论的学子们一下子便静了下来。期间有不少是认识宋清与张学平二人的，纷纷上前恭贺…可见两人的人缘皆是不错的…至少比宁羽要好的多，不过宁羽也不在乎。

一翻恭贺完毕，三人便由那人引路前去见总监大人，期间三人有各自介绍了一翻。不过张学平在见到宁羽衣衫装扮时，眼神中却是流露出一种深深得不屑。

宁羽自然是看得一清二楚，当即便对着张学平兴趣缺缺，只顾同宋清有一句没一句闲聊着。

行至不多时，三人便被引至一名为“春风苑”的小院前。宁羽四处观望了一遍，苑中花草繁多，假山池泽景致不凡。心中暗叹这当校长的就是不同，连办公室都这般有气魄…

引路之人将三人引至门外，道了声人已带到便退了去。当即三人便同时推门踱了进去…

房中装饰倒极为简单，不过挂了几副书画。而李大人正坐于书案旁看着手中三张试题，而在其身后还有道小门，想来是休息的内室…

三人分别向李大人作了一辑，道了声大人。李大人摆了摆手，意识不必多礼。

他捋捋胡须对着三人笑道：“你三人的卷子我皆看过，本届学子中当数翘首！”我寻你三人前来之意，想来你三人也是知晓。”

三人各答了声是，李大人顿了顿然后问道：“那我且问你们，读圣贤书之人当心怀济世安民之志，那为人处事又该如何呢？”这一问所问的却是考究个人品质如何了。

闻言，张学平与宋清二人皆开始沉思了起来，此事对二人极为重要，由不得他们不认真。倒是宁羽并不怎么在乎，他并不想成那李大人的门生，毕竟越往后的考试越是艰难。可不单单是些默写课本的玩意。他可不想到时候考不中还觉得欠别人似的…

过了片刻，宁羽见两人还在沉思不由得有些无聊。他自幼便生活在乡里，如今见到这般景象心中不免好奇。当即低着头，眼珠四处打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