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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1-10-17

下午5点钟左右，张炳玉醒了，喝过司南吩咐厨房特意熬的牛骨汤，虽然虚弱些，但总算是人没有问题了，也多亏了他此时年轻力壮，正值盛年，否则能否挺过去都很难说。

满屋子和张炳玉感情深厚的孩子们都眼巴巴的看着他，那眼神、那态度都恨不得替他受这个罪，张炳玉倒是想的开，挨个的和孩子们开着玩笑，直到他有些累了，司南和芬姨才把孩子们送了出去，让张炳玉好好休息，司南惦记着铁工厂和学校，就去跑过去安排了一下。

郭溪人、王占元、老张头都提着老母鸡来看张炳玉，司南和芬姨没敢把张炳玉送回张家老宅养伤，怕刺激到他家老爷子，可这事终究瞒不住的，不过能瞒一时是一时，只要人还在、身体好就行，有些瘸没什么大问题。

“伤筋动骨一百天！”也就是说从今天开始一直到三个月之后，张炳玉都没办法照看厂子了，这下担子全部压在了司南的身上。

爷爷和来的几个探病的人在正堂喝茶聊天，现在爷爷已经不摆烟摊了，可能是因为老来得孙或是坚持吃药养身体的缘故，他和奶奶的身体也愈发好了起来，现在颇有点仙风道骨的意思。

去了一趟铁工厂和学堂回来，看见家里坐了一堆人，赶紧上来打招呼，郭溪人就问司南敢什么去了，司南把学校和铁工厂翻盖整修的事情一说，郭溪人用惊讶的眼光看着他。

“你说的那个学校是不是骡马市贫民小学堂？”

“是！刚盖好的，没老师，我现在自己教着30多个（有些孤儿念过点书，司南主要教识字，算术因为时间和他们跟不上兴业他们几个，就暂时没教。）学生，但实在是忙不过来，”

“那你咋不来找我呢？要不是我今天看报纸，还真不知道那个学校是你们办的。”

司南有些理解不过来了，诧异的看着郭溪人，郭溪人看着他的样子，呵呵笑了两声，说道：“怪我、怪我，我没给你说过我是做什么的，不过你找我的时候没注意我在什么地方吗？”

司南想了想，自己确实没注意，那会心急火燎都恨不得飞着走，没顾得上观察周围的环境。

“我在省教育厅工作，恬为教育厅长，没有能帮上这些孤儿和难民的忙，我实在有愧啊，革命革命，辛亥年以来世道越革越乱，连一张安静的书桌都放不下了，如此下去，于民何意、于国何益啊！”郭溪人长叹一声。

“你且安心，我明天上班就安排人找资料，把全省所有还没有饭碗的新式老师的资料，全部给你抄逾一份，你看上那个，我就让厅里替你通知他们，别的我暂时没有办法帮你，这个我替你办了。”

司南一听大喜，赶紧给郭溪人行礼，郭溪人拦住他，说不用这样，你要是行了礼，我就更亏心了。

一起吃过晚饭，司南把客人一一送走，然后回到家里，听帮佣说张炳玉醒了，就进屋去看他。

屋里，芬姨正在喂他喝稀饭，看见司南进来，他有些不好意思，司南说你就跟我亲叔叔一样，我亲婶子喂您饭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看着他喝完稀饭，司南问他还疼不，他说好多了，两人聊了一会厂子和学校的事情，张炳玉突然叹了口气说道：“我对不起文和啊，铅笔厂子到现在还没弄好，现在我又成了这样子。”

司南连忙劝他说：“张叔，这不关您和王叔的事情，这是这个世道的事情，谁让咱们手里没枪，没有保命保身家的资本呢，要是咱手里有枪有人有实力，谁敢动咱，所以张叔，我想等过段时间时局稳定了，您的伤好些，把厂子运作起来，然后就想办法成立一个商团，专门保护咱们！”

张炳玉一听，激动的一挥手，扯着伤口很疼，但仍兴奋的说：“没错，成立商团，咱们有了枪、有了人、又不缺钱，咱们到时候怕谁，看谁敢来祸祸咱们！”

两人对视一笑，眼神里充满了希望，看起来很开心。

屋外，西安城以北的天空须臾间布满了黑云，似乎有隆隆的雷声传来，城里也渐渐的暗了下来。

杨虎成带着队伍，一路上他们专走沟沟坎坎，避开大道，这时他们离草滩还有三十多里地，附近的一处土梁子边上有十多户人家，他命令部队进驻小村子，控制一切进出的人。

这地方叫王家梁子，只有17户人家，也都被刘镇华的匪兵祸祸过了，村子里的鸡犬几乎都被抢走，粮食也没剩几颗，幸运的是村里的人倒没怎么遭难，看来段祺瑞的训斥还是起了一定的作用。

经过与村里一个富户（此时也已经是贫户了）的交谈，得知刘镇华主力现在就驻扎在离此南边不远的草滩一带，大概有5000人马。

刘镇华入陕也只有兵力不到8000人，临潼一战被打死打伤2000多人，现在手里只有6000人不到，其中一部驻扎在灞桥矿场据矿而守，此时草滩这里只有不到5000人马。

刘镇华入陕纯粹是北洋为了维护在陕的统治，在段祺瑞的命令下，入陕救助陈树藩，陈树藩本人是不想别人来分他权力的，但自己实力不济，只好捏着鼻子认了。

他和陈树藩是互相利用的关系，自他进陕，就被陈树藩任命为陕西省省长，可他做的确是禽兽不如的事情，实在令陕人恨之入骨。

刘镇华部实为土匪出身，只不过他为人圆滑四处化缘，这才得以生存至今，他的形象实际上是军阀混战时期中国国内军阀的一贯特征。

杨虎成是知兵的，知道刘部和靖国军相比好不到那里去，多是2、3个人一杆枪，这样算下来，5000人马最多不到2000杆枪，自己和胡井翼的部队加起来也有600多条枪，再加上150支自来得，以有心算无心，此战大有把握。

实际上，他这个胆大的举动后来挽救了几万西安城的老百姓，要是他不是出于报恩和愤恨刘镇华，待刘镇华在陕西站稳脚跟，半年后刘部就会扩充到3万人。

他一边安排部队休息，照顾村民，分批开火吃饭，一边和村里几个年长的老人商量借几个年轻人带着走僻静的小路去侦查敌情，村民早就恨死了这帮匪兵，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就在杨虎成派出的探子出发不久，天上开始下起大雨，此时胡井翼也离他不远，马上就快赶到，胡井翼派出的先锋已经过来他联系。

天空已经被乌云完全遮盖住，钱贵和另外2个士兵，在1个村民的带领下，慢慢的走僻静小路靠近了刘部的军营，另一队探子估摸着这会也应该到军营的另一头了吧？钱贵心里咂摸着。

钱贵和向导慢慢的靠近军营，趴在野草堆里，草丛中的蚊子像飞机一样在面前飞舞，胳膊上、脸上、脚踝，凡是裸露的皮肤都被蚊子看上了，一队队蚊子轮番冲了上来。

一个战士实在忍不住，刚动手要拍蚊子，“你不想活了啊，蚊子能把你咬死？你一折腾，被暗哨和军营里面的人发现，你想被蚊子咬都没那个命了。”钱贵一把拉住战士的胳膊，悄声的说着，边上的向导和另一个战士强忍着蚊子的骚扰，静静的趴在那里。

四个人在这里侦查了将近半个时辰，钱贵仔细的记下暗哨的位置，又意外的听到来换班的哨兵传来的新口令。

刘镇华的暗哨安排的毫无技术含量，只要稍微留心就能发现，而且营地四周的流动哨很有问题，每隔两刻钟才过一队，这个时间段太长了，钱贵仔细记下有疏漏和可以利用的地方，招呼着大家慢慢撤出了位置，此时天空一阵雷鸣，大雨像泼水似的洒了下来。

几个人回到王家梁子，杨虎成和胡井翼正在村里的祠堂商议军情，看到几个探子浑身红肿的回来，还以为他们被发现了，当听到蚊子把他们都快吃了时，杨虎成连呼辛苦，让钱贵几个好不感动。

听完详细情报之后，杨虎成吩咐钱贵他们几个赶紧去找随军的郎中，他那里有药水，赶紧去喝药，小心得了病（疟疾和痢疾）。

过了没一会，另一队探子回来，问过情况两人开始趴在简易的地图上商量如何进行突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