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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生死两隔。

  • 作者:妖嫣冷
  • 类型:经典文学
  • 更新时间:07-06 10:47:45
  • 完书字数:7462

第四十五章 生死两隔。

白小七再也没有对任何人提及,关于古文回信的事。

她倔强地认为,每个人,那会都应该有个属于自己的秘密。

那封信,从始至终,才提及了一次喜欢二字,却还加了引号。但是,她十分的欢喜。这样完整的结局,叫她安心。

本就不该奢想。

她渐渐明白,丁可掩埋起来的那些细微地挫败感。那种挫败感,其实是,致命地。

当你年少时,寄出去一封永远没有回音的情书,那是多么能残忍地挫伤一个孩子的心灵。

那种感觉,就像白衬衫上,有一块永远都抹不去的黑‘色’污点,叫人揪心,叫人无法释怀,那么纯洁的颜‘色’,被沾污。

那天开始,她安静的做着自己的事情,眼里却多了一丝丝寂静的神情。

她,绝口不提过往。

白小七彻底失忆了。这是后来韦语成感慨的话。

可见,爱情叫活生生的人,失忆了。于净也说过。

于净,你说的话伤了我的自尊心。丁可说,好歹我没有失忆。

你的话,矫情。要了我的命。于净无奈地说,你问问自己,你有过爱情吗。

丁可赌气地趴在桌子上,不再说话。

……

第二天早上,韦语成并没有出现。

课间,他们三个默默地学习着,突然地不习惯。好像少了什么。

习惯真的是很可怕的东西。每天面对的人,突然不见了,就能叫人不安。

好像,在不知不觉之间,他们成了彼此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哎,韦语成今天去哪里了。去哪了。丁可突然焦急的自言自语道。

会不会是生病了,于净转身问他。

白小七扔下手里的钢笔说,于净,你去问问安老师,他肯定给老师请假了。

如果安老师问我,问这干什么。我该怎么说?她一脸‘迷’茫地说。

白小七突然想起,上次办公室的事,安老师十分的敏感。‘逼’得大家也很敏感谨慎。

于净,我们三个一起去问。她说。

走进办公室,安老师并不在。只有英语老师低头,皱着眉头看着手里的书。

安老师去哪了…于净问。

哦…你们班韦语成家里出事了,她去处理了。英语老师一脸烦闷地说完,低头翻着书。

白小七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知道韦语成家住在哪里,我带你们去。丁可说着。

不行,班主任安老师不在,我们不能‘私’自离开学校。会被处分的。于净坚决的说。

等等,我去问问英语老师。白小七跑回办公室。

老师,你知道韦语成家里出什么事情了吗?我们很担心他。她问着。

哦,他的‘奶’‘奶’去世了。英语老师低头说着。

白小七慢慢地走出办公室。

那时,她还没有经历过生死分离。并不能十分真切地体会那种失去亲人的感觉。

小七,老师怎么说?他们俩同时问。

韦语成,‘奶’‘奶’去世了。她呆呆地回答。

……

长久的沉默。

我们一起去找韦语成吧。丁可提议。

我去给英语老师请假,反正下节课是自习。于净说。

就这样,他们三个来到韦语成家。

那是一个小小的院落,十分安静。他们走进去。

院子里摆了很多的‘花’圈,白白的。那一刻,在他们眼里,这些纯净的白,那么刺眼。那么叫人不安。

往里走。‘门’虚掩着。

嘎吱一声,他们推开‘门’。

韦语成跪在地上,身子一颤一颤的抖着。

那是白小七第一次,那么近的去注视,关于生死两隔的境地。同样的地方,今天和昨天,再也不同。今天成了永远地分离……

只见房子中间,有一张小‘床’,白白的布盖着韦语成的‘奶’‘奶’。

那个布,展展的,新新的,后来听韦语成说起,那是他的‘奶’‘奶’很早前就为自己准备好的布,他‘奶’‘奶’说过,如果她死了就盖上她,叫她纯净的灵魂去天堂找他的爷爷。而这块布,曾经是盖过他去世的爷爷的。

白小七的心,突然无比的哀伤。他们站在韦语成的身后。

白小七记得很清楚,那天,那个屋子里暗暗地,静静地,只能听见韦语成低低地哭泣声。

长久而又悲伤。

一个活生生的人,瞬间就能没了呼吸,再也不能生还,在她看来,这是多大的哀伤与绝望。

韦语成后来还细细地说,‘奶’‘奶’昨天晚上,突然说,我想吃老家生长的酸梅子。他当时答应‘奶’‘奶’,放假了,就带她回老家。

早上,‘奶’‘奶’看他临出‘门’时叫住他,说,小成,给‘奶’‘奶’换上那身黑衣服,‘奶’‘奶’要出‘门’了。

换上衣服时,‘奶’‘奶’叫他搬出爷爷去世前躺的那张小‘床’,躺了上去,说,我累了,想睡觉。

那一刻,他突然慌张,使劲叫‘奶’‘奶’,可是她再也没有睁开眼睛。

韦语成说,他就那样一直守着‘奶’‘奶’,一直守着。

那是多大的玄机。白小七就和听了一个故事一般,不敢信以为真。可,韦语成面庞的泪滴告诉她,他讲的是真的。

人真的是很奇妙,临死前,尽然能感觉到。

后来,韦语成的父母出现了,他们一直在为抚养他而不停地争执,当着他去世‘奶’‘奶’的面,谁都不肯抚养他。

那一刻,韦语成突然擦干了眼泪,坚决的说,我住校。

那是一个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生死的年龄,此时,却硬要去面对这些。面对一切。

后来他们才知道,韦语成父母很早离异。他和‘奶’‘奶’相依为命。

他的父母匆匆忙忙的就离开了,再也没有回来。

安老师叫他们回去上课,她陪着韦语成安置了他‘奶’‘奶’的后世。

一切妥当后,韦语成抱着骨灰盒,上了火车,送他‘奶’‘奶’回老家,回到他爷爷的身边。

自从韦语成的父母走了的那一刻开始,他倔强的没有再滴一滴泪水。

那天,他们三个还有安老师,去送他。走着走着,他回过身,久久不语。

坚强点,韦语成。安老师说。

瞬间,他的泪水,断了线。哭得像个小孩子。

那天,他们三个跟着哭了。身子一抖一抖地哭着。

没有人能扶他们一把,如果有,该多好。起码会有一点点的温度,叫他们坚强一点。给他们一点点的力量。可是没有人能给。

于净的脑海里,一直闪现着,韦语成的过去。

他的一颦一笑。他高兴地样子,他生气的样子,他和老师发生口角时不屑的样子,他很男子汉一般承担后果的样子,还有他调侃别人时得意的样子…。

一幕一幕……

而此刻,他是那么无助的流着泪。第一次,在大家面前流泪。

那一天,于净哽咽着说,安老师,让我们三个陪着他去,明天就回来。

安老师点点头,轻轻地拥抱了韦语成,说,我的孩子,坚强点。

那时安老师28岁,他们18岁。

就那样,他们四个面对面坐着,火车呜呜的鸣笛声,响起,就像一个哭泣的人一般。一摇一晃的向前走。

韦语成始终看着窗外,目光空‘洞’而又遥远。他们三个盯着窗外,余光小心的注视着他。

那是一个怎样的年龄,大家什么都不曾,经历。却不得不突然面对,承受。

他们几近晚上,才赶到韦语成的老家。下车的地方,有很多陌生的面孔,他们流着泪接过韦语成手里的骨灰盒。

终于落叶归根了,他们摇着头,擦拭着泪水,说。

韦语成说,这些都是‘奶’‘奶’生前的朋友亲戚。

他们把他的‘奶’‘奶’埋在他爷爷旁边。冷冷的黄土,微微的寒风,叶子一片一片的飘落下来……

那里肃静安宁。

韦语成久久地跪在墓碑前,倔强地背影,直直地‘挺’着。他始终不肯哭泣,只是跪着。

后来,韦语成开口说,‘奶’‘奶’,你和爷爷终于团聚了。以后,我也会和你们俩团聚。

他的声音,那么凄凉冰冷,没有任何感情和温度。他们三个在他开口说话的一瞬间,却泪流满面。

于净想,一双会流泪的眼睛,是有感情和希冀的。而他,不再流泪。他该是多么绝望,无助。

那天,于净当着大家的面,走到韦语成面前,蹲下身。轻轻地拥抱着他,说,韦语成,我们会保护你。

韦语成的眼角,悄悄地滴下一滴泪水。

她蹲下身,拥抱他时,那个动作,无助凄凉,孤独不堪…。

曾经那个,笑嘻嘻地少年,不懂得什么是哀伤绝望。眼里永远好像会溢满笑容的他,如今就像个孩子一般,微微地闭起双眼…

他们连夜赶车,回来时,在他们下车的一瞬间,于净的妈妈冲过来,啪一巴掌,狠狠扇在她的脸上。于净转身捂住脸跑了。

后来他们知道,那天他们陪着韦语成走了后,安老师给他们的父母打电话,解释了他们的去向。

而于净的妈妈觉得这事,耽误学习时间,不务正业。她还跑到校长跟前,告了安老师。

安老师只是淡淡地说,一个人历经痛苦哀伤,会瞬间长大。

而韦语成瞬间长大了,这个瞬间,快的叫他们接受不了。他从那一天开始,眼里没了笑意,没了嘻嘻哈哈地调侃,没了啪的扇一巴掌去打丁可的脑‘门’,没了嘲笑…。

瞬间,什么都没了。只剩下一张没有任何表情的面容。

他时常微微地低下头,闭起双眼。

丁可后来说,一个哀伤至极的人,会闭起双眼,拒绝看见周围的一切。因为万事万物,只会叫他更觉得哀伤。

那天,白小七身穿着古文的校服,大大的校服,微微地摆动着,原来秋天真的来了,不知不觉之间。

她也微微地闭起双眼,拒绝眼前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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