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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血顺着刀刃滴落，她冷眼望着血晕染成的深红色的土壤，眼神麻木而空洞，没有聚焦在任何一个点上。

空气中是难以言述的气味，夹杂着雨丝和草木的湿润气味，还蔓延着浓重的血腥气。

她杀“人”了，如此冷漠地看着几个“生命”消失在自己眼前。

“黎若……？”蓝霖寒捂着胸口处的刀口，不可置信地望向她。

明明刚刚招招致命把黎若往死路上逼的人是她，现在茫然无措的也是她，就好像在刀没入血肉那一刻起，她就从NPC变成了“蓝霖寒”。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不是她，你也不会是她。”

黎若扔掉了那把满是血的匕首，将它踢到远处。

NPC死掉了还会刷新，错过的人再也遇不到了。每一个告别又重逢的，也不再是她了。

不过尽管这样，她还是很郑重地扶正那几具“尸体”，用藤蔓和阔木叶将尸体盖住。

仿佛死掉的是人。

夜沉寂得可怕，黑暗中只有跳动的火光和投射在石壁上的黑影。黎若沉默呆坐着，宛如一尊鬼火缠绕的雕像。

她脑海里想了很多东西，很多人。原来这么多年来，那个人从没被她忘记。

那年初雪刚至，窗户边上围满了人，她和那人紧挨在一起，甚至能闻见那熟悉的洗发水的清香。

“阿若，初雪要和喜欢的人一起看呐。”那人伸手去接雪花，笑得灿若琼花，眉眼一弯便可照亮大半个凛冬，融化她心中所有冰雪。

“阿若，我不是什么善良之人啊，只是有些事情我不去做的话，就没有人会做了。”

“阿若，你不要成为谁，你要做自己。”

黎若将一生记住那个声音，也许她未来不会成为自己，但她会永远铭记说这句话的人。

“阿若，好疼啊，我好疼……”

最后一次见，那人晚自习下课从顶楼翻过护栏一跃而下，摔在空地上，血肉模糊。

她此后的日子里都在后悔，那天她为什么先走了，为什么不肯多等一会儿。

人们总是会后悔，为什么没有预料到那天会是此生最后一次见面，为什么没有在那天好好告别，以致于抱憾终身。

告别没有长亭古道，也没有劝君更尽一杯酒，只是在某个和平常一般无二的日子，有人停在了昨天。

戚莫忽然伸手，将黎若摁进怀里。黎若揪着他的衣袖，喉咙干涩得像想要呕血，一滴泪都落不出来。

“别乱想了。”他轻抚着她的发，“我在你身边。”

黎若望着交缠在一起的藤蔓和黑夜中静谧的雨幕，目光没有聚焦。

过去的几千个日子里，这些沉闷的、痛苦的记忆，一遍一遍地在她的脑海里放映。没有人有资格怪她把自己留在这些回忆里，要不要继续向前走，那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她只是对那双戚莫伸出的手视而不见，被他强行拽着，一步步的往泥潭外走。

拖着一个已经放弃自己的人，有多累，她自己也清楚。他却像浑然不觉一样。

等雨停了，太阳就出来了吧，我们……还可以继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