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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谈和

  • 作者:凶猛的老狐狸
  • 类型:历史文化
  • 更新时间:07-15 10:14:41
  • 完书字数:6578

只见大队羌骑奔腾而来,铁蹄杂沓,大地都在颤动。进通觉得心就像一面鼓,被重锤敲击,说不出的难受,他紧紧握着他的小鞘弓,强忍着呕吐的欲望。

他驻马在战场之外,依然心惊肉跳,战场之中又是何等惊心动魄。抬头看去,只见养父在乱军之中左冲右突,漫天的黄沙之中,那抹黑色的身影忽隐忽现。

王恪用纵马飞驰,羌骑始终无法四面围住,眼看着那勇猛黑鸦已经冲出重围。让所有人大吃一惊的是,沙陀猛将竟然一拨马头,迎着逼来的大队人马猛扑过去。

距离越来越近,眼看着就要撞到一起,忽听一声长啸,从羌营压过来的羌骑一齐勒马。纷乱的马嘶声中,庞大的骑阵停止前进,如同怒涛撞上了一堵虚空的墙。连外围追击的羌骑也纷纷勒战马,向骑阵方向张望。

迎面冲来的王恪用猛勒马缰,雄壮的银川监骏马长嘶一声,前蹄腾空人立起来,后蹄铁在松软的泥土上乱踏,激的尘土飞扬。

马蹄落下,整个战场顿时沉寂下来,连漫天黄沙都渐渐落下。

羌阵之中缓缓走出一骑,马上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羌,一头灰白的髡发,短袍之外,套着一件满是污垢的羊皮半袖,手上没拿武器。

老羌面无表情的在王恪用马前20步勒住坐骑,王恪用独眼冷冷看着他,一言不发。

老羌马上拱手道:“在下浑末军主粱弥机,请问阁下是何人?”竟是一口纯正华语,无半分吐蕃腔。

恪用冷哼一声,说道:“原来是能说人话的家伙,我倒是多虑了。”他高举角弓,喊了一声:“沙陀军!立在我身后!”

几个黑衣沙陀纵马来到王恪用身后,虽然在万军之中,气势却不减半分。

粱弥机不动声色的说道:“如此之威,若老夫所料不错,是沙陀王家的三郎君吧。”

恪用冷冷说道:“不错,我就是沙陀王三。”

粱弥机说道:“老夫初到宝地,想来并无得罪之处,今日三郎君弯弓跨马而来,是要不利于浑末军么?”

战马盘旋,恪用浑厚的声音如同虎啸,回荡在万马军中:“我若想不利于你们,此时地下已经是一地死尸,而且你们在新城的族类,也已经身首异处。”

粱弥机沉默良久,缓缓说道:“既然三郎轻车简从,想来不是为了围剿我们,我们下马说话如何?”这粱弥机不仅能说华语,谈吐居然很文雅。

恪用不动声色的说道:“又有何妨,我王三敢单骑前来,也不怕你耍什么花样。”

粱弥机沉声说道:“老夫手无寸铁,想来逃不脱三郎君神箭,不必担心。”说着首先扳鞍下马,向前踏上两步。

王三郎也翻身下马,和粱弥机相向盘膝而坐,相隔10步,却一言不发,只是盯着对面的老羌。进通死死攥着养父的马缰,他知道,一旦无法谈妥,养父要用最快的速度上马,他手中的马缰,就是养父的性命。

两人坐定,粱弥机说道:“请问三郎君,我们两部无冤无仇,为何擒杀我部到新城通商的良民?”

王三郎嗤笑一声,说道:“良民?交易?那些货物是你们自己的么?你们是抢掠人货的贼!那些货物,是我们的朋友鞑靼部一季的春粮,你们劫了人家货物,就等于饿死很多鞑靼人,还谈什么无冤无仇。

更何况,你们杀了鞑靼部10余人,人家难道就忍气吞声,任你们杀掠么?你们在挑起战争,你不懂得么,我身为朝廷武官,难道应该坐视不顾么?”

粱弥机沉默良久,终于说道:“部民愚昧无知,肆行劫掠,如今货物和骆驼你们都抢回去了,人,你们也杀了抵命,还请三郎君放回幸存的部众,以安我部之心。”

恪用哈哈大笑道:“放人?你说的何等轻巧!你们自称浑末,反出吐蕃,朝廷把你们安置在胜、麟诸州,何负于你们?

你们竟敢擅离信地,东渡黄河进入长城内,你这是反叛,明白么?若按大石律,你们都是罪犯,大同军随时会调动兵马,剿灭你们,你还让我放人,真是可笑!”

粱弥机叹道:“我们来到管涔山中,也是被逼无奈。不瞒三郎君说,因为遭到梁汉黄反叛,我们在胜州立足不住,不得已渡过黄河,进入偏关塞。

天幸党项大虫氏怜悯,放我们进入管涔山中。阴山府都督赫连铎公,也已经行文大同军,为敝部请地安置。如此,敝部如何不算是良民呐?”

恪用沉吟半晌,说道:“赫连铎?如今大同军防御使还没有到任,他如何行文大同,为你们请地呐,你们莫不是被那老山羊哄骗了吧。”

粱弥机终于露出惊异的表情,失声叫道:“什么。。。还未到任?有没有可能直接行文太原?”

恪用淡淡道:“没有大同防御使的签署,文书到了河东节帅府也是无用,赫连铎老于官场,如何会不知这些,他这么跟你说,怕是没安好心啊。”

粱弥机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等新任大同军防御使到任,再办此事也不迟,我们等得起。”

恪用冷笑道:“别做梦了,若没有沙陀军的赞同,你以为。。。大同军衙署会同意你们在此安家么?”

粱弥机沉默的更久了,终于抬起头,看着王恪用说道:“我宕昌羌部,心向朝廷,绝无反意,还请三郎君垂怜。”

恪用逼视着粱弥机,说道:“你们初到此地,就劫掠鞑靼商队,杀害沙陀军的朋友。我单骑和你们商谈,你们问都不问,就要不利于我,若是个弓马不精的,岂不是被你们立时射杀。既然你们是不讲道理的,如何要我来讲道理。”

粱弥机缓缓俯身下去,大礼叩拜,如同臣妾,身后部众无不怒极,咬牙切齿,恨不得吃了这几个傲慢的沙陀军。

宕昌羌梁氏,曾经在河西立国,是正式被鲜卑皇帝拓跋氏册封的河西之王,如今却要向一个小小的四品武官行此大礼,这让人情何以堪。

粱弥机却面不改色,全身伏在黄土中,低声说道:“这都是误会,浑末军有罪,罪在我一人,还请三郎君垂怜。”

这一刻,进通感觉到巨大的自豪,养父一人一马,就让一个3百帐部落俯首,这才是男人之雄,是每一个塞下男儿的榜样。

恪用淡淡说道:“既然你诚心谢罪,我沙陀军也不能不近人情,你且起来说话。”

粱弥机这才直起身,满脸满身都是尘土,狼狈不堪。但这老羌却依然面不改色,不知是此人天性隐忍,还是落魄至此,不得不卑躬屈膝。

恪用独眼看着他,缓缓说道:“你们穷慽来此,安身则可,为诸部患则不可。我要你们退到源子河西岸,不得在东岸牧马,不得骚扰商路,不得靠近武周城故地。”

粱弥机沉声说道:“此事我答应了,只是山中乏粮,请三郎君允许我部到新城市贸易,以山货和皮毛换取粮食和盐。”

恪用痛快的说道:“我答应了。”

粱弥机正要出口致谢,恪用却一摆手拦住他,说道:“可是我如何得知你会遵守约定,若你违背诺言,沙陀军岂不是用我们的粮食,养了个山中豺虎?”

粱弥机沉声问道:“那三郎君以为,我浑末军应当如何?”

恪用把强力角弓放在面前的土地上,说道:“若你部有人胜得过这张弓,自然按你的规矩办,你们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新城市也会对你们大开市门,惟君所取。”

身后宕昌羌一阵鼓噪,有人大声喝骂起来,粱弥机喝住诸羌,目光慢慢转向那张强力角弓,那弓像磁石一样吸住了他的眼神。

终于,老羌抬起头,看着恪用说道:“三郎君说笑了,浑末军甘拜下风。”

恪用缓缓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按我的规矩办了,我请梁公嫡子到我新城小住几日,公以为如何?”

哄然一声,宕昌羌们顿时炸了锅,战马不安的小步乱踏,只要主人一松马缰,就会潮水一样淹没眼前的一切。

一众沙陀军手按住刀柄上,紧紧簇拥在王恪用四周,冷冷的看着跃跃欲试的宕昌羌们,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恪用看都不看躁动的大军,只是用独眼逼视着粱弥机,让老羌无所遁逃。终于,粱弥机高举右手,身后宕昌羌渐渐安静下来。

粱弥机苦笑着说道:“若三郎君要老夫的嫡子为质,怕是要失望了,犬子梁汉黄。。。还在胜州连古城骆驼堰,若不是他,老夫如何会落到这步田地。”

沙陀军汉一下全明白了,原来是梁氏父子不和,终于是子逐父,也算是人伦惨剧了。

恪用抓起地上的大弓,缓缓站起身来,说道:“既然如此,王某只能告辞了。”

粱弥机忽然喝道:“且慢。”

恪用转头看着老羌,淡淡说道:“事已至此,还有何好说。”

粱弥机缓缓说道:“我身边,还有一幼子汉顒,若三郎君不弃,就让他侍奉三郎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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