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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突然拿回来给我？既然送给你了，我便不会收回。”方之溯将礼盒重新推回到易然跟前。

易然依然静静地坐着，欣赏着方之溯的表演。

“方律师，不过物归原主而已。拿着你的东西，去给真正要送的人。”易然直视方之溯的双眼，轻启淡唇，嘴角回旋着无尽的嘲弄。

方之溯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惊愕，连摇了摇头，开口狡辩，“不，这本就是我为你亲手定制的。”

他不能承认，一旦承认了，就无法挽回易然的心了。

那只是年少的一时小心思，他若抹去一部分，应该无人知晓。

易然已经没有耐心再继续周旋下去了，成年人该给的体面，已经足够了。

她嗤笑了声，“可惜，事实胜于雄辩。心思缜密的方律师，机关算尽，是不是忘了一环？”

“当年你让魏伊人来找我摊牌的时候，不是应该已经预料到结局了么？这不正是你们想看的笑话？”

“如今这深情款款的模样，又是演哪出？”

“很抱歉，我没有配合你演出的义务。”

当方之溯从易然口中得知魏伊人当年找过她的事时，一脸惊愕。

他神色慌乱，语气慌张，“魏伊人当年找过你？她跟你说了什么？”

易然见方之溯此时的震惊并不是伪装的，心底疑惑难道他并不知情？

但她并不想知道，这于她而言，早已没有任何意义。

“这都不重要了。往事已矣，不必在意。”易然内心毫无波澜。

东西已还，终于两清。

“不，这很重要，我们之间一定有误会！小然，你听我解释。”方之溯激动地想去握易然的手。

易然迅速缩回手躲过，语气严肃，“方律师，请注意你的言行。”

隔在一旁的莫深，听到这句“注意言行”，生怕方东西意图不轨，急得立刻起身查看情形。

但他又怕被易然发现，看了一眼相安无事后，又默默地缩回到位置上去了。

举着手中的习惯，狠狠地把杯底的柠檬片扎了个遍...

方之溯自知失态，连声道歉，“对不起，小然，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能不能原谅我...”

方之溯低垂着头，满脸悔意，言辞恳切，诚实十足。

“真是感人至深啊。”易然轻鼓了鼓掌，冷淡地说着反话。

不知为何，易然面对着方之溯的忏悔与道歉，突然想起了她与莫深在米国面对艾伦时的场景。

或许，眼前之人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又或许事情真相另有隐情。

但无论是什么缘由，都不再与自己有关。

庸人自扰的赔本买卖，她不会再做。

当她决定放下时，便不会再重拾。

易然脱口而出的，是莫深当初的那句话。

“原谅二字，毫无意义。如果你想听，我可以说。但，依然改变不了什么。”

话音刚落，易然便洒落地起身离去。

徒留欲言又止的方之溯，哽着满腹的解释之词，望着易然离去的背影。

那毫无留恋的决然背影，让他终于尝到了恶报苦果的滋味。

爱情里最大的绝望，便是她的眼里，根本看不见你。

方之溯在原位坐了很久，他从胸襟内侧的西装口袋里，拿出了一支褪色的旧钢笔，满眼疼惜地轻抚着笔身，口中轻声呢喃着“对不起”...

坐在一侧的莫深并没有立马起身离开，自易然走后，他便光明正大地坐在了可以正面看到方之溯的座位上。

方之溯脸上交织着的懊悔、自责与想念，莫深全都尽收眼底。

当莫深看到方之溯从胸口掏出那支旧钢笔，终于坐不住了！

这支莫非就是易然所说的送给方之溯的那支钢笔！

莫深的目光，紧紧地粘在了方之溯手中的钢笔之上，一时之间，醋性翻滚...

没想到，这“方不是东西”竟然一直把易然的钢笔带在身上，现在是在睹物思人吗？！

一想到这支笔是易然亲手送的，莫深就感到浑身难受。

再一想到，“方不是东西这东西”会天天对着这支钢笔，再时不时拿出来抚摸几下，莫深瞬间觉得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莫深迅速起身，快步往方之溯所坐的位置走去。

正当莫深急匆匆地走到方之溯身旁时，脚下仿佛被什么空拌了一下，他的手一个不小心，就刚好撞到了方之溯的手肘上，另一只手还不自觉地往前挥舞了一下，又恰好碰落了方之溯虚捏在指尖的钢笔...

“啪——”钢笔应声而落，从中间摔成了两截。

“是你——”方之溯来不及苛责对方，连忙先蹲下身捡起钢笔，仔细地检查着有没有摔坏。

“抱歉啊，刚走路打滑了一下，没事吧？”

莫深见方之溯居然重新拧好了笔身，心里不禁暗骂，这老物件的质量怎么能这么好！

正当方之溯准备把钢笔收回口袋时，莫深眼疾手快地一把夺过。

方之溯厉声喝道：“你干什么！”

“不好意思啊，这位先生，我帮您试一下钢笔有没有摔坏。毕竟是我不小心撞到了您，要是万一弄坏了，我也得负责赔偿，您说是吧。”

莫深毫不犹豫地抽了一张桌上的纸巾，打开钢笔盖子，在纸巾上划拉了几下。

受到重摔的钢笔，果然不失所望地断墨了。

纸巾上沾满了晕染开来的墨水，一条条断断续续并不流畅的曲线，也割裂了方之溯的希冀。

这可是易然送给他的礼物，是他关于易然的念想，更是他保留美好青春的唯一寄托！

“真的非常抱歉，钢笔不幸在这场意外中遇难。虽然是不小心的，但错还是在我。您尽管说，我一定尽量满足您的赔偿要求。”

莫深心满意足地盖好笔盖，把钢笔握在手里，表情难过愧疚，口气诚恳深切。

方之溯还没从钢笔被损坏的噩耗中缓过神来，但眼前这男人态度诚恳，诚意十足地说要赔偿，他又无法发难。

方之溯强忍着内心的不悦，冷着脸开口，“你赔不起。”

“只要您说，我一定竭尽全力去赔。”

“不过，我看先生您一表人才，气宇不凡，应该也不会狮子大开口太为难我吧？”莫深以退为进，事先堵住了方之溯任何变相的发难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