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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已经是两年光景过去了，这期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零渝两国一直要挑起的战争并没有就此而开始，表面上仍然是风平浪静，一切看起来都一如几年前的宁静。

那寒祁的顾家在两年前遭到巨大的打击后便一蹶不振，顾之南长子承了他的侯爷之位，次子顾焕从无川军中很快便撤了回来，甚至是革职查办，顾家曾经的荣华就如同那过眼烟云一般就这样消逝不见了，整个顾家都沉浸在一片低迷和萧条之中。

小皇帝在顾之南还在时便常常心中存着怨恨与不满，只是奈何羽翼未丰，只是敢怒而不敢言，只是顾之南却突然暴毙，那小皇帝定是会乘机打压永安侯府，曾经依附在顾之南身边的权臣和幕僚纷纷向盛府投去。

明眼人都能看出盛家慢慢有独大之势，更何况盛家一直鲜少会做出出格的事，一时鲜为低调，也是小皇帝一党，自然惹得皇帝厚爱。

永安侯府曾经门庭若市，如今却萧条冷清了些，只是这前些日子才知晓顾氏子女除去了丧服，今年的四月份就要着手操办婚事了，说是顾家大公子顾澄要娶裴氏女裴南媛为妻。

这寒祁裴氏说来便话长了，裴氏长女因为啊执意要嫁给这日渐没落的永安侯府，自己在这冰天雪地里可是整整跪了一天一夜才使得裴老爷子心软同意，婚事来的倒也极为坎坷。

只是这寒祁的百姓如今对顾家倒是全然没什么好感的，毕竟他家的三小姐未婚先孕，还想着要躲到其他地方去，逍遥自在，自然是免不得要被百姓们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

百姓啊，都说着裴家长女对顾澄情深一片，是难得的痴人呢。

楚倾之抬手扯了扯自己的靴子，跟着洛川烤着火，方才下了一场暴雨，来不及躲回营帐里，就这样大喇喇地接下了这雨，淋成这副样子。

现在一堆人围着这干柴火堆成的火堆谈着一些别国的逸闻趣事，也算是一种娱乐消遣。

楚倾之将手映在那一片火光之上，听着周围的将士在谈着顾家的当时之事，在听见顾澄要娶亲之时却突然浑身顿了顿，神情不免有些呆滞了。

洛川明眼见她就有些不对劲了，轻声唤道：“倾之兄，明日我们就去无川了，你可有和家里人写好书信，好好道别呢？”

楚倾之看着那火堆就这样蹭蹭蹭地烧着，被洛川这么一喊，顿时回过神，偏过头看着他轻声回应道：“嗯，都有好好道别过。”

昨日她就见了远道而来的程溪，这些年里，程溪只要一有时间空隙就会来东郊看她，前一天里她一直以为自己可以早些去无川的，可是在春试的时候却患了一场大病。

自然是没有成功去得了无川，在这东郊便又是待了下来，自己武艺不精，想着多待几年也许是对自己的负责吧，虽然当时心里却还是那么难过不平的。

只是慢慢的又接受了这个事实，大多是因为洛川实在是太聒噪了，一直在她耳边不停地叨叨，就是因为洛川春试也是个垫底的结果，他对倾之能留下来陪他倒是十分高兴的……

如今又是一年春试过了，他们都以十分优异的状态被输送去无川，明日就走，这东郊营里的兄弟们还是有些不舍的，今夜纷纷为他们和其他几个兄弟践行。

“倾之，你觉得这零国可还想来攻打我们渝国啊？”洛川突然不合时宜地问道。

“怎么？知道自己即将被送去无川，所以你此刻才会那么心急地想要知道这些会不会危及你的性命吗？”楚倾之说着便伸了伸懒腰，看着眼前的火光，漫不经心地说道。

“谁说不是呢，如今可以去无川了，反而总是有些顾及的，前些日子啊，我弟弟写信过来告诉我，母亲这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叫我有时间就回去看看，好尽尽孝。”

说着说着洛川的双眸竟然有些通红了，长长叹息一声，然后又到：“只是啊，你看我就要调去无川了，这以后小命还不是要时刻掂量着，哪里还有机会回家看看呢，说到底还是自己不孝啊，无法在母亲跟前尽孝。”

无川说着便摇头叹息，心里很是不平。

楚倾之看着洛川这副模样，一时心里空落落的，到底还是有父母的人，她早就孑然一身了。

“你在发什么愣？倾之兄，你这时候难道不应该安慰我吗？”洛川发现好半天也没听见楚倾之的言语，便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楚倾之将他手直直拍开，闷声吸了吸鼻子道：“你看看你需要安慰吗？”

“我……我这怎么就不需要了！”洛川正要发作却被来人的声音盖过了。

“楚倾之，太尉找你。”

“哦，好，这就去。”楚倾之搓了搓手，伸手拍了拍衣裳，便对着洛川扬了扬眉，大步向张太尉的营帐走去。

“张太尉，属下楚倾之。”

“进来吧。”

楚倾之浑身一震，这哪里是张太尉的声音，如此清淡冷冽，分明是季陵澜白的声音吗，楚倾之面上表情未变，仍是向前一步，挥开营帐。

果然，眼前人是季陵澜白，只是这营帐里也只有季陵澜白，见着是他，楚倾之便放肆了些，没有先前的拘谨了。

“你怎么来了？”楚倾之看他正端起一杯茶慢条斯理地喝着，自己缓步走到案桌旁坐下，低声问了句。

“我怎么不能来，自己妹妹明日要走，我当然得来好好与她道别，尽尽我这当大哥的本分。”季陵澜白说着，便将旁边的零食袋子打开，里面又是楚倾之最喜欢的果脯，还有从古洛带来的粽子糖。

楚倾之倒是不与他客气，直接将这些东西拉了过来，用手执起一颗酸梅子就往嘴里儿丢去。

“你觉得我会相信吗，你就真的单纯只是想来送送我，还是为了别的什么？”楚倾之在嘴里慢慢咀嚼着这颗酸梅子，那酸梅子里的汁味慢慢充斥着整个嘴里，酸溜溜的，整个人的心情都变得好了起来。

“哎呀，你看看你，你就这样揣摩你大哥的心思，你说说这些年大哥哪一次来看你不是真情实意的。”季陵澜白说着便哼了哼：“真是个白眼儿狼啊。”

“此去无川，一定要万事小心，我总觉得这个卫阑不是什么善茬，你一定要小心应对。”

“你说谁？卫阑吗？”楚倾之将梅核从嘴里吐出去，然后满是疑惑地问道，这个卫阑曾经她确实与他交手过，此人内力绝对十分深厚，只是卫阑在一年前的春试里就拔得头筹被送去无川了啊。

怎么现在他们还会有任何的联系呢？

季陵澜白看着楚倾之那呆傻的模样，心里只是轻轻地叹息。在东郊待了这么些年，还是没把人心看透，真的是……一如既往的单纯，这样的性子也不知道适不适合在无川待下去。

罢了，罢了，至少程斯意在那，多少会帮着她一些。

“你应该还记得那次与卫阑的交手吧，这事我后来也听张太尉说过了，我想就在你们交手的那一瞬间他应该就对你的身份起疑了吧。”季陵澜白想着那卫阑一双如鹰眼般锐利的双眸，悄声解释道。

“嗯？就那轻飘飘地接过一掌，他就知道我可能是女儿身了？他竟然如此机敏？”楚倾之准备拿酸梅子的手微微一顿，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肯相信的。

季陵澜白点了点头，又补充道：“去年他去无川前还特意向张太尉试探过你，所以你去无川便是与他一同共事，多少还是小心些吧。”

楚倾之努了努嘴，应道好。

“还有，上次你托我找的大夫也是给安排好了，话说这洛川到底是哪里入了我小妹的眼，竟然让小妹因为这事开口求我啊。”季陵澜白说着便弯着眼笑了笑。

“呵，你肯帮忙那是你的事，我也就那么随口一说罢了，你可不要多想。”楚倾之倔强道，根本不愿意低头。

“是是是，是我多管闲事。”

“你在宫中可还好？”楚倾之盯着这案桌上放好的果脯和粽子糖，轻声问道。

到底是血脉相亲。

“勉勉强强吧。”季陵澜白从袖口里掏出一个平安符来，放入案桌上。

“这是前些日子后宫嫔妃去大千佛寺求来的平安符，大哥给你，你安心拿好。”

这平安符是萧妃前些日子为他求的，如今他将这个符给了楚倾之，只希望她在无川一切平平安安。

楚倾之低头看了一眼，就将平安符收到了自己的怀里：“既然你给了，我就收下了，只是我还是喜欢你注意着一些季陵祯的举动，小心他反咬你一口。”

季陵祯如今倒是仍是依附着季陵澜白，只是谁又知道他心里真正想的是什么呢，如果是假意归顺季陵澜白，心里却对着那天子之位虎视眈眈可怎么办呢。

人心难测。

“我注意着，你自个注意好便是了，不必担心大哥。”季陵澜白弯了弯嘴角。

“好，那我出去了。”楚倾之努了努嘴便想要站起身向外走去。

季陵澜白喊了一声：“慢着，萧妹。”其实他心里明明是想问她现在是否还恨着他，只是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下去，到嘴边变成了：“把这些小吃食带走啊，难不成还想大哥带回去！”

楚倾之这才想起转过身将案桌上的吃的通通揽到怀里，笑道：“这姑娘家的东西，你定是不喜欢的，我还是通通带走的好。”

做完这一切便扭头就跑了出去，只是这一瞬却突然看见洛川在营帐前踱来踱去，神情十分着急的模样。

“洛川兄，你在这做什么？”

洛川见楚倾之抱着这些东西从营帐里走出来，便一个健步冲向前上下打量着楚倾之，温声道：“你说你一个男人，为什么太尉大人总是隔三差五叫你去，你每次回来吧，总是会抱着一些东西回来，我倒是在想，这张太尉到底叫你去做什么。”

“就是找我去谈谈心罢了，你不要想太多了，好吗？”楚倾之斜眼笑着，抬手抓起一些粽子糖放在他的手心里。

“来来来，吃些糖。”

“一个大男人，整日里那么喜欢糖，真是像个娘们一样。”洛川撇了撇嘴，拉着楚倾之向营帐外走去。

“我是担心那张太尉对你不利，好了，咱快回营帐里收拾收拾，明日啊就要离开东郊了，说起来真的有些不舍啊。”

“哦，你要是不舍你就在这边多待些日子呗，反正你想要在这待着，不是不舍吗？”

“哎，可是话也不能这么说，我还想着早些立下功劳，日后好娶妻生子呢，对了，倾之……你心底里的姑娘现在怎么样了啊……有没有等不及你就嫁人了啊。”洛川说着便轻笑道。

“嗯，确实要嫁人了，就在今年四月份，想来还真是造化弄人。”楚倾之手里攥着些果脯，突然轻声说道。

“哎呀，莫要难过，大丈夫何患无妻啊！”洛川略微同情地看了看楚倾之，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楚倾之哼了哼，二人背影渐行渐远。

永安侯府，顾焕看着大哥低头专注的看着密探送来的密报，神情凝重，很不舒适的模样。

“大哥，怎么样？”顾焕心里有些忐忑不安，这是从渝国传回讯息的密探，带来的讯息自然是于渝国有关的，其中应当有楚萧的讯息吧。

“她明日要被遣去无川了，一切尚好无虞。”顾澄淡淡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顾焕慢慢的从流木椅子上靠了过去，这些年因为府里和两国的交恶，他一直忍着没有去寻她，也没有打扰她平静的生活，只是她就要去无川了，多少还是有些担忧的。

“还是放不下是吗？”好半天，顾澄垂眸看着这样的顾焕，突然闷声问了句，那话中带着太多的复杂情绪。

只是顾焕没有仔细揣摩罢了。

“当然了，虽然她总是一副冷漠样子，可是到底是我平生里第一个喜欢的姑娘，多少还是愿意纠缠拉扯的。”

顾焕说着还朝着顾澄嘿嘿笑了笑，有一些没脸没皮了，抬手挠了挠自己的头。

“你喜欢就好。”顾澄慢慢地将信折了起来，放在那烛火上轻轻地燃烧了起来。

“阿澄，来喝药。”裴南媛端着汤药推开门径直走入了书房。

“大嫂来了。”顾焕扬起嘴角，轻声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