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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顾岬？”身后的门一合上，顾伴这句询问便脱口而出，这个想法太可怕，他憋不住。

迷雾顿了下，随机矢口否认：“不，我不是。”

“你认识他。”顾伴并没有因为这句话就放过他。

洛辰也死死盯着眼前这个人。

找到了顾岬，一切就解决了。

迷雾沉默了下去，进而用着带着无奈的语气：“是因为外面那个木藤吧。”

顾伴不置可否。

“那是他给我的。”

顾伴挑了挑眉：“我也有木藤。”

言外之意就是，这木藤我熟悉得很，你用不着跟我撒那些谎。

木藤这玩意，纯粹的灵力化成，没了灵力支撑，根本就不可能会有人一直用灵力供着这几根木藤，而且这个明显已经在这里放了很久了，自己之前没有探测到，也许就是因为此人在这里守着，毕竟自己的行踪都暴露在楼童眼中，探测到的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在正常不过。

有这个空，还不如放几根干木藤呢。反正这几根木藤放在这里除了暴露屋里主人身份，啥用也没有。

“……”

这个动不动的沉默让顾伴怀疑这个人可能真的不是顾岬了。一个国君说个话都说不利索？

“他已经不在人世了。”

顾伴压根没信。

见顾伴无动于衷，迷雾摇了摇头：“爱信不信。”

顾伴还是不说话，叉着腰。

这个时候，洛辰却觉得这屋子有什么不对劲，不动声色地打量起了这个房间，却觉得他幽暗过度了。

幽暗到连对面的人的脸都有些晦暗不清，虽然那个人脸上的迷雾本就让人看不见他的脸……但是这无疑又增添了一份不安全感。

大概方才的开门是这个屋子难得的阳光。

这屋子唯一的光亮只来源于地上的一个大圆盘。说来也奇怪，这屋子逼仄，毫不像一个能让楼童都不敢随意造次的人所居住的地方，怎么说也应该跟楼童的差不多吧，但是这竟是个标准的单人间，摆设也简单，一张木床——估计还是自己的木藤做的，一张凳子，连个桌子都没有，还有地上的那个大圆盘，就没了。

大圆盘上是透明的介质，像是一层薄膜，洛辰不敢随便动，怕打破了现在这个你问我答的平衡，也就无从知道那个薄膜究竟是什么。薄膜下是一些浓稠的液体，那些光应当就是这些不明液体发出来的，淡淡的光并不刺眼——哪能算得上刺眼，让眼睛看清楚都做不到，最多就是看清楚床到门的路，防止撞到墙。

奇怪，真是奇怪。

迷雾显然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思路被顾伴带偏了去，明明自己才是那个审问者！

“少废话，你说，你来这里干什么？！”

“……”这怕是个跟顾枭一般的分裂人物。

分裂人物显然是还没缓过劲来，意识到了自己问话问得有些不妥当时，又张了口：“你一个木偶人，来这里干什么。”

顾伴显然并不是那种会好好回话的，尤其是对这种尚且敌我不明的：“顾岬不也是个木偶人？他还把巢都筑这儿了呢。”

分裂人物听见顾岬的名字，突然就不分裂了，又称了那个冷冷冰冰的迷雾，毫无感情波动地开了口：“顾伴，你知道你现在出去，如果没有我护着，你马上就会被一群数不清数目的截偶师撕成碎片吗？你还是好好回答吧。”

“你都知道我叫顾伴了，难道会不知道我来干嘛的？”顾伴翻了个白眼，内心却也是真的慌，相比于他们知道自己的真名，显然接下来的事更为棘手。

他知道接下来潜入截偶族是不可能了，洛辰也不能再呆在这里了，好不容易找到的线头又断了。

“知道当年的事真的就那么重要？”迷雾不解。

“不知道当年的事，所有人余生都不得安宁。”顾伴语气中蒙上了一层严肃，吊儿郎当的表情也收敛了些。

他没有说错，不查清楚当年顾庭木为什么非要离开那里，又为什么会去打断顾枭制作楚江开，又是怎么劝了楚江开回头，不查清楚温有枝是怎么被温离术带走的，不查清楚顾岬顾枭都是怎么知道那些行踪的，不查清楚为什么师傅的遗体会被偷，顾岬又为什么要留下那个布偶，不查清楚为什么顾庭木和这间也许是顾岬的屋子永远那样的沉寂黯淡，不查清楚为什么顾岬顾枭楼童都非要盯着顾庭木一行人不放，不查清楚楼童为什么要偷走洛辰，不查清楚究竟是多大的仇恨和不甘才能然顾岬和楼童合作……不查清楚这一切的一切，所有人的余生都只能算得上浑浑噩噩。

也许温有枝可以和顾思年在一起，也许洛辰可以回归木偶族，也许木年和顾伴还是可以和以前一样或者除了修炼就是修炼的日子，也许现在所有人放弃追查，都可以安生地度日，但是这日子能维持多久？但是从前那些伤就不算了吗？

顾思年的十年寻找，顾伴的十年等待，洛辰的二十余年的懵里懵懂，温有枝的十年遗忘，还有那些当年连声道歉都没有收到的被楚江开伤害的众人，他们的痛苦和过往磨难将跟随他们一生。如果这一切的一切没有解决。

“可是师傅他真的已经过世了。”

“师傅？！”洛辰和顾伴异口同声道，“你是顾岬的徒弟？！”

“……究竟是我问你们还是你们问我？”迷雾道。

“我们问你。”顾伴毫不客气，“快说。”

“……是，我是顾岬的大弟子，也就是他做的第一只木偶——楚逢。”

“你不姓顾？”顾伴皱了皱眉。

“楚江开也不姓楚。”楚逢耸了耸肩。

“你也姓楚……”

“我跟他是同一棵树的两根枝条——这有什么好好奇的，我可是顾岬制造的第一个木偶，跟楚江开的年龄相差多大啊，那么多年了，还不允许人家再长一根有灵气的木条了？”楚逢撇了撇嘴。

不是不允许，是这种可能实在是太小了，一般的树，一生能长出一根有灵性有灵识的木条已是难得，跟别说这种过了几十年又长了一根的。

“那你在这干什么？”顾伴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你好像还没回答我你在这里干什么。”迷雾有点气了，“我好歹是顾岬大弟子，怎么也算得上你们的师祖，尊重下我可以吗？”

“谁是你徒孙，我师傅又不是你师傅的徒弟。”顾伴也跟着撇了撇嘴。

“回答我。”迷雾好像又意识到了自己的身份和职责。

“复仇呗，还能干什么。”顾伴摊了摊手，把“复仇”二字说得轻描淡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