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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然感到双腿发软，无所支撑的向后软倒。高跟鞋不经意触碰到顾南涧冷透的身躯，她像是感受到了那股彻寒一般，身体狠狠的打了一个寒颤，随即本能的将自己卷缩起来。

他死了。

顾雅溪意识到这个事实时，双手插入发间，拼命的质问自己，“怎么办，怎么办……”

顾南涧就这样眼睁睁的死在她的眼前，说出去，谁都不会相信她是清白的。

她的容貌还在，她的青春还在。大好的青春年华绝不可以因为跟前这么一个死人而止步不前。

想通之后，顾雅溪跌跌撞撞着爬起身来。她稳住心神，思前想后一番，将散落一地的文件稍作清理后便迅速开门离开。

好巧不巧，在门口撞见了正要送咖啡进屋的佣人。顾雅溪眉心一跳，赶忙伸手拦下，“我哥正在休息，没有他的吩咐，就不要进去了。”

“是。”佣人应一声，转身退下了。

确认四下无人，顾雅溪轻抚裙摆上的褶皱，转身上了二楼。

天色渐晚，但愿这一切只是一场梦。

顾雅溪将自己反锁在房间里，她冲进浴室，放了一缸凉水，将自己扔进去，狠狠的搓洗。想起自己跟蒋霆之过往种种，她感到作呕又肮脏。眼前又是一晃，她看到了纯白色天花板下顾南涧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孔。

他正睁着混沌的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啊！”顾雅溪猛的扎进水中，连同自己这一声喊叫也淹没其中。水好凉好凉，激起了她一身的鸡皮疙瘩。

但是顾雅溪清楚，这水再凉，也敌不过顾南涧身体的温度。

将自己缩进被窝时，已经不记得具体的时间点了。顾雅溪只依稀记得窗外的夜色黑得可怕，她没敢多看，用薄被裹紧自己瑟瑟发抖的身躯，喃喃道:“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是他自己……”

就在顾雅溪不厌其烦的自我催眠了半小时后，楼下传来了佣人的尖叫声。

与此同时，顾雅溪也拼命的捂住嘴，她的双眸瞪大，却不敢落下泪来。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又紧了紧身上的被子，顾雅溪努力平复紊乱的呼吸，静耳聆听门外的动静。

她似乎听到有脚步声朝自己的方向靠近，“小姐小姐，不好了！少爷他……”

佣人没敢说下去，毕竟“死没死”并不是眼见为实。

顾雅溪控制好脚下的步伐，一把推开门，脸上显露出几分疑惑，“哥哥？哥哥他怎么了？”

佣人只敢摇头，“小姐，你还是跟我一起下去看看吧。”

顾雅溪跟随着佣人一同来到了书房，此时里头已经挤满了人，乌压压的一片。站在最中间的，是顾老爷子和管家。

“爷爷，哥哥他怎么了？”顾雅溪惶恐不安的扑进顾老爷子的怀里，她的所有表情都被顾老爷子厚实的胸膛给遮掩住，这多少令她感到一丝心安。

顾老爷子痛心疾首的看着顾南涧的方向，悲痛道:“雅溪乖，你回房去好不好？”

顾雅溪顿时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毫无征兆的放声大哭。眼泪奔离眼眶的那一刻，她几乎感受到了解脱。

真好，她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嚎啕大哭了。

虽然顾南涧几乎将整个顾氏掏空，但这么多年来，顾老爷子对他是真的看重与疼爱。想到好端端一个人儿忽然离开人世，心里也是难受的很。

只是，痛心归痛心，顾南涧不在了，顾家不能倒。

顾老爷子收敛住情绪，轻轻推开哭得梨花带雨的顾雅溪，朝管家使一个眼色。

管家会意，随即看向跟前一字排开的佣人，沉声道:“今天你们什么都没看见，也什么都不知道。少爷好端端的，只不过是旧病复发晕过去了而已。明白了吗？”

佣人们面面相觑，她们都是顾家的老员工了，当然清楚该怎么做。“是，我们明白。”

书房内只余下管家、顾雅溪以及顾老爷子三人。顾雅溪还在上气不接下气的啜泣着，管家看不过去，递了纸巾过来，“小姐，你也别太伤心了。”

顾雅溪用纸巾蒙住通红的双眼，一个人歪倒在沙发上继续埋头大哭，“你们骗人，哥哥他明明已经……”

她可是亲自确认过的，又怎会不知道？

顾老爷子柱着拐杖在书房里来回踱步，“医生还没有过来？”有些事情，还是需要专业人士亲自确认。

“哎，我再去催催。”管家重新掏出手机迈向阳台。趁着这个空挡，顾老爷子在沙发上坐下。

他搂过肩头耸动的顾雅溪，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头，低声道:“雅溪乖，哭过了也哭够了，你不能再哭了。知道吗？”

顾雅溪不解，她扬起泪脸，“爷爷，你的意思是……”

顾老爷子正要说下去，房门被豁然推开，正是姗姗来迟的赵医生。

对现场做了一番检查后，赵医生摘下塑料手套。“初步判断，顾先生是在当晚十点之前就离开了人世。且根据现场布置来看，顾先生应该是旧病复发急于寻找药瓶时因为呼吸过于急促而当场离世。”

听完赵医生的初步分析，顾雅溪暗自舒一口气，惦记着顾老爷子方才意味声长的一番话，她站起身，“爷爷，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如果外界得知哥哥的情况，肯定会大肆炒作的。”

事到如今，她担忧的自然不是顾家颜面一事，她只是害怕到时候各大媒体在此大做文章，到时候经有心人一点拨东窗事发，那么自己这一辈子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顾老爷子自然也考虑到了，如今顾南涧几乎成了整个顾氏的支柱，顾氏本就在风口浪尖上，顾南涧的事情一旦曝光。到时候墙倒众人推，恐怕顾家的百年威严也会受到威胁。

“将南涧送往医院，对外宣称，他旧病复发，需要住院观察。”

管家面露犹豫，还是同赵医生一道搀扶着顾南涧出去了。既然老爷子已经做了决定，自己只能选择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