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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羽吞下魔珠自曝的那一刻, 申屠凛本以为自己的会死的。

死，其实并不可怕。

有限的生命中，便是自己数不清曾死亡擦肩而过多少次了。可那时, 不想死, 用尽全力想要活下去。

走生死的边缘，遍体鳞伤, 受尽苦难，无人可依，却又从未被死打败。

而这一次。

忽然觉得很累，或许，闭上眼睛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可却没想到。

不想活了, 却偏偏有人把从死亡中拉了回来。

更没想到……

感受着身体里的变化，没有了属于半魔的残缺魔核, 丹田里没有一丝魔力, 这身体虽是自己的身体，却又彻彻底底的变了。

谁能想到，魔界的至尊，如今竟然成了个彻彻尾的人族。

人族啊。

曾经拼命想要加入的那个族群, 可如今, 却不费吹灰之力, 如此轻易得到了。

何其讽刺。

眉心处传来一阵一阵的热意, 那是魔珠。

本应该爆裂的魔珠竟然住进了的身体里。

传说，魔珠有回溯时光的能力, 可现又是个什情况？

虽说化为了人族，但因为多的厮杀经历，哪怕昏睡不醒，申屠凛是有感觉的。所以知道有人照顾自己。

不得不说, 这是个新奇的体验。

身为魔界至高无上的魔尊，身边自是不缺伺候之人。但是却从未有人受伤的时候，身边照顾过。

是无人敢，是不许。

联想到昏『迷』之前的事，不难猜到是裴姝救了。

不错，早清水河畔，便已经认出了裴姝。

即便的眼睛什看不见。

依旧认出这个人——一个有救世之功，本应享受万人敬仰，结却众叛亲离，被欺骗、被背叛，甚至最后被『逼』死。而即便如此，经历过这多伤害后，竟然选择救一个陌生人的……傻子。

那一刻，死寂的心忽然就起了一丝浅淡的好奇。

——想知道这个傻子会这般傻多久？更想知道，如，她救得人又背叛了她，那个时候，她又会是什反应？

是心灰意冷，是一如既往的傻下去？

人族的身体实是太脆弱了，虽有一意识，却迟迟不能醒来。直到……鼻间忽然闻到了一股异样的味道——

有酸，有涩，有……

“你这话是什意？！”小豆芽一听这话就急了，以为青是想赖账，忙强调道，“你不知道为了救你，我付出了多少！不但花了我很多钱，我要每天照顾你，我容易吗？！你可不许赖账，否则……否则我就报官！”

来人间多日，学会了，遇到有人赖账是要报官的。

边说，小豆芽便从自己的储物包里拿出了一个小本本，青面前摊开道：“幸好我记了账本，你看看，你欠我的我都可记着呢！”

之前就看到过有人赖账，而债主因为没有记账，所以只能吃哑巴亏的事情，所以特意留了个心眼。

申屠凛：“……我看不到。”

小豆芽这才想起面前人是个瞎子，皱了皱小眉，沉声道：“那我念你听。”

“……不用了。”申屠凛沉默了片刻便道，“我知道了，是你救得我了。”

“哼！知道就好！”小豆芽凶巴巴的瞪了一眼，抱着自己的宝贝账本道，“不过你不记得没关系，反正我有账本！”

想了想，又飞到裴姝身边，拉着裴姝道：“我告诉你，我不但有账本，我有见证人，裴姝，我这几日有多辛苦，你知道的吧？你要我证！”

裴姝『摸』了『摸』的脑袋，又看了看坐床边面『色』僵硬的青，唇角轻勾道：“是的，这位公子，你若是要谢，是该谢小豆芽。是救了你，是照顾你。”

小豆芽期望的目光中，她终是补充了一句，“若是报答，该是报答小豆芽。”

一听这话，小豆芽便骄傲的挺起了小胸脯，斜眼瞧着床边的青。

床边的青那俊俏至极的脸皮上似乎抽动了一下，高高上、被万魔敬畏的魔界之主差就闹出了一个大乌龙。

须臾，轻声道：“姑娘说得理，多谢这位小……公子救命之恩。”

“不用谢！”小豆芽大气的一摆手，轻咳了一声道，“你只要把债清就行了，我不会多要你的，一百两就行。”

裴姝斜了一眼，倒是没有说什。

小豆芽悄悄松了口气。

“一百两？”

申屠凛微微一顿。

“不错，一百两已经是公道价了，你一条命肯定不仅仅只一百两啦！”小豆芽想了想，钱没到手，说几句好话无妨，“你看上去就细皮嫩肉的，穿得是好衣服，想必这区区一百两而已，你不会连这银子不吧？”

一百两而已，身为魔尊，申屠凛自然是不缺的。

但是……

现比当初的裴姝惨，裴姝虽暂时打不开储物戒，但好歹储物戒，而……身上空空无。

气氛一时间凝滞了。

小豆芽心中生起不好的预感。

然，下一刻便听那青红唇微启，回了一句，“抱歉，我如今身无分文，一百两怕是不上了，若是小公子不嫌弃，我……”

“打工债？”

不说完，小豆芽便自顾自抢答了。

小眉皱得极紧，半晌，才颇似无奈的道：“算了，谁让本大人是个好人呢，既然你现不起，那我允许你打工债，以后，你就是我的仆人了！”

申屠凛：“……”

自成为魔尊以后，这是第一次有小魔敢面前这般说——要魔界之主做仆人。

若是往日，不用开口，这种胆大包天、不知天高厚的小魔早就被拖下去了。

可如今嘛……

不禁朝不远处的裴姝“看”去，这人便任由这个小魔胡闹？

说来奇怪，眼睛虽看不见人，却是能看见光影。

比如裴姝，她推门而入的那一刹那，申屠凛便看见一团极强的金光，便是如今看不见了，觉得眼睛生疼。

而小豆芽。

偏看去，只见一个小小的红上下左右的飞动，一不小心便容易被人忽略了。

所以，不怪认错了。

便是魔界，没有见过长得这般小的魔族。这小一个，能做什？能活下来，都是奇迹了。

“哎，你不说话是什意？”小豆芽是个急『性』子，见申屠凛迟迟不说话，便忍不住又飞到面前，“难道你想赖账？”

申屠凛便只见那红晃啊晃的，晃得人心烦意『乱』。

“做仆人不是不可。”“看着”面前的小豆芽，唇角却是忽翘了翘道，“但你们便不怕我是个忘恩负义的坏人？”

说这话时，转，看向了裴姝。

看不见裴姝的表情，却能看见那团金光微微颤了颤。

申屠凛眉轻扬，这是……有怀疑了？不知怎的，心中莫名起了一丝讽刺，启唇，正想开口，却不想听到了一声轻笑。

微愣。

抬，死寂的眼睛直直看向笑声来源处——裴姝。

“就你？”

说话的却不是裴姝，而是小豆芽。

小豆芽嘲讽的上下打量着，嗤笑道：“你就算是坏人又如何？就凭你这风吹就倒，武二两肉的模样，能做啥？本大人可是高贵的魔族，挥挥手就能要了你的命！”

申屠凛：“……”

风吹就倒，身无二两肉，这是说？

不多想，小豆芽继续道：“就算你赖账怕，你这小白脸的模样，想必有很多姑娘喜欢，我就卖了你……”

“小豆芽！”

话没说完，一直看戏的裴姝总算是开口了。

听明白了裴姝话里的警告之意，小豆芽这才不情不愿的把到嘴的话咽了回去，小声道：“又不是我『乱』说的，是自己长成那样的嘛，皮肤比女孩儿白，脸比姑娘家精致，嘴巴那红……”

魔界能凭借相貌能吓哭小魔的申屠凛再次：“……”

“行了，你想不想吃肉了？”裴姝抓住，充满威胁的拍了拍的小脑袋，直到小豆芽闭上了嘴，她这才转看向申屠凛道，“公子是不是坏人，我们自然是不知的。救人之前，谁知那人是好是坏呢？若是因为担心其是坏人，便不救吗？”

申屠凛微微一怔。

“况且，说不定，你便是个好人呢？”

她语带轻笑，那声笑意柔如春风，轻轻吹到了的耳边。

“好了，既然公子醒了，我观你精尚好，不如一起来用膳吧。”边说，她边带着小豆芽转身朝门口走了。

“你不问我的来历吗？”

申屠凛忽开口。

裴姝脚步未停，边走边道：“公子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你不想说，我问了没用，反倒是让人心烦不是？”

“哎呀，说那多干什！”小豆芽没耐心了，倏从裴姝手中飞出来，就迫不及待朝饭厅飞，“吃饭都不积极，脑子有问题！”

话音未落，人就已经不见了。

“龙凛，”身后，申屠凛忽然道，“我的名字叫龙凛。”

那一瞬间，不知为甚，的脑海中冒出的偏偏是那个龙字——曾带希望，曾予绝望的一个姓。

“龙凛？好名字。”

前方，女子清冽的嗓音带着笑，“下裴姝。”

凉风吹过，那团金光却像是自带了暖意，行走间，竟似吹起了一阵暖风。

**

青云镇不大，一有什大事儿，很快便会传遍整个镇子。因此，没多久，青云观里的谢道长其实是个妖魔之事便已经传遍了。

若不是因为谢无『药』曾经的名声，此时，青云观怕是早就被要打妖怪的百姓们围住了。

只是经过假龙王一事，百姓们到底多了一理智。

谢无『药』虽是妖魔，但多来却是从未害过人，做过不少好事。百姓们惧怕妖魔，却明些事理，若不是情非得已，恩将仇报之事没人想做。

但妖魔住们镇子里，这个事儿便是让人不安的。

无论这妖魔是好是坏。

因此，当天，村长便鼓起勇气上了青云观。

“这初一啊，我们知道谢道……无『药』没有伤过人，但是这有妖魔我们村里到底是不安全的，我们大人可以不意，但是小孩儿不行啊。玄悟大师说了，无『药』已经魔化，怕是没多久便会变成魔，所以，”村长不忍的叹了口气，“你们要不就离开这里吧？这样，对大家，对你们都好。”

这话，是青云观门外说的。

陶初一本想请村长进观里，可村长却连连摆手，死活不愿进去。嘴里说着不过几句话的事儿，不需要如此麻烦。

但瞧着苍白的脸『色』，眼中的惊慌，陶初一如何不明白，这些不过是借口。

村长之所以不愿意进观里，不过是因为……害怕罢了。

哪怕谢无『药』从未伤过人，但只凭是妖魔，便已经足以让人害怕了。

“初一，我们是无奈之举，你……”

“……好，我明白的。”没说完，陶初一便抢开口了，“您放心，我们会离开这里的。”

一听这话，村长便松了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哎，我不是这个意，就是……那什，初一啊，我家里有事儿，就回去了。”

说着说着，觉得自己表现得太高兴不好，半途打住了话，胡『乱』说了几句，便急匆匆的走了。

跑得很快，甚至不敢朝身后看一眼，似是怕身后有鬼追一般。

陶初一站门口，静静看着村长的身影逐渐淡去，不知道这里站了多久，直到一阵凉风吹来，她才如梦初醒，猛然关上了门，朝屋里走去。

谢无『药』已经恢复了一半的人形，只有腿是木的状态。

木不能折叠，这样子，便是轮椅坐不了的。

“师兄，你自己下来干嘛？”陶初一刚打开门，便看到谢无『药』竟是下了床，那双木腿僵硬厉害，眼看着就要摔下去了，她忙跑过去扶住了，“你是想喝水？那你就叫我一声嘛，别自己动，万一摔倒了怎办？”

“无碍的，你不用担心。”

陶初一却不听的，硬是把扶回了床上，威胁道：“反正你没有彻底恢复之前，不许随便『乱』动！”

“好好好，师兄知道了。”

见她真生气了，谢无『药』这才无奈的应道，“对了，我放才听到有人敲门，是谁来观里了？”

“那个，没什，就是来求平安符的。”陶初一顿了顿，如此回道，“师兄，你醒来没吃东西，肯定饿了吧？我这就去你下碗面，你着啊。”

说完，她转身便朝外面跑走了。

谢无『药』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面『色』渐渐沉了下来。

们一个是假道士，一个是魔，乡亲们肯定避之不及，哪有人现会来青云观求平安符？

而陶初一出了门后，却没有直接去厨房，而是转跑去了裴姝的屋子。

“怎了？”

裴姝正用布巾擦拭着万灵剑，转，便见陶初一红着眼睛跑了进来。

陶初一看着她的剑，忽然砰的一声，跪上道：“你能收我为徒吗？”

裴姝手指微顿，问道：“你想学剑术？”

“我想！”陶初一咬牙道，“我想变得向你一样厉害，这样，就可以保护师兄了，而不会每次遇到事，都是师兄护着我，而我只能……只能拖累。”

她再不想看到师兄为她受伤了，如，如她能厉害一，师兄就不会这累了。

裴姝垂首看着她。

陶初一仰着，清秀的娃娃脸上全是认真，那双大眼睛里有惶恐、有惊慌、有不安，可充满了希望。

“起来吧。”

“啊？”一听这话，陶初一便慌了，急切道，“我知道……我没什天赋，我不聪明，可是我会努力不你丢人的，真的，你相信我，我……”

“我的意是，我意了。”

许是没想到她会如此轻易答应，陶初一瞬间卡了壳，脸上有茫然。

裴姝长剑一出，轻轻勾住了她的衣领子，随手便把她提了起来。直到重新站了起来，陶初一这才猛然回过来。

裴姝刚才说什？

她说意收她为徒了？！

陶初一不笨，当即便又要跪下叫师父。只是没跪下去，裴姝便又道：“我可以传你剑法，但收徒便免了。”

不陶初一反应，她便从怀里拿出了一本剑谱递了她，轻声道：“拿回去看吧，明日起，随我练剑。”

陶初一捧着那剑谱，眼圈红红的，可这一次，她没有哭，硬是把眼泪咽了回去。

那剑谱墨迹是新的，明显是刚写上去不久的。

想来，是裴姝连夜赶出来的。

她是不是早就想到了？

“回去吧，明日起，你便不会这般轻松了。”裴姝面『色』严肃，“你既然想学，便要做好吃苦的准备，我只你这一次机会。”

“我会的！”

陶初一重重了，这才如获至宝的捧着剑谱走了。

有些感谢的话不必多说，她知道，裴姝不会想听的。

恩情和谢意，她会永远铭记心。

“我要学！”

到陶初一走了，围观了全程的小豆芽来了，“裴姝，我拜你为师……哎呀！”

可惜，话没说完，便挨了一下。

小豆芽心都要碎了，眼圈都红了，怒道：“凭什陶初一要学你就教，我想学，你却不意？！你……你偏心！”

大声控诉裴姝的偏心。

裴姝看着，忽然道：“我倒是可以教，但你……能拿剑吗？”边说，她扬了扬手中的万灵剑。

小豆芽看了看那长长的剑，又瞅了瞅自己的身体——整个人连剑的十分之一都没有！

霎时，那精致的小脸蛋涨得通红。

小豆芽指着裴姝，连手都颤抖了，“你……你侮辱我！”

“你我着！”

不裴姝说话，忽转身飞了出去，没多久，便拖着一个人过来了。

正是龙凛。

小豆芽用力一推那隽秀至极的青，大声道：“我不管，你不能偏心！我学不了，那你……你就教，反正是我的仆人！你别想厚此薄彼！”

如今已经不是能不能学剑的问题了，而是裴姝不能偏心！

小豆芽眼里像是染着熊熊烈火，那是争宠的怒火！

早就看陶初一不爽了，明明才是和裴姝一伙的，才是裴姝心中最最最重要的那一个，的位谁不可以动摇！

这一刻，小豆芽已经把陶初一示为自己的心腹大患。

“你教！不许不意！”小豆芽叉着腰霸道的对裴姝这样说道，随即又看向了一旁沉默僵硬的青，再不满的推了推，“龙凛，你愣着干嘛？明明长了一张聪明脸，咋脑子这木呢？快，跪下叫师尊！”

申屠凛：“……”

说真的，可以掐死这个臭小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