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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见我不答话，“嘿嘿”冷笑了一声，忽然一伸手探到我胸口，我没来得及躲就看眼前一花，她那根长的出奇的手指已经到了跟前，接着一挑，“啪”的一下我领子就开了，那块系着遮灵麻的灵官赐福玉牌就露了出来，在胸口晃荡。

“小猴崽子还装模作样的”，老太太瞄了一眼玉牌，“天将牌牌，祖传的吧。”

想不到这么大年纪的老人，几乎就是一张皮包着骨头，一阵风就能吹走了，动手却这么快，我根本就看不清。

这老太太好像知道些什么，甚至知道的比我这个正牌的灵官赐福天将更清楚，我还想着怎么打听打听消息，就听一个大嗓门在耳朵边上炸开了道：“哎呦老寿星哎，你这话说的，我兄弟就不兴买个玉佩避避邪啊。”

回头一看，正是徐帅，他一边把外套朝身上披，一边塔拉着鞋从小楼下来，边走边说就到了我边上。

徐帅先是朝着一边做饭的铃铛咧嘴一笑，然后伸手也拉了个小凳子，不过看起来他对这老太太也挺有顾忌，侧着身子坐在我身后。www.medabc.com.cn 江南文学网

我也没搭话，聊了一会我对这老太太多少有些了解，这种人你跟他装模作样，冒充什么都懂或者编点瞎话恐怕没用，人家一眼就看穿了，要是将计就计给你下一套更坏菜，反而你要是老老实实的，表现出一副憨憨的摸样，说不定她还会主动多说几句。

果然，老太太听了徐帅的话，笑嘻嘻的朝着他手腕子上也望了一眼，正是徐帅挂他那铜爪子的地方，徐帅下意识的把手一缩，老太太冷笑道：“怎么着，你这也是买的啊。”

“阿奶好眼力”我摸出火柴，把烟筒给老太太点上，“都是家里长辈传下来的，我们年轻，懂得也少，听说这附近有个唐朝时候大官的官宅，想着来看看，你老人家给见识多，给指点指点呗”

官宅和棺材谐音，听起来又气派，属于酆都老客的暗语，我这么说其实也是在试探试探老太太。

“说个屁，小猴崽子不怕死，说也没用。”老太太看样子是明白，骂了一句，又叹气道“都是命，传下了这东西，谁都逃不了。你两啊，要是不想后人再担这份风险，记得临死时候带着走。”

说的我两一头雾水，她也不管我们，向铃铛招招手，道：“丫头，你带着他们去一趟老百坡吧。”

说完，老太太磕了磕烟筒，站起身来，也不管我们，就往楼上走，留下满地的烟灰和我两在这面面相觑。

铃铛把拔了毛的山鸡仍到盆子里，拿围裙擦了把手，从吊锅里盛了大半碗热腾腾的粥，道：“阿奶去楼上过早，你两自己吃啊。”

说完就一溜小跑跟着上了小楼。

“当心烫着。”我叫了嗓子。这丫头小鹿一样一蹦三跳的上了竹楼，碗里满满的粥愣是没见洒。

估计老太太要跟铃铛交代几句，我和徐帅也就没好意思跟去，两个人拿碗西里呼噜的吃了个肚饱，徐帅还从楼上顺了点咸菜，吃完饭点了根烟在那顿云吐雾吹牛比。

一根烟才抽完，就听到“刷拉拉”一声小楼上帘子被掀起来，从里面飘出了一朵火红的云。

铃铛一身鲜艳打扮，从上到下一片大红，背后背着昨晚那把长弓，一把一尺多长的猎刀横挎在腰间，蹭蹭蹭两下就从楼上窜下来，走到最后在半截楼梯上，纵身一跃，直接一个空翻落到我们面前，一抿嘴，很酷的道：“走吧。”

我看的呆了，张着嘴站在原地，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古代，一个英姿飒爽的侠女就从天而降，难道二楼其实是一个让超人变身的电话亭？。

“跟上，两个憨包。“铃铛很鄙视的看了我两一眼，扭头大步走开，不过从眼神里我还是看出了一丝小女孩的得意。

……

一路上我才有机会仔细观察了下铃铛的弓，弓身乌黑，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木料，两头用麻布缠着，我试着拉了下了，憋足了力气也只开了一多半弓，也不知道这丫头看着身条柳絮一样，哪来这么大力气。

……

从村子一路向南，老百坡离村子大概两个多小时山路，很快我们一行三人就到了。一眼望去，根本就是一片荒坡，上面满是枯枝杂草，稍微高点的树都看不到一棵。

“喏，就是这里。”铃铛停下脚步朝前指指，看徐帅要说话，又道：“阿奶说这就是当年闹虫虫的地方，让带你们来看看，要是看不出什么，你们就回去吧，留在这也没什么意思。”

小丫头这话说着挺气人，也很明白，老太太的江湖蛮深，知道我们是来干什么的，这是考我们来着，要是我们有本事，靠真手艺吃饭，反正又不是盗她们家斗，她也懒得管，说不定还能帮忙，反之要是只是普通的蟊贼，连斗的位置都找不到，那看在我们和铃铛关系不错的份上，就让我们知难而退，省的惹了麻烦。

我一笑，也不说话，把家伙抛给徐帅，几步爬上了坡顶，四下望了望。这坡不算高，还是在周围群山包围中，按理说这里属于憋地，一般来说人要是葬这种地方，后代必然被人欺负，什么老婆跟高富帅跑，儿子被富二代撞，工作上给比自己资历浅的多的人排挤，反正怎么憋屈怎么恶心人怎么来。

另外有条小河从坡前经过，窄窄的不到一米宽，一眼就能看到底，流向我们来的方向，不过也是破像，等于把墓主人的气运全部顺着这条水路带走了。

“不对啊，丫头，你没搞错把，有病才埋这里。倒是附近几座山不错，都是潜龙冲天像。”我在坡顶叫道，生怕铃铛记错了位置，同时也怕自己走了眼，暗示徐帅给点意见。

我在坡上，徐帅在坡下面，两个人的角度不一样，说不定有什么不同的发现，他手搭凉棚，原地转了几圈，又向四周群山眺望了一阵，忽然一笑，朝我身后指指点点的。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回头望了眼，一下就明白过来了，这里面果然有猫腻。

原来这里虽然四周环山，老百坡却是依在最高的那处山脚下，按照现在的话说属于背靠大树好乘凉，可以被最高峰所庇佑，周边的看在最高峰份上，也不会轻易的去坏它风水。

如果说这只是个普通的吉位，那么再加上这条小河，那这想法就绝了。通过这条小河，老百坡能源源不断的分享最高峰的气运，要是有朝一日最高峰风水坏了，也只会顺着小河流走，不会影响到它。

这种格局其实在我们上学那会研究墓葬的教科书上就有过记载，叫“从龙驾云”，古时候有不少闲散皇亲、大富巨贾的墓就是这种格局，依附在帝王或者世家陵山之侧。说它官方的名字大家就知道了，叫伴陵，皇帝的正妻宠妃一般就葬在伴陵里，有时候还会当做最高的荣誉赏赐给有大功勋的臣子。

还有一些比较不厚道的风水师，甚至会在伴葬的墓里设置一些手段，暗中破坏主陵的风水，转而引向自己这边，搞到最后主陵风水败坏甚至直接坍塌。不过皇帝也不傻，到了隋朝后期一般“伴陵”都是由皇家设计或者经过严格审查，很难在皇家的伴陵中动手脚。

“这就说得通了吧，这小子大概吃了一辈子亏，临死想明白了，找个遮风避雨的地呆着，后代子孙也不求飞黄腾达，安安乐乐过日子就行。”

徐帅和铃铛也上了坡，徐帅边走边说道。

“还是不对，帅哥你看看周围都是枝繁叶茂的，要按照伴陵的格局，这里怎么可能连棵像样的树也长不出来。”我还是不放心，又问道。

铃铛听了，大眼睛一翻，很奇怪的道：“以前村里人死了都埋这里啊，要不怎么会闹虫虫，埋了这么多死人，肯定不长树了。”

我靠，这丫头真是一点不懂，埋的死人多地就肥，树长的好才对，战国时期中国几块产量大地有一半是有过二十万人以上大战的。

不过这树也容易生出古怪来。看眼前这样子，说不定是块阴地，他娘了一棵树都没有，只有一种可能性，就是怨气实在太重，比如长平附近直到汉初都是荒着在，种什么死什么，后来汉武帝老年迷信巫术，召集了六百多方士做了半个月法事才让长平能长出粮食来，也算是老头歪打正着干了件好事。这种地方，鬼才下面都有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

徐帅看我还在犹豫，自顾自的把背包打开，拿了三角架和两把工兵铲出来叫开始安装，嚷嚷道：“我说爱妃，你啥都好，就是想得太多。啥事要都能整明白，早给国家开发走了，还轮到我们？想的再多不如下几铲子来的实在。”

我一想也是这个理，就接过三脚架，对着阳光，在坡顶转了一圈，标记了几个点，就开始安装改造过的工兵铲。

“行啊，老话说只有正规，才有机会，我看有些行里的老客定个穴要半天不说，还是要先下铲子才知道，爱妃你有长进啊。”

“屁老客，现在还有几个老客，都是游击队。不过你也别高兴太早，爷爷跟我说这些手段，我也是第一次使，准不准的还不一定。”我道。

铃铛在一边也帮不上忙，就好奇的看着我俩安装工兵铲。说是工兵铲，其实就洛阳铲的加强版，材料上有所改进，不仅能掘土，用来防身也是一件利器。

上了三四节铲柄，我估摸着差不多了，就和徐帅一人一个点开始下铲。这种铲子挖土简直像切豆腐一样轻松，没费多大力气就入地好几米深，我这边等下到十几节的时候，铲柄一硬，再使劲就挖不下去了，应该是下面有墓顶之类坚硬的物体挡住了。我看看徐帅，也差不多也是在这么深的地方停了下来。

我把铲子一截截提上来，最后铲头拔出来的一瞬间，一股若有似无的腥味也跟着飘了出来。

铲头上粘着几块青黑色的土，我扣了搓在手里捏了几下，不是太好，冰冷冰冷的，凑上去一闻冲的我眼泪差点下来了，明显就是掺了石灰的青膏土。

我当时为了保险起见，定了六个点，听我爷爷说当年合格的老客都能三点定穴，就是说在近10米深得土下埋一块不规则的木板，只能下三个点，就必须大致在地面上勾画出下面的形状，据说真正的高手根据经验，甚至只要一到两个点，也不知道这种违反基本物理规律的事情是怎么做到的。

接下来我们如法炮制，结果六个点中了五个，几个点离墓顶的差距都在两截以内，提上来的头土几乎一模一样，都是那种很刺鼻的味道。也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愿不要由于后来陆续有村民葬在这里导致出现我们预料不到的变化。

不过爷爷当年常说世上事，三分靠本事，三分靠别人，剩下四分就看天收了，谋而后动和优柔寡断不是一回事，干事之前顾虑太多，先自己吓唬自己，不如不做。我也就不再想了，反正斗里只要没有出现个麦当劳必胜客什么的，有个把死人粽子都属于正常，大概在和徐帅说了下下面的位置形状，退开七八米就要动手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