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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内，夜卫凌又吐了几口鲜血。

夏繁静默望着床上虚弱的那人。

他本来就有伤在身，又加上精神状态一直不好，如今被蛊虫反噬怕真的会……

“王医官，您快想想办法。”小娇带着哭腔哀求道。

“我也爱莫能助啊，顶多就是帮他多止一会儿的血。”王医官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将最后一根针扎在床上人的颈窝里。

随后起身叹了一口气。

见状，夏繁松开袖内紧握着的手，坐到榻边盯着面色越来越苍白的那人。

真的没救了？

“夜卫凌，你甘心吗？”

他是一位连涟涟都不敢小觑的将帅之才，只因为生在大夜国的皇室，被至亲背叛、伤害、抱负不得施展。

如今还被那样的女人给操控！

不，他正是因为不甘心，才会如此反抗。只是因此而失命，也太不值了。

涟涟那时说的话竟要一语成箴么。

死在敌手还算是死于抱负，死在几只蛊虫手里，这算什么？

“欢儿。”

冰凉的大手慢慢覆在夏繁手背，床上毫无血色的那人静静看着她，苍白的薄唇渐渐弯出一抹笑来，“欢儿……若我死了……就埋在你院里……好不好？”

他都学会用“好不好”这三个字了。

夏繁深吸了一口气，抑制着所有负面情绪扯出一抹笑，道:“我考虑考虑，你且等着。”

她不信他就这么死了。

她总觉得他不该就这么死了。

总还有什么，她总觉得还有什么自己没有想起来。

小碧。

对了，小碧也来了，她记得小碧是用蛊之人。

“小娇，你派些人从后门出去，去找一位姑娘。”

小娇一愣，随后问道:“大人，是什么样的姑娘？”

“是会主动找你们的姑娘。”

听到这话，小娇似懂非懂地飞快跑出了房间，王医官也跟了出去。

尽人事听天命，他实在是无计可施，不如也出去找那最后的一线希望。

床上的夜卫凌小心翼翼地握紧夏繁的手，目光一刻也没有从她脸上移开过，“欢儿……那时……他来接你了……对不对？”

他还清楚记得她在大夜时的样子。了无生气，了无乐趣，虽然她做什么都很认真，但一切于她又都可有可无。

可再见她时，虽然那时他被脑中暴戾的声音逼得紧，但还记得她从驿站出来时抱着木匣子的欢喜。

欢喜到她走到了一条死胡同都浑然不觉。

欢喜到都被威逼生命，还嘱咐着下属去那条死胡同里拿回那个木匣子。

“他去接你了……对不对？”一丝鲜血顺着夜卫凌的唇角流下。

“对。”

夏繁点头，双手护住那只越来越凉的手，“他去接我了。”

夜卫凌唇角的弧度悠然放大。他就猜到了，是她的话，楚涟怎么会舍得不去接她呢？

“以前……对不起……欢儿，对不起……”

“嗯。”夏繁忍着眼里的泪水点头，“夜卫凌，我原谅你了。”真的。

“我知道……”

夜卫凌眷恋地感受着手里的温度，他知道她早就原谅他了，不然又怎么会带自己回这里养伤。

她这个人向来都很好懂的。

“夜卫凌！”

夏繁慌张地伸手拍打着他的面部，“天还早着呢，不准睡！”

还有希望的！

“别睡，不要睡！”

混沌中夜卫凌慢慢蹙紧眉头，以表示对那个声音的不满。

他很累了，他想睡。

他可是大夜国的九皇子，母后在时，最受宠的就是他了。

怎么如今连睡一个懒觉都不可以了？怎么一个个都要这般的为难于他？

是他不够好，不够招人喜欢么？

他停在原地想了想，又想了想。

好像，是这样。

混沌里他瞥见了一个模糊的玄色人影，都快与周边的黑色融为一体了。

但他就是认出了那人。

那是一个十分招人喜欢的人，比自己好很多的人，是自己无论如何也赢不了的人。

是他的心头好……也喜欢的人。

夜卫凌看着有什么从自己的心头飘走，飞向那道玄影。

他下意识地抬手，又悄悄的、小心翼翼地收了回来。

罢了。

便这样吧。

只有那人才与她般配。

屋内，一个人闯了进来。

因为疾跑而面色苍白的王医官将手里的一个瓶子递到夏繁手中，低喘道:“那个姑娘说，能赌一赌。”

夏繁接过瓶子将瓶盖揭开，捏住床榻人身上的下颌将药瓶里的东西灌进他嘴中，一气呵成。

“那便赌一赌。”

王医官松了一口气直接坐到地上，“这是那姑娘给的另一条蛊虫。”

夏繁毫不惊讶地点了点头，直到王医官说“三条蛊虫相争，很有可能会变痴傻”，她才悠然睁大了眼睛。

“若他变傻了，大人会怎么办？”王医官试探道。

“会纠结。”夏繁起身走到柜子前拿出一把小镊子，坐回床榻抬起床上人的嵌进木屑的左手。

会纠结自己给他服下第三条蛊虫的选择是对是错，纠结自己那时为什么明知韩若会做什么，明知蛊虫的厉害，还如此心安理得。

她和韩若终究是同样的人。

王医官抬眼看着榻边的女子笑了，“大人真是狠心。”

还以为她会说出后悔之类的话，原来只是内疚么。

这榻上的公子分明就是因为大人才反抗于体内的那两只蛊虫。但终究还是下蛊之人最错。

休息一会儿，他起身收回夜卫凌身上的银针，道:“那瓶让公子继续虚弱的药大人也用不着了，还给下官罢。”

“嗯。”

夏繁用帕子包好从夜卫凌左手中挑出的木屑，起身从柜子里拿出那只药瓶。

三天后，夜卫凌醒了。

他并没有痴傻，只是整个人浑浑噩噩，记不清他们了。

王医官松了一口气，说可能只是暂时性的失忆，或者是真的再也记不得以前了。不过，总比痴傻要好一些。

夏繁点头，派小娇去照顾。她自己则很少进去那房间，夜卫凌清醒时都没见到过她一次。

王医官笑她的煞费苦心，也真心希望这片苦心没有白费。

不过，石城内却有了关于中尉府的传言。

“你们听说了吗？咱们的夏中尉和北诏郡主抢男人抢赢了，北诏郡主都灰溜溜地离开了呢！”

“那正常！北诏郡主虽貌美，可咱们的夏中尉更是仙子般的人物啊！”

“听说那位公子俊朗无比，和夏中尉般配的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